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
我从小就不知道自己是聪明还是笨蛋,至今也没有找到想要的答案。因为有人说聪明,也有人说,你这白痴。我不知道他们谁说了假话。我想,我之所以喜欢写字,大概就是感觉这样看起来不像笨蛋吧。
我从小就不喜欢读书。但在村里,我总是做出一副敏而好学的样子。农村的杂活永远也干不完,就像土地上的野草永远都锄不尽,每个年龄段的农民都有自己要忙的事情。我讨厌干农活,但并不意味我喜欢读书。我憧憬有美好的未来,这些未来没有一个是通过读书上学获得的。比如我希望有牛郎的运气,碰上七个仙女下凡洗澡,然后抱走她们的衣服,她们就跟我走了。我还希望我在下地干活的过程中,发现一只陶罐,里面装满金子。
我从小的理想,它们也跟读书没关系。我满周岁抓周,就没抓毛笔,据说我抓了几次鸡蛋,令父母很伤心。因为在此两年之前,我的哥哥也抓了鸡蛋。我的父母伤心之下,拿走了鸡蛋,我就死活不肯伸手了。我不知道抓周这门活动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凡事既然存在就有它的合理性。这也跟我之后的少年生活热衷于偷鸡蛋高度吻合。我的母亲在一个暮色降临的傍晚,背上背着一背篓杂菜苗,我跟随在她身后,走在回家的林间山路上。山路上就我跟她,她轻声问我想妈妈不,我说不想,她问我怎么不想。我说没有妈妈,我就可以天天煮蛋蛋吃。
读书只是我不想下地干活的借口。我总是在农活缠身之际,提出“作业还没写完”。父母听后,倍感欣慰。这就好比一道免死金牌,成了我少年生活的护身符,使我一次次免于劳动的皮肉之苦。这一点,我要感谢九年义务教育。
我时常喜欢在自己的本子封面上写下一个大大的“奖”字,拿给父母看。我的父亲读书读到中学,至今会的唯一一句英语不是yes跟on,是:勒伸望(Lesson one)。他看到“奖”就知道,我又得奖了。农村妇人唯一的一项娱乐活动是说长道短。于是我常常得奖的消息,从我母亲的嘴里传遍村落。
大概山里的鸟儿也知道了我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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