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已近耄耋之年,经历过饥荒,目睹文化大革命,操劳一辈子,该享福的年纪,身体健康却每况愈下,不是今天头晕,就是明天腿疼,且变得不可理喻,难以沟通。
刚开始她说身体不舒服,我们姐弟就着急忙慌的奔过去。一番检查,身体并无大碍,也就是老年人常有的病症,还有点轻微脑萎缩,可妈妈似乎变本加厉的扩大她的病情,隔三差五的让孩子们回到她身边照顾。不管哪里,不管什么时候,稍微一点不舒服,就要我们带她去医院,每次检查完之后,医生还没开药,她的症状又没有了,时间久了,连医生都对她毫无办法,说是心理问题。
说到心理问题,更让人难以理解。
我弟弟的孩子读初中要转去城里上学,弟弟夫妇要上班,学校离单位很远,无法照顾孩子的午饭,就商量着让孩子在学校吃小饭桌。妈妈知道后,大闹弟弟:“你们安的什么心!不让我们看孙子!”弟弟弟媳很委屈:“我们是因为你们年龄大了,能好好照顾自己就行,就不要再为我们操劳。”“尽找理由!知道我们心疼孙子……”。没办法,弟弟只能退去小饭桌,由爸妈每天给孩子做午饭,我们因为担心他们年龄大了,过于劳累,所以谁有空,谁就去帮忙。
对弟弟的帮助属我做的最少,因为我爱人几年前突发脑瘤,术后留下癫痫的后遗症,特别粘人,每天缠的我焦头烂额,做什么都静不下心来,还要操心妈妈那边的事情。
“成儿,你在家吗?你妈让你过来一趟。”
我正在午睡,铃声响起,电话里传来爸爸焦躁的声音。
“我在家,什么事呀?”
“在家你就过来吧,你妈又不舒服了!你过来一趟吧。”
又是这样!电话里总是急吼吼的,问什么事,也不会告诉你,只是让你前去,没办法,硬生生把体内的睡虫赶跑,起身奔向父母家。
“你自己来的?小赵(小赵是我爱人)呢?他怎么没来?”
“你不舒服,我哪敢带他来?如果他也犯病,我怎么忙的过来?”
“那你赶紧回去吧,我没事,一会你带他过来我看看。”
又是这样!我还是不放心,就给大姐打电话让他去爸妈家,这也是我们姐弟商榷的办法。一开始,她一打电话,我们姐弟通通到场,每个家庭都不得安宁,时间一长,我们都被折腾的筋疲力尽。后来,我们一起商量,她说不舒服,我们只去一家陪她去医院,真的有事,其他人再去,没事,通报一声,各忙各的事。这样一来,反而增加了我们姐弟之间的不断联系,每个小家庭都感觉到已经融入到了一个大家庭,互相协调,相互帮助,各家的大小事情,齐心协力,都能轻而易举的得到解决。
我正在忙家务,爱人午睡起来,缠着我陪他打游戏。
“妈妈想见你。”我立刻带他前往爸妈家。
“小赵来了,你来,我就没毛病了!俺娘俩说说话,你去忙你的。”没我的事,我赶快回家继续做家务。
再次回到爸妈家,爸爸在忙自己的事情,爱人不知道给妈妈说了什么,两个人都笑的十分开心。
“说什么这么开心?”
“我就喜欢给小赵拉呱,他还给我按摩了呢。”
“咱妈就喜欢我!我一来,咱妈啥毛病都没有了。”爱人一脸的自豪。
“晚上在这吃吧,小赵,去帮你爸做饭去。”
支开了爱人,妈妈一本正经的对我说:“你说我这是咋整的?我都烦死我自己了,你们是不是也都觉得我很讨厌?”
“妈,谢谢您!”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妈,你这么闹腾,其实是变相在帮助我们。”我轻轻地按摩着妈妈的颈椎,“妈,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你的几个孩子不会闹矛盾的,你看现在,谁家有事,我们不是一起商量,互相帮助?电视里的那种兄弟姐妹不和的情景,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你不用担心我们之间会有隔阂。”
“这你都看出来了?也就你最懂妈的心思。”妈妈显然感到很意外。
“我也是刚刚才体会到的。”我顿了顿,继续说到:“妈,就像刚才,你知道他会缠着我,你才说不舒服,让他来陪你,我好脱身做自己的事情,对吗?妈……”。我一下子扑倒妈妈温暖的怀抱里。
“就你最聪明,你能理解就好,可不要告诉其他人!”妈妈轻轻地抚摸着我,她的怀抱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暖。
我的妈妈,你太聪明了!您用这种手段帮助您的子女,不给子女增添一点心里负担;又用您的特殊手段,把您的子女紧密团结在一起。我的好妈妈,为了我们,您用心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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