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开国
第一回 进京赶考 刘亚楼迎驾涿州城 周恩来劝留张治中
【引言】1949年4月25日清晨,蒋介石父子乘渡船到达溪水之南,遥望对岸,作了最后一瞥。当时,送别的乡绅问:“总统几时再回来?”蒋介石略微迟疑了一下,便伸出3根手指头,肯定地说:“最多3年!”
一、蒋介石第三次下野
1949年元旦,蒋介石发表文告,承认“戡乱”失败,内外交困的蒋介石黯然“归隐”。当日飞抵杭州。翌日回到溪口。当晚就下榻在生母王采玉的墓园所在的慈庵。
抗战时期,蒋介石帷幄重庆,听说峨眉山有一高人,兴而访不遇。后在一偏庙抽签卜卦,得“胜不离川,败不离湾”八个字,蒋以为戏。抗战胜利后,他统兵急忙离川,到南京就任中华民国第一任总统。他信誓旦旦地宣称:要在3个月内消灭共党!然而,他错估了形势,仅仅两年,国统区就全面崩溃。国民党军精锐被消灭殆尽。桂系白崇禧、李宗仁等人乘势“逼宫”,蒋介石被迫第三次下野。
李宗仁在代理总统的第二天,即宣称愿以毛泽东开列的八项条件为基础进行和谈。在溪口遥控时局的蒋曾多次向李宗仁表示,支持他与中共谈出一个“南北朝”的局面。
而桂系的李宗仁、白崇禧与蒋历来不和,意在通过谈判求得暂时停战,以长江为界,坐稳半壁江山,并彻底取蒋而代之。
此前,美国总统杜鲁门也决策“换马”,劝蒋退休,让位给李宗仁。李政治上作积极谈判姿态,军事上作划江而治的准备,争取利用3~6个月的时间,编练150~200万新兵,加上桂系几十万精锐扼守长江,意欲中共隔江对峙。
1949年元旦,新华社发表毛泽东撰写的气壮山河的新年献词《将革命进行到底》,提出“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
1月31日,斯大林委派苏共中央政治局委员米高杨到达西柏坡。毛泽东提出要“打扫房子再请客”。
二、定都北平
1、定都北平,首选哈尔滨
正式决定首都设在北平是在1949年3月召开的中共七届二中全会上提出的。
最早选定的首都是具有“东方莫斯科”之称的哈尔滨。北平解放后,王稼祥夫妇到西柏坡,毛泽东征求他对建都选址的意见。
王稼祥认为北平离苏联和蒙古近,国界长但无战争之忧;而南京虽虎踞龙盘,地理险要,但离港台近些;西安又似乎偏西了一点。所以,他认为北平最合适。
中共七届二中全会期间,北京市市长叶剑英也向毛泽东汇报说,很多民主人士希望在北平。毛泽东最后锁定了北平。
3月5日,中共七届二中全会在西柏坡的机关食堂里开幕。毛泽东还没进城就估计到:“可能有这样一些共产党人,他们是不曾被拿枪的敌人征服过的,他们在这些敌人面前不愧英雄的称号;但是经不起人们用糖衣裹着的炮弹的攻击,他们在糖弹面前要打败仗。”
毛泽东向全党同志提出了发人深省的“两个务必”: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
七届二中全会后,中共中央决定从西柏坡迁往北平。时任东北野战军参谋长的刘亚楼亲自抽调精锐部队由津入京担负中央警卫,并派出100辆大卡车、20辆中小吉普车,分别从平、津出发,到西柏坡迎接中共中央和解放军总部迁往北平。
3月23日,临行前,毛泽东说:“今天是进京赶考嘛,精神不好怎么行呀?”
周恩来说:“我们应当都能考试及格,不要退回来。”
毛泽东则说:“退回来就失败了,我们决不当李自成,我们都希望考个好成绩。”
当年,李自成西安誓师,马踏幽燕、定鼎京城。攻占北京后,却由于放纵部众,敛财贪色,最后弃京西走。
3月23日傍晚,毛泽东夜宿距唐县城北4公里的淑闾村。第二天中午到达保定。傍晚到达涿县。涿县历史上曾出过两个皇帝,刘备、赵匡胤。尽管天色已晚,但毛泽东还是下车进了三义宫大殿。站在刘备的黄杨木雕像前,毛泽东说,曹操占天时,孙权占地利,而刘备占的是人和。人和就是民心啊!
3月24日一大早,刘亚楼专程从北平赶到涿县。晚上,从北平开来的专列也随之到达,毛泽东同迎候的叶剑英、刘亚楼等人见面。他握着刘亚楼的手说:“十年未见的刘亚楼来接我们‘进京赶考’喽。”叶剑英、滕代远两人向毛泽东等汇报进城的具体安排。
3月25日晨,毛泽东等中共五大书记从涿县换乘火车前往北平。专列停靠在北郊的清华园火车站时,毛泽东第一个走下列车。当他踏上清华园的第一步,意味着现代中国一个新的时代正式开启。
2、中央机关进香山,毛泽东香山遇险
3月25日,毛泽东等在清华园火车站下车后,到颐和园歇息。下午4时许,到达西苑机场,在刘亚楼的陪同下检阅部队。接着,与迎接他们的民主人士会面。当晚,毛泽东等乘车前往香山。
香山,因山上最高处有两块巨大的岩石,酷似九江庐山香炉峰而得名。当时北平刚刚解放,香山地处北平西郊,离城区较远,又与西山相连,便于防空。而城内傅作义的部众尚未完全撤出,房屋紧张,香山恰好有一个慈幼院。因乾隆在山泉旁的石崖上题有“双清”二字,故称双清别墅。
6月15日,毛泽东由香山搬到了中南海办公。但常往返在中南海和香山之间。有时住双清别墅,有时还住玉泉山。玉泉山有一座程家花园,是程砚秋的别墅。出了中南海,过了青龙桥,不远就到了玉泉山。毛泽东驱车从中南海出来后,车到青龙桥,他常常就叫停车,然后和江青步行回去。
从青龙桥到玉泉山沿线警卫全都穿便衣。当时,担负中共中央情报和安全保卫工作的是李克农。1月18日凌晨,国民党军统特务“飞贼”段云鹏潜入北平市市长何思源家,将定时炸弹置于屋顶,炸死何思源二女儿,炸伤何本人、何妻及子女。何思源是力主傅作义走和平道路的爱国人士。作案后,段云鹏乘飞机逃往台湾。
这天,毛泽东下了车,像往常一样慢慢地走着。这时,玉泉山大门那边,慢慢走过来一个闲人,引起了便衣们的注意。特别是那个钱褡子,北京人根本不用这种东西。两个便衣紧走几步跟上了去,在路边一个茶摊,那人的手刚伸进钱褡摸枪就被扑倒。这个“闲人”正是国民党从台湾派出的杀手唐尧。
第二天,毛泽东就搬出了玉泉山。后来,在周恩来、叶剑英等人的劝说下,直到9月9日毛泽*东才搬入中南海,住进了丰泽园的菊香书屋。然而27年后,毛泽东在中南海里离世,恰好又同在这个9月9日。1927年毛发动秋收起义、1945年日本在解放区受降,同样都是9月9日,不知是巧合或是另有玄机?!
在香山,朱德和任弼时同住在来青轩。后来,任弼时因病情加重,中央决定让他由香山搬到玉泉山静养。正因为此,10月1日新中国成立的开国大典,他没能登上天安门城楼。后到苏联治疗。1950年10月27日竟遽然长逝!
周恩来10月份就从香山搬到中南海。后来,周恩来把已住了半年的菊香书屋让给了毛泽东。周恩来看到中南海紫光阁的西花厅有四月份盛开的白色海棠,非常喜欢,就搬了进去。
刘少奇和朱德住在香山来青轩,不久刘少奇去了天津。
三、蒋介石败退台湾
1、国民党政权已分崩离析
1949年1月8日,国民党政府请美、苏、英、法四国调停国共冲突被拒绝。25日,国民政府迁往广州,国民党中央党部也随之迁往广州。
2月5日,行政院院长孙科未经代总统李宗仁同意,便在蒋介石授意下,将行政院迁往广州。至此,代总统在南京,行政院在广州,国防部在上海,蒋介石则在浙江奉化“幕后指挥”,国民党政府已四分五裂。
2、和谈破裂
蒋介石虽宣布下野,但仍操控着国民党的军政大权。在国民党和谈代表到北平的第二天,蒋介石密电国民党广州政府,和谈必须先定停战协议,要求代表团坚持,如中共在和谈期间渡江,则宣告和谈破裂。
4月2日,周恩来等代表中共与国民党代表正式会谈。周恩来传达毛泽东的意见,和谈期间,暂不渡江;但和谈后,无论谈成与否,解放军都要渡江。
13日,周恩来在中南海勤政殿向张治中等递交《国内和平协定》并限定国民党政府在20日之前给予答复。李宗仁在“总统府”召开会议讨论,并由张群带着“协定”去溪口向蒋介石请示。蒋大骂“文白无能,丧权辱国!”20日,南京正式宣布拒绝,谈判破裂。
4月20日子夜,解放军百万雄师横渡长江。23日,占领南京。《人民日报》发了号外,毛泽东在香山看了捷报,兴奋地写下《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
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长江。
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4月21日晚,南京代表团接到李宗仁、何应钦电报,要求他们向南京复命。周恩来得到消息后,当即赶到六国饭店,对张治中说:“西安事变时,我们已经对不起一位姓张的朋友,今天不能再对不起你了。”当时,张治中矛盾不己。他不想回台湾,甚至想去苏联。经周恩来恳切挽留后,他和南京代表团全部留下。
此时,上海地下党组织已秘密将张治中的家属随专机送到北平。张治中的女儿张素九跟随母亲搭乘蒋纬国的专机飞抵上海。抵沪三天后随中央代表邓士章,从国统区上海起飞,降落在解放区北平。在西郊机场,周恩来亲自陪同张治中接机。
张治中,字文白,祖籍安徽。曾任蒋介石的侍从室主任,湖南、新疆省主席,与蒋介石私交甚密,代表国民党与中共多次谈判。后来在大陆官至全国人大副委员长。1969年去世。遗憾的是他身在台湾的长子,直到他去世也没能见上一面。
3、蒋介石抢运黄金文物到台湾
1948年10月,蒋介石曾召集秘密会议,商讨一旦战败,国民党的党政中心迁往何处。有人建议模仿抗战时期,迁往大西南。蒋介石的同乡、浙江大学教授张其昀提出,台湾海峡海阔浪高,可以暂时阻止解放军的追击。因此,蒋介石突然下令改组台湾省政府,任命陈诚为台湾省主席,长子蒋经国为国民党台湾省党部主任。
人事安排妥当后,蒋介石开始秘密实施撤退计划。蒋介石密令中央银行总裁俞鸿钧将库存的黄金储备运往台湾,还制订了抢运文物计划,特别是将故宫文物运往台湾。
4、奉化溪口,对送行父老伸出三根手指
4月25日清晨,蒋介石父子乘渡船到达溪水之南,遥望对岸作了最后一瞥。蒋经国曾在日记中记下:“大好河山,几无立锥之地!且溪口为祖宗庐墓所在,今一旦抛别,其沉痛心情,更非笔墨所能形容。”
当时,送别的乡绅问:“总统几时再回来?”蒋介石略微迟疑了一下,便伸出3根手指头,肯定地说:“最多3年!”
下午,蒋介石一行来到象山附近的头江口。因为水浅,只得先上竹排,再换乘汽艇,到达早就停在头江口外清江上的“太康”号军舰。登上军舰后,蒋介石终于说出了他要去的地方:“到上海去!”
到了上海后,蒋介石分批召见国军团以上干部训话,命令他们必须死守上海一年,等待国际局势的变化再行反攻。
5月8日,李宗仁自桂林飞抵广州,函请蒋介石赴广州主政。6月11日,国民党决定设立“最高决策委员会”,政府的一切决议须经该委员会同意才能施行。李宗仁的权力已被剥夺。
11月19日,李宗仁致电“行政院长”阎锡山,要其以责任内阁全权处理国政。自己则于次日凌晨乘机飞赴香港,以就医为名举家去了美国,直到1965年回到大陆。
桂系李、白两人与蒋介石积怨颇深,曾三次对蒋“逼宫”,蒋介石一直耿耿于怀。李宗仁回大陆后,蒋介石迁怒于白崇禧,命令军统头子毛人凤对白直接采取行动。1966年12月1日晚,以能征善战、机智过人而闻名的“小诸葛”最终在失意中做了风流的花下鬼。
四、开国盛典
1、宋庆龄北上,新政协会议召开
6月15日,新政治协商会议筹备会第一次会议在北平召开。民主人士陆续应邀北上,共商建国大业。
1948年,中共提出了43人的“头等战争罪犯”名单,蒋介石位居第一,孔祥熙名列第九,宋子文排在第十,孙科排名第十三,宋美龄跻身第二十三。宋庆龄几乎所有的亲人在列,北平又是宋庆龄的伤心之地。因此,她两拒毛、周函邀。
5月27 日,上海解放,新政协筹备会议召开在即,各民主党派人士李济深等人也恳请宋北上。中共再次派邓颖超,持毛泽东和周恩来亲笔信南下上海。
周恩来代嘱邓颖超再次劝说宋庆龄,请其参加新政协。同时,她所关心的一系列问题也得到中共方面的妥善解决。
8月28日,宋庆龄在邓颖超、廖梦醒等陪同下,从上海到达北平。毛泽东、朱德等亲自到车站迎接。
9月17日,政协筹备会议决定将新政协会议更名为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宋庆龄作为无党派人士当选为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10月1日,天安门城楼的古砖道上,她紧随毛泽东、朱德、刘少奇之后,出现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大典上。
2、开国大典,中央政府成立
10月1日下午二时,就职仪式结束后,首都30万人聚集在天安门广场,隆重举行开国大典。共和国在长达一个世纪的战火中降生。
三十八年前,毛泽东还是一位湘乡东山高小的学生。在长沙第一次见到报纸,他因此知道了黄兴和广州起义。数月后,辛亥革命爆发。这期间,青年毛泽东曾写了一篇文章贴在学校的墙上,他主张建立民国,并提出请孙中山当总统,康有为任总理,梁启超任外交部长。然而,三十八年之后,却是毛泽东本人从紫禁城步出,登上了天安门,向全世界宣布一个新的共和国成立。他那浓重的湖南乡音“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和28响礼炮一样,撼动了沉睡半个世纪的东方雄狮!
阅兵式持续近三小时,之后是群众游行。晚上10时,开国大典落下帷幕。10月2日清晨,毫无睡意的毛泽东,吃了安眠药,才发出了鼾声。此时,新中国第一缕晨曦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半个月后的10月15日,他为长子毛岸英与刘思齐举办了婚礼。
开国大典后,解放军一野由关中入川,二野由湘西入黔,四野一部由鄂西入川。9月下旬,新疆陶峙岳、鲍尔汉通电起义,和平解放。1951年,西藏实现和平解放。至此,强大的人民解放军,征战于浩浩大漠,行走于雪域高原,出击于祖国海疆,解放了除台湾与澎湖列岛以外的全部国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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