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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喜欢吃饼干,喜欢吃苹果。馒头不吃,大米不吃。
自从钻进书房,它便不愿再走,大概是怕我们隔离孤单,它便终日相守。
有朋自远方来,刚开始不知用什么招待,喂什么都不吃。待无计可施时,忽听书架台板上有响声,似乎是谁在打开塑料袋。回头一望,它正吃着大糕。钻进去,啄一小块,再钻出来,喙上下左右一错动,糕点入了喉咙。
大块的吃不了,我揉碎了撒在桌上,它鼓点似地啄食,甚是有趣。
吃了一天的大糕,腻了,再揉碎,撒在桌上。它站在笔架上,侧着头,眨巴几下眼,就是不下来吃。
我撕开奶油饼干,一边吃一边欣赏它的憨样。几个饼干碎屑掉到书上,响了一两声,它侧着头,黑珍珠似的小眼闪着贪婪的光,谛听的一瞬,扑到饼干碎屑上,衔起一枚,一旋身又飞到笔架上。
它也喜欢吃饼干。
它还善于观察,善于谛听。只要一听到撕饼干包装袋的嚓嚓声,它就飞过来了。
因为身形瘦小,处处可以藏身。纹竹丛中,玉树棵里,去得最多的是我的书架上。它躲在书籍与木板之间的缝隙里,偷看着我,有时还会像个大文人,跳跃在名著前,似乎也从书籍中读懂了前世今生。
我为它做了一间小屋,里面有温暖的小窝,也有可以栖息的横梁。然而,它飞进去转悠了一圈,又飞出来了。晚上照例是栖息在《周振甫文集》上,从第一册住到第十册。原来,它是有大追求、大境界的!
恼人的事也不少,譬如,在你想静心看书时,它在眼前呼地飞到左边,又呼地飞到右边。正如《采莲曲》里所描述的:鸟戏书斋中。鸟戏主人东,鸟戏主人西,鸟戏主人前,鸟戏主人后。闹够了,站在你的头发里,如卧在沙发里,小憩片刻。
最恼人的是随地大小便,尽管在书架上住了很久,可就是没读懂人类"文明"二字。
要是你躺着休息,它在头上方飞来飞去,你要不理,有时,会感到如细雨般几滴清凉。我说:它会在人脸上尿尿。妻子说:没听说过!可是我分明地感觉到的!也许,我读的书还少。
这大不文明你是知道的。屋里这么多花盆,我倒盼望它把这些地方当卫生间,最贴近自然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境界还是有的。但是,它不管,既然离开了远方,就不再与风雨同行!
它在书桌上,蹦跳着、飞越着。从笔架飞到电脑上,从电脑上飞到路游器上,从路游器飞到没来得及上盖的茶杯上。
"这不错,有点桑拿房的感觉!它沉醉了,这是总统套房啊,厕所都这么高级!"
唉,不知者不怪!
我但求人来鸟不惊!与鸟一室共处,相看两不厌,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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