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哒！呱哒！……”每当听到有节奏和韵律这样久违的声音，再匆忙木槿都会停下脚步驻足聆听并寻找着声音所在的方向深情凝望！
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段难忘的童年时光，而像70后那一代人生活正处于国家困难时期。大人们都是在为了一家老小的生计而奔忙于田间地头，而对于自己孩子的照顾往往是顾此失彼。
那个时候没有计划生育，每家每户都是孩子年龄间距一两岁且成伙成群。
兄弟姊妹多了，父母无暇顾及，家里的长女或长子大多数都会被寄养在外婆家里，年龄最小的小到一两岁就被抱过去。有的整个学龄前无忧无虑快乐时光都是在外婆一家的呵护宠溺下度过的，木槿就是其中之一，母亲又是外婆的长女，所以木槿就如外公外婆小姨和舅舅的小跟班，都是把木槿当做粘人的小麻雀一样指使耍逗，整天被她“叽叽喳喳”“咯咯咯”……的声音围绕，不胜其烦又悠哉！乐哉！
所以人到中年的木槿梦里常常出现在外婆家老屋，那灶台，那风箱，那土炕，那条椅桌凳，那一瓮一罐……
那院子里的猪圈矮墙，那斑驳的矮墙旁，两棵满是诱人红彤彤青烁烁，如宝石如玛瑙一样滴溜连缀枣子的一人半多高茂盛枣树，那和南邻院子相通处用玉米秸扎成围墙，那是木槿和小伙伴们捉迷藏藏身的好去处。
还有那围墙脚下，每到秋天，硕果累累结满遍布羞红着半边脸，压弯枝头触手可及让人馋涎欲滴，酸甜可口大石榴的几棵各种造型的石榴树……等等等等，犄角旮旯那些触及木槿心头最柔软地方事事物物的方位……都萦绕在她心头，还是那么清晰可辨，仿佛还带着自己生活的体温！
“近乡情怯……”这些都是每个在外游子乡愁的写照。因为时过境迁，物是人非！那些再美好的往事都已经成为过去。烟火人生，恋家情节，不过是每一位对深处现在喧闹多变的社会所要逃避，要回归过去淳朴简洁温馨浓情的生活方式的怀念！
木槿虽然到现在也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家乡，但外婆家每一个人都已经远去，远到外婆家老屋近在咫尺，木槿都不愿去触及和打破那梦里那年的美好！
现在，最能让木槿心动并热泪盈眶的就是听到这种“呱哒！呱哒！……”久违又熟悉的声音，那是外婆的呼唤，那里有外婆忙碌的影子……
每到农闲暇余，外婆都会在老屋的正中那一间穿梭引线织上一机机的布匹。一是绛煮染色后自己家人做衣服或被面穿用；二是可以拿到集市换钱贴补家用开支；三是为小姨们准备铺盖嫁妆所用。所以，那农闲饭后韵律悠扬的机杼声，是那时候每个家庭院落传出的最具传神，满是浓厚生活色彩的最动听的声音！
木槿总是在小姨们农田上工，外婆忙着打理其它家务的时候趁外婆不注意，偷偷地跑去，围绕触摸着织布机上每一个零件好奇着蠢蠢欲动……
往常木槿都是被小姨们指使着递这递那，被小姨们不经心接不住扔落地上的油光发亮的木梭，或木梭里用完的线穗……虽然一探身就触手可及，但是小姨们不情愿呀，她们还想偷懒出去和伙伴们一块儿去大街或集市上玩耍呢。
而这项工作反而是对木槿最有诱惑性的，那么有趣，手脚并用，配合默契。可是她还没有织布机高，虽然跃跃欲试，但都被发现无疾而终。织布可是技术活，那如发丝的棉线可经不起拉扯，穿梭用力不匀称也会造成布面凹凸不平稀疏不匀……如外婆说的，能做的不做，不能做的瞎捣乱！
那一天正是好时候，大家玩耍的玩耍，忙碌的忙碌，没有人顾得上木槿，正好，织布机旁去，一展身手。
没有织布机高没关系，那织布机四面都如梯子，两层栏杆踩着就可以爬上去。终于，木槿小心翼翼地爬上织布机，坐在织布机正中外婆通常坐着的位置，两只手轻轻的抚摸着面前布面和光溜溜的木梭，心里偷乐着享受着……可两只脚只能悠在半空中踢踏，够不到织布机底下的踏板呢。
木槿稳了稳神，一副凛然正坐正式的样子，挺直着小蛮腰儿，学着外婆经典的姿势，左手在左边接洽，右手拿梭，我去……梭光溜溜如鲶鱼，一只手还抓不住呢……
稳住！稳住！……木槿心里安慰着自己。
还好，抓紧了木梭，木槿眉头上都浸出了一层密集的汗珠，手心也在轻微地冒汗，稳住！稳住！……木槿自我打气着心里甜甜如蜜！
木槿侧着身，屁股一小半挨着织布机的座位，脚尖儿可以勉强触到踏板，准备工作就绪。木槿轻轻用脚尖儿点踏着左边的踏板，好，面前织好的布和条条棉线连接处“哗……”地交叉着咧开大嘴笑看着木槿下一步的动作出丑。木槿也不示弱，右手忙把手里已经抓出汗的木梭学着外婆小姨们的样子“嗖……”就扔了过去……
“咣啷……”那个木梭故意和木槿逗趣，居然不乖乖地走寻常路线，直接思想开小差儿，梭尖儿被木槿用力过猛又用力不匀掌握不住平衡，木梭从棉线缝底下出溜穿过去直接如飞镖一下子就带着长长的棉穗尾巴被摔进屋子靠墙一圈的粮食缸缝隙，且被摔的身首异处，木梭里两头被卡住的棉穗都被摔在地上没有了踪迹……
“我的天……”木槿惊呼着也被吓了一跳，若被外婆发现就惨了，一顿胖揍在所难免！
木槿手忙脚乱，也顾不上从织布机围栏上攀爬，直接就从围栏中间俯下身狼狈着钻过去寻着梭线所去的方向，脸紧接着凉飕飕的缸壁，斜身在粮食缸的缝隙里也顾不上撩拨被粘连满头的蜘蛛网丝，轻轻地用右手指尖儿摸索拽拉光溜溜的木梭……
在几次汗流满面的坚持下，木梭终于被木槿擒获，老老实实地被靠缸瘫坐在潮湿土地上灰头土脸的木槿抱在怀里，“这次，难逃姥姥地批评和小姨们幸灾乐祸地大笑了。”木槿垂头丧气着想辙……
“呱哒！呱哒！……”清脆的机杼声还是每天在外婆家在村庄里各处响起，人们也在机杼的欢唱声中生活日新月异！
今天，农家织布机早就退出了历史舞台。但是，每当不经意角落里“呱哒！呱哒……”的声音响起，有好多像木槿一样有感恩心和怀旧情的人都会向着声音传出的方向凝神伫立……
因为，张爱玲说过“一个懂得怀旧的人，亦是一个懂得珍惜的人。 ”
不是吗？
外婆家机杼声声！
外婆家机杼声声！
外婆家机杼声声！
图片来自朋友*包子军乡愁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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