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尽梨花月又西⑶

作者: 凉月牙儿 | 来源:发表于2017-02-21 21:10 被阅读6次
    都市温情系列

    莫青青走过来,看到眉飞色舞的许芸熙。她抱膀子,拖着下巴,倚靠在门旁,啧啧,“佳人有约吗?”

    寂寞的空气,嗅到了爱的味道。

    “穿哪一件好?” 许芸熙抱出两套衣服。

    她有些紧张。

    莫青青抱着膀子,一直在笑。

    “真话?”

    “当然。”

    莫青青搓搓下巴,贼笑,“不穿最好看。”

    许芸熙她捡起文胸,向她扔去。

    “你以为都像你。”

    莫青青笑而不语。

    她接住文胸,走进许芸熙的卧室,“我还告诉你,我和大鹏在家,从来都是裸着,像在伊甸园。”

    她的确把自己当成了夏娃。

    “就不怕纵欲过度,精尽人亡,”许芸熙不齿。

    莫青青鄙视她一眼。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如果不亲口尝一尝,你是没办法评论李子的味道。”

    说完,她走出卧室。

    走到门口,她扭过头,说,“豹纹,就很不错。”

    最终,许芸熙穿了豹纹。

    出门,打的。

    许芸熙慌忙一阵,坐在了祁柯面前。

    祁柯沮丧的神情,使她一时无言。

    爱一个人什么感觉?——像是突然之间有了软肋,也突然之间有了铠甲。只是,她的全是软肋。

    不需祁柯召唤,在这个凌晨的夜晚,她可以为他飞奔而来。

    “来了,又干嘛不说话?”祁柯冷冷清清。

    她欲言又止。

    “明天不上班吗?”他又问。

    “祁柯,你爱我吗?”她有些激动。

    如果,她是理智的,断然不会如此问,深更半夜,她来到云上看他,也不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祁柯抬起眼,望着她。

    缄默不语。

    “大半夜,你没有说,我就这么跑过来,你会觉得我特别贱吗?”许芸熙噙着泪水。

    声音如弦,在颤抖。

    祁柯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他的忧伤,许芸熙看得见。他说,“如果你我只是遇见,不能停留,不如不遇见。”

    “为什么不能停留?”

    “我不能对不起她。”

    泪水在她眼眶里打旋。

    许芸熙很想哭。

    多少个夜晚,她苦苦恋着他。现在,夜半时分,她坐在他面前,他心里装着的始终是家里的女人。

    若知如此,何必相见。

    见与不见,祁柯永远都是那个女子的丈夫,而祁柯自己,也只认那个女人做他的娇娘。

    在那张冰凉的单人床上,不管思念寂寞如何泛滥,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不是长。

    她一个人的故事,不需卑微,更无需施舍。

    “我跟她吵架了,”祁柯说。

    许芸熙不说话。

    不需他解释,她也知道,对于一个有妻儿的男人,大半夜,一个人在云上买醉,肯定有伤心事。

    而这个世上,能让他伤心的,或许,只有妻子。

    “因为什么?”

    祁柯只是苦笑。

    后来,他说,“她不爱我了。”

    许芸熙倾听。

    浅笑的背后,心如刀子戳了一下的痛。

    “她不爱你了,你在这里买醉,在这里伤心,你从来不曾爱过我,谁又能看到我的痛呢?”

    她没说出口。

    祁柯脸上的凄楚,让她于心不忍。

    她伸手,隔着桌子,去抚摸着他的头发,“不会的,你是她的丈夫,她怎么会不爱你呢?”

    她在安慰他,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真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真的爱了,就是占有欲,爱是自私的,能成全的都不是爱情。许芸熙那么问,她最想听到,祁柯撸起袖管,斩钉截铁说离婚。

    “我不敢想象,没有她,生活会是怎样。”

    祁柯的卑微,似曾相识,卑微到尘埃里。

    “没事的,”许芸熙颤着音说。

    她走过去。

    心口滴着的血,有谁能看到?许芸熙紧贴着祁柯,她爱的男人,与她近在咫尺。

    中间却隔着千山万水。

    在这时,云上传来一首熟悉的旋律。一首拥抱你,在这座都市高耸林立的钢筋水泥间,徒增了几分温度。

    许芸熙拖着下巴。

    神情漠然,喃喃自语,“你叫什么名字,你要往哪里去,可不可以就带我去你的世界里。”

    祁柯一直不语,只顾低头喝酒。

    偶尔,他会抬头望一眼她。

    许芸熙看到祁柯的眼神,闪闪烁烁,游离不定。犹如一本厚厚的,情节曲折波澜的小说。

    更像一池搅浑了的春水。

    “他是不是厌倦了这生活?”

    她盯着他,想去猜透。

    有时候,生活就像一个坏的童话,被遗弃的白雪公主到处都是,却未必会出现七个小矮人。

    “他不是说,妻子已经不爱他了吗?没有爱的生活,是一幅被揉得褶皱不堪的画卷,还谈得上诗情画意吗?”

    许芸熙猜不透。

    “不要太焦心了,”看着他的痛苦,她感觉更苦,宽慰他说,“交给时间吧,时间会安排好的。”

    祁柯麻木不仁。

    痛苦的时候,谁会去相信时间?萧伯纳说,人生有两出凄惨悲剧,一是万念俱灭,另一是踌躇满志。

    如果时间懂得人的痛苦,它会如此安排吗?

    祁柯靠着椅子,闭上眼。

    五年前,那个雨夜,暴雨如注,倾天而下。刺耳的撞车声,五年了,还是那么清晰,让他心悸。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那场车祸,吴楠被撞得七零八散,临走时刻,她在他耳边,吃力的说,“老公,我要走了,照顾好小柯,他还小。”

    抓住她的手,祁柯泣不成声。

    “如果……如果,要给小柯找后妈,你就娶她吧,”吴楠说完,竭尽全力,扭过头去。

    在生命的尽头,她还在吃醋。

    祁柯胆怯的问,“谁?”

    “花慕颜。”

    吴楠不再说话,直到她闭上眼。在她生命最后的一刻,耳畔一直萦绕着祁柯的啜泣。

    感激,自责。

    那时的泪水,又何止这些。

    吴楠是个好妻子,这么好的女人,如果时间真的会安排好,怎么可能会让她的心跳戛然而止?

    祁柯转动着杯子。

    暗红的酒,在灯光下,影着他的双眼。

    突然,他几声冷笑,“这样的生活,无法去跪求时间的宽恕,不是我宽恕了时间,而是在等待时间宽恕我的不乐。”

    许芸熙不语。

    一瞬间,悲凉的情绪从心底缓慢扩散出来,像是做过的关于扩散的化学实验,一滴深色的氯化钾滴进无色的纯净水里,然后,慢慢地,一点一点把一杯水染成暗红色。

    为什么不能试着挥别记忆,不再回首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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