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叱~嗡~叱~
夏日的公车依旧急忙赶着,一时飞快一时急刹,司机穿着死板的蓝色工装,用地道天津话说道:“前面没地了,往后走走往后走走。”这话永远像是没说过一般,没有人会挪一步,有人低声道:“这么多人,还放上来人。”车外面的花掺在低矮绿灌中,被车冲成一条条绿色的模糊的线,盯着看一会眼睛就花了。
车轮不停的转,所有人都在低头玩手机,也有望着窗外的,跟坐地下铁不同,这上面几乎都是黑发黑眼黄皮肤的人,不常碰到深眼窝高鼻梁黄头发的男女。德钟望着公车玻璃里夹着的广告,是一张卖房子的公告,上面标着价格、折扣、联系方式。
他被后面的书包挤得很别扭,索性拿了下来放在胸前,幸好体型偏瘦,不然座子上可挤不下,他右边坐了一个中年妇女正在打电话:“我不用,你别来这套,赶紧回家做你的功课。”车里寂静无声,免不得有人把目光聚到这里,德钟感觉很不舒服,众人看那妇女的时候总又向他瞟一瞟。他又望向窗外,每到一站他就细细看景色,有时是一条各色商铺的街,有时是马路上红红绿绿的绿化带,有时有银行,有时是医院。
车轮不停的转,德钟在公车上看手机会晕车,看景色又总觉得没趣儿,所以就把目光注视在车门上,希望看到年轻一点的人,或者不是座旁的妇人就好。
车轮不定的转,曦妍才梳洗完毕,她每天都对着镜子浪费掉五分钟来欣赏她精致的面庞,天花板上的灯直直的照下来,她的长发折射着白炽光,她向她的母亲道声早安,慢悠悠的出门,口里不停的叨唠着昨天背的专业知识。她的家离学校还算不远,坐十几站就到了,所以他不担心公车早一点或晚一点到。
车轮不定的转,德钟的背后淋了一小块汗,妇人总时不时地用余光瞄他,他只希望公车再快些,像地下铁那样快。他的目光不知道停在哪,索性闭上眼想着昨晚上输得那场电子游戏。他的头发很柔软,他又不爱洗头,所以今天显得蓬头垢面的。
车轮不停的转,曦妍远远的看到那边来了一辆去往学校的车,于是把书放进包里,站起来挥了挥手,看见一个肥胖的妇人吵骂起来:“你再不回去,你仔细你的皮要紧,我马上到家,看不到你你等着。”曦妍挤在头面,往箱子里塞了几块钱,找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车轮不停的转,德钟终于庆幸妇人走了,他把包放在旁边的座位上,把头倚在座位上,忽然看见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免不得又把头扬起来,顶住了看,像是木头一样呆在那里。
车轮不停的转,曦妍抬头看到了一张房地产的海报,满是手留下的汗渍,于是把头望向窗外,忽然看到玻璃里有个男孩望着自己,不免红了脸......
车轮不停的转,德钟知道女孩看到了自己,于是把头望向窗外。
车轮不停的转,车子忽然停下,上来了三三两两的老人,这附近是老城区了,旧楼脱落的白漆,一颗颗粗大的树,护栏上攀着爬山虎,开着零星的黄绿色小花,一块是铁一片是爬山虎,好像要够到那掉漆的墙。曦妍给老人让了座,恰巧还剩那个男孩旁边的座位,于是走到公车后面,不好意思的坐了下来。
车轮不停的转,德钟的心跳加快了,他知道那女孩坐了过来,眼又不敢看,于是看着那绿油油的爬山虎被晨光沐浴的生机勃勃,有点发抖的手不知道放在哪,真想把那楼上的白漆皮全揭下来。
车轮不停的转,“后面都没人,往后走走往后走走。”那公车司机红辣辣的脸,不知是气的还是热的,“后面把窗户关一关!”曦妍看着那男孩,也不见他关窗子,于是轻推了一把,“司机叫关上窗子呢。”凉气慢慢袭来,车子里寂静无声。
车轮不停的转,德钟心里打了个焦雷,赶紧把发抖得手放在窗子上向前一推。他看那女孩对她笑了笑,像是初开的桃花,于是也笑了笑。
车轮不定的转,“你在哪里上学?”曦妍问道,“H中,你呢?”德钟不假思索的说。“我在S中,跟你还不是很远。”曦妍说。“是呢是呢。”德钟说。后面的人涌了上来,车晃了一下,一个中年男子向前一倾,曦妍也向前一倾,德钟的心快跳出来了,曦妍的脸也红的像苹果,她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向上微翘的鼻梁,说:“不好意思。”德钟似笑非笑的说:“没关系,没伤到吧?”声音由强到弱,“没事”,曦妍笑着说。
车轮不停的转,车子到站了,隐约听到天桥对面的人吆喝:“豆浆豆浆!煎饼果子!”曦妍下车,阳光把她的脸照的越发立体,她向那个男孩笑了笑,走向学校。那一阵阵风掠过树荫,她的脸,粉白的夹竹桃,栀子花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铃铃铃铃铃铃,这声音急促的衔接,不少人急匆匆的跑上楼,曦妍慢悠悠的走,慢悠悠的走......
花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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