一觉醒来,又是下午2:30了。
朦胧间,好像母亲走进卧室,对我说:哟哟,屋里没开空调就是感觉热啊。于是,我突然就清醒过来了。
漫无目的的焦虑感瞬间将我包围。为什么又是下午2:30?为什么我不能更早一点醒过来?为什么我一定要睡这个午觉?为什么我不能做点有意义的事情?……为什么我要想这么多?
时光流逝(图片来自网络)想想看,我现在过的难道不是曾经追求过的最幸福的生活吗?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开始看书、写作、看电影、逛街,累的时候跟大胖妞一起锻炼身体……,没有工作劳顿,也没有应酬烦心,生活既轻松又惬意。
也确实啊,假期刚开始的时候,我觉得这样的生活就是自己最喜欢的样子。可是,幸福感这种东西,跟所有情绪一样,都会随着时间递减。所以,当我过了两三周这样的生活之后,我开始焦虑了。
特别是每天午睡醒来的下午2:30。——我的人生,不正是处在下午2:30吗?人生响晴的奋斗已经离我远去,太阳虽然还明亮着,却只剩下懒洋洋的威力。连云彩都变得那么散漫,如同我浑浑噩噩的思绪。而假期,这悠长空白的假期,更加深了这样的散漫。
我想到了退休后的生活。那将会是怎样漫长的假期啊?与现在还不一样的是,那时的我将会是一个人:大胖妞已经毕业工作,不会再陪在我身边。她会像我多年前那样,忙碌于各种事务和应酬,根本无暇顾及我的生活。
那我,会是怎样的生活?我会像父母和婆婆那样,以服务孙辈、帮助子女为最大事业吗?想起当年母亲在退休后,多么急切的催促我要孩子,我现在才明白她的急切到底是因何而起。大概就是害怕失去人生的价值吧,宁可放弃变得自由的机会,也要继续为子女服务。
我早先曾说过,自己不会把退休后的时光用在帮助子女身上,但现在看来,说不定会违背自己的诺言。因为,闲着无聊实在是比忙碌辛苦更让人害怕。
我会像另一些人那样,选择在退休后继续利用自己曾经的人脉发展自己的事业吗?比如做生意或者到其他企业服务?目前看来,我做出的选择也是否定。我已经为别人(社会)的事业奉献了几十年,即使给我很高的酬金,我也不想再继续为不相干的人或事服务。这不是钱的问题,因为钱没法抵挡时间流逝带给我的焦虑。
我的生命价值在逐渐流逝,即使再怎么努力挽留都是徒劳无功。这就是现实。这就是我在时隔20年再次拥有了暑假之后,得到的最深感悟。
20年前,我可能跟今天的自己一样,吃饭睡觉、读书写作,但那时的假期就只是假期,非常简单的时光。就像坐在我对面的大胖妞,写了一小时作业,如果不玩上两小时就觉得对不住自己的“努力”。但我现在,没有作业、没有工作、没有被人逼着必须做的事情,可如果我看了一小时电视却没有写作或者锻炼,就会觉得自己虚度人生。
但是,到底怎么样才算是不虚度人生呢?工作算不算?写作算不算?锻炼算不算?做家务算不算?……如果无论怎样其实都是“虚度人生”,我为什么要这么焦虑?
在进学校之前,我的工作几乎没有任何私人时间,常常几个月休不了一两天。我每天都是数着日子在过,无论什么时候说起日期,我都会脱口而成:今天是几月几号周几。那时好多朋友都被我对日期的精准而折服,觉得我脑子好用,日期记的这么准。其实我心里知道,不是脑子好,是痛苦多。就好像在监狱里服刑的犯人,一天一天数着过日子,每天只希望能早点盼来太阳落山的时刻。
而幸福,总是来的那么突然。去年感恩节的那天,我刚刚从手术室出来,就得到了自己调入学校工作的通知。从此后,我就仿佛从被时间束缚的牢笼里挣脱出来,日期变得不再有意义。就好像那句话说的:生活每天都是新的。我不再忧愁时间的缓慢、工作的繁杂,却又开始焦虑岁月的飞逝。
从进入学校第一天,我就担心自己只是做了一个美好的梦而已。有时做梦回到过去的工作,真实的感觉好像并非在梦里。醒来以后,会疑惑到底哪边才是梦境。只有每天踏踏实实走进校园,看到年轻的俊男靓女成群结对的路过自己身边,才会感觉到自己是真的在校园里工作着了。
于是,才知道了,只有幸福的人,才最害怕时光流逝。因为,再喜欢的工作、再热爱的生活,都有嘎然而止的那一天。如果那一天到来,我该怎么办?虽然这样的焦虑并没什么意义,但还是止不住要焦虑。
这就好像到游乐场玩的小朋友,虽然距离散场回家的时间还很远,但就是会不断的跟爸妈说:我还想再玩一会儿、还想再玩一会儿……。好像说了这样的话,时间就会为自己停留。可是,时光不为任何人而停留。
再喜欢的工作,也有终结的一天。再美好的人生,也有走完的那天。生活就是一个巨大的游乐场,我就是那个贪玩的孩子。我只能哀求,却没有办法挽留。如果我希望自己的价值能更久的保存,那只能寻找到另一条维持价值的道路。比如,写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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