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的涂画是丰富多样的,这里暂且不说那些为了定向宣传和打广告而在墙上做的图画,就单说非专业的村庄涂写家,就足以使乡村的墙壁充满生机了。
涂写涂画,必有三要素,一人,二笔,三纸张,村庄里一个都不缺。
那时候的村庄有这样一批小孩:学校放学写完作业之后,都是玩耍的时间,等到双休日,也是玩的时间,到了寒暑假,这个时间就变得更加漫长。而这样的一群小孩,只要手中有合适的笔,就是涂写涂画的人。
什么可以当做笔呢?
粉笔是笔。学校里的老师上完了课,一两只粉笔头或掉在地上,或扔到外面,就被有心的学生带走了。粉笔对于学生来说像是宝贝,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字,是一件自豪的事情。在学校里是学生,回到家里仍然是田野上的儿童,而在墙上涂画,粉笔自然是最好的笔。村庄里的小孩的亲戚在学校当老师,就有更多的机会得到粉笔。小时候的邻居,他有同村的哥哥曾经也去集上买过粉笔,低年级的我们,自然很羡慕有成盒粉笔的人。
和粉笔作为图画的笔相似的,还有一种添加了纤维的石膏天花板。每过一段时间,村庄垃圾堆里或者是水沟头上,会堆放了一些破碎的天花板块,作为白色的颜料,自然可以在墙上涂画。那小孩把材料捡回去,磨掉表面的纤维,当作粉笔,即使有时不小心扎到手里面,也不舍得丢弃。这种和粉笔同样颜色的白色,也让小孩对变干变硬的石灰产生了想法。只是石灰的质地不够坚硬,写起来更脆,更容易脱落罢了。
“笔”花样就很多,除了粉笔和碎天花板块,电池的芯,也是一种。村庄里的电池大都是手灯里用完之后不能再使用的,出名的要数白象电池。小孩子捡到这种废弃电池之后,用砖头将电池砸破,里面黑色的碎屑掉落下来后,中间炭棒粉笔的形状一样,同是圆柱体,只是颜色不同,自然可以用来当做在墙上涂画的笔。不过对于大人来说,从电池里砸出来的东西都有毒,若是见到小孩玩这些东西,我就一边埋怨一边嫌弃制止了。村庄里还能当粉笔的就是砖块儿了,有红色和青色两种,若在被水泥和细沙筑造的墙面上涂画,自然是颜色的鲜亮对比。
用的极少的就是小刀和木棍儿了,因为它们本身不能产生颜色,一个作为文具,一个作为大自然的一部分,只在泥土地上能够划出印记。有时候,才脱了皮的梧桐树干,也会被无辜地当做画板。
二十年前的村庄里有三种形式的房屋,第一种是由土坯造成的,而这种墙体也只有一幢了,后来就被扒了。剩余的也就是由红色砖头铸造而成的墙体和外面粉刷了水泥的墙体两种。村庄里的艺术家,尤其青睐粉刷了水泥的墙体。墙体由踢脚线分成上下两个部分,上部分使用粗沙,墙面显得粗糙,不便于书写,下部分使用细沙掺大量水泥,抹出的墙体平滑干净,在上面涂写涂画是最方便的。
休闲的下午突然就来了,玩耍时,这些艺术家就开始进行自己的创作。干净的墙体底座部分可能会长着青苔,但稍微往上,就是一片画板。用白色,绿色,蓝色,红色,黄色多种粉笔进行创作,是最合适不过的,若是只有电池中的黑色炭棒,就只能画出看起来刺眼的图画了。二维的图形,有风景,有太阳,有大山有小河,男孩子喜欢画汽车和房子,女孩子喜欢画扎了辫子和穿了裙子的的女孩儿,那都是幼稚时期的童话。于是,有粉笔的,尽能力的展示自己的绘画能力,没有粉笔的从墙角下捡的小块碎砖头,也会当做红颜料在墙上画,欢声笑语一下子浸染了下午,好不热闹。
一些事情总让人苦笑,大概历来都是如此,只要是小孩子喜欢的玩乐,大人多会干扰。在墙上作画,风格各异,线条粗细不均,笔画行走稚嫩,不能称为艺术。在成年人看来,污了墙体,染了心情,最终只能催促着小孩作罢,其实大多时候,是邻居不愿意在看到自己墙上又被胡画了一番,生气地责备一番罢了。
二十年之前的图画早就已经不在了,留下的只是那雨水敲打的斑驳的水泥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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