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四十的手机闹铃准时将我唤醒,我腾地从床上弹起来换好衣服,洗脸刷牙,简单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后便拎着包出了家门。
我迎着冬日透着冷意的风,我迈着风一样的步伐到达了公交停靠点,上了开往火车站的4路车。我坐定下来,眼光散漫地扫视着车内的男女,心里盘算着在我预定的火车班次发出前还有足够的时间取票进站候车。说到火车,我很怀念二十年前坐绿皮火车时那种车厢内拥挤不堪内心却热腾腾的感觉,所以,今日我打算重温经典,找寻一下年轻时的感觉。我下意识地瞄了一眼车窗上方的时间,6:28,我的天哪,6:50的车,我还有几站才下车,下车后得走上五分钟的样子,想到这我心里开始不淡定了。
绿皮火车下了公交车,我火急火燎地一路小跑着,恨不能给自己插上一对翅膀,几分钟后我总算是稳稳地站在了显出些冷清的售票厅入口处了。我手持着身份证很是礼貌地询问工作人员,去哪取票,工作人员顺势指了指对面,他的脸上虽然没有笑意,但较之二十年前火车站工作人员的那些冷冰冰的面孔,就显得极其温和可爱了。
接下来我依着程序取票,过安检,站在售票大厅我长舒了一口气,我告诉自己,绿皮火车,我来了。我走过一级一级的台阶向二楼的候车室行进,心里却总感觉脚下有点不对劲,倏忽间明白过来,自己脚下踩的不是带我上楼的自动电梯,我得靠着自己的两条细腿走上二楼,我们这曾被称为南北重要交通枢纽的株洲火车站是有些不入时了呢。
在候车室,我在靠近自己要乘坐的Z246车次入口处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一边搭讪着我旁边一位四十上下戴副眼镜皮肤光滑体态丰腴的女子。女子与我乘坐同一趟车,也是在长沙站下车,我们随意地聊着,我问女子,长沙火车站离湘雅附二远不远?女子回我,不太清楚呢,应该是不远的,到时我帮你问问看吧,我心里于是漫过一丝温暖的涟漪。
女子有些好奇地问我,怎么去湘雅附二?看望病人吗?我回,我就是病人啦,乳腺癌患者,去做复查的。我的语气极其平常,女子却颇感诧异,你,怎么可能呢?看你样子好着呢。旋即女子很认真地安慰着我,没事,乳腺癌的治愈率很好啦,你不用担心呢,我身边有好几个乳腺癌患者现在可都活得好好的。女子的话让我心里瞬间开满了鲜花,我心里寻思着这冬天里的候车室怎么就那么温暖呢。
上车时间到了,Z246列车班次的通行入口开放,旅人们鱼贯而行,不紧不慢地,神色从容地步入火车。
我紧随那位可爱的女子入了3号车厢,各归其位坐定,至此,我心里的石头彻底落了地。车厢内的人并不算很少,却一点不显得拥挤,大家安静地坐着,没有吵闹没有列车工作人员来来回回的叫卖声。大部分的人都在埋头玩着手机来打发自己的无聊时间,我又想,手机已然成为了大家不可割舍的最爱了。
我的对面坐了两个年纪很轻的女孩子,一直热络地闲聊着,同时手也不闲着。靠窗的女孩对着手机屏幕左顾右盼地涂抹着口红,旁边的那个对着小化妆镜描着眉铺着粉最后也涂上了颜色鲜艳的口红,一边还自我欣赏地说到,嗯,化个妆,人的气色都好多了。我忍不住偷瞄了一眼说话的女孩,心里暗忖,妹子,那粉铺得太厚要掉地上啦,我的脸上有着隐隐的笑意,带着些不置可否的味道,我可是连口红都不曾买过一支的黄脸婆呢。
我没有偷听的嗜好,但与两个女孩伸手可及的距离让我无法完全逃离她们青春的闲聊。女孩们聊天的话题无外乎她们的工作,女同事,还有男人。而我记住的也只有靠窗女孩说的那两句,男人啊,对你好时好得要死,但要是铁了心不要你时,也会做得要命地绝。我用眼角余光飞快地扫了一眼说这话的女孩,心里极想给她九百九十九个赞,哈哈。
火车在7:30准点进了长沙站,我便又跟随着之前的那位可爱女子向出口走去,一路上,我知道了女子是做保险行业的,她这段每天都要来回乘坐Z246往返于长沙与株洲之间参加保险知识的培训课。
出了站后,女子问我坐公交还是打车,我说,还是坐出租电动车吧。我想,大清早上班上学高峰期的,电动车犹如泥鳅穿行在城市的各个角落畅行无阻,反倒省事。女子便帮我找摩的司机问价钱,讨价还价,一点不含糊,最后在我临上车前,我留了女子的微信,希望以后能与她联系。
七点五十,我到达了湘雅附二,开始了到下午将近五点才告结束的各项纷繁复杂的检查。所幸,肿瘤标志物,骨扫描,X射线的检查结果基本都在正常范围内,我花出去的让我肉疼的两千多块大洋好歹给我买来了暂时的心安。
奔忙一天,我所见所闻所经历的都是那么的稀松平常,一如我乘坐的那趟倍受很多人冷落却还是会有人愿意选择的绿皮火车。生活很多时候就是鸡毛蒜皮,而这样的鸡毛蒜皮中隐藏着无奈,忧伤,冷漠,却也不乏人性中温暖,善良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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