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是大片大片的黑暗,空气中弥漫着无尽的孤寂与茫然,在这封闭的世界里,锦七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下降,下降,似要堕入无尽的深渊。
“咔嚓!”不远处一声惊雷炸响,随之而来出现的是一双素白的手,骨节分明。这双手好似要耗尽全力般向锦七伸来,想要将这一切挽救。然而,就在他与锦七的手终于触碰的那一刻,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决然的将他们分开。最后的最后,锦七只记得那模糊人影眼中瞬间迸发的无力,绝望与不舍,以及滴落在锦七嘴角的那滴咸的发苦的泪……
“唉,又做梦了。”锦七已经记不得这三年来自己做过多少这相似的梦境,而不同以往的,这一次,她看到了人影的眼神以及左手手心的那条触目惊心的伤口。想起那血流不止的一幕,锦七的心突然间感受到了强烈的抽痛,无法抑制的痛楚仿佛要将她的心撕裂开来。锦七挣扎着想要求救,当她终于爬到门口时,恰是耗尽一柱香的时间。而就在这时,那疼痛如海水退潮一般消散,留下的只有锦七的满脸惨白和被冷汗湿透的内衫。
“七姑娘,七姑娘,该用早膳了。”门口的嬷嬷敲着描金雕花的门扇,恭敬的陈述。
“……”
“七姑娘,起了吗,奴婢进来了。”嬷嬷等了许久,不见回应,便推开门问问情况。
门开了,而此时的面色惨白的锦七,双眸紧闭的倒在地上,毫无声息。
“七姑娘,七姑娘,来人啊,主子晕倒了,快去拿药来……”嬷嬷对着阴暗处的影子说道
“嬷嬷,药。”影子瞬间消失后,又带着从医者那里取来的药,突兀的出现。
而嬷嬷似乎对这一切习以为常,毫无半点惊慌,一手扶起锦七,将她安置在床上,一手接过影子递来的药喂锦七吃了下去……
看着锦七变得红润的脸,嬷嬷眼含担忧的叹了口气,“主君,您再不回来,主子就撑不住了啊!”
听到嬷嬷的叹息,影子不禁回想起五年前,那是刚刚见到主子的时候:老主子,带着主子站在一千三百七十八个影卫之前,当着众人的面,将凌天令交给刚满十三岁的主子。当时的主子肃穆着一张脸,毫无感情的看着手心的令牌,眼中的冰冷是那么的惊心。
可是,这是主子无法改变的事实。
令主只能有一个,在令牌交接的那一刻,已经注定了老主子的逝去。
感觉是一瞬却又像是永恒一般,主子亲眼看着老主子在半刻钟之内,从而立之年变成形若枯槁,主子的眸中升起的强烈的恨意与决然竟是震慑住了这满场的影卫,一眼惊心,满场无言。
在那之后,主子褪去红妆,一身黑衣一把唐刀硬是以一己之力撑住了风雨飘摇中的影塘。
只是,在遇到主君之前,主子不再是只有冰冷的眼神,还有被冰冻结的一切美好……
“花杀,昨日三更杀了我们接镖保护的人。你们怎么说?”高高在上的锦七,以一种绝对压迫的姿态俯视着众人——这些师父以生命为代价,交到她手上的人。
然而,这些人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半柱香之后,一个突兀却让锦七感到一丝安慰的声音响起。
“主子,玩忽职守,杀!”
“哦?理由?”锦七玩味却没有丝毫温度的勾起嘴角。
“接了这项任务的是二等影卫三人,三人中有影二十九,影三十七,和影八十一。而虽属二等,却属于由老主子亲自训练的百人军,实力毫无疑问。而三人平时最喜聚团赌博,究其原因,皆因如此。”当年的影子,影十一严肃说道。
“很好。从今起,你是影子,跟着我。”锦七看着影子的眸子,镇定谨慎中充满坚定与尊敬,说出来这个决定,“影一至影十,留下。影二十九,三十七,八十一,黑崖磨炼三年,其他人,碧潭两年。”
“是主子。”一千多人异口同声竟是毫无疑义,锦七满意的点点头,一挥手,散退众人。
安排了影一至影十分别各带二十影卫去往云浮,莱芜,中洲,东垭,西郡,南山,北海,地之角,天之涯,搜集师父的痕迹,锦七靠在三楼的阑干上,眸中空洞的望着远方。
许久,久到影子以为她会就这样一直站下去,锦七的唇角才逸出一句话“以前他只叫我训练,训练,我也以为这样他会开心,所以一直尽力的压迫自己去达到他的要求,成为三百个孩子中最好的一个,可是我错了,如果早知道,做的越好越会加速他的离开,我宁愿自己还是那个他没有救过的孤儿,乞丐。”动了动身体,面色苍白的锦七坐在了地面,“可他,被我早就当成了父亲一样的他,就这么走了,干干净净,只剩下这个影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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