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有阳光的下午,听着窗外的欢笑声,我知道外面的热闹和我无关。我的思绪被拉到几周前的那次聚会,我想到几个文学前辈和他们的勉励,想到酒庄的那个集文化和练达于一身的副总,那个语音已经有几分“被同化”的法国品酒师格瑞,当然,还有,那酒,那红酒——十几天过去了,那酒的味道似乎还没有散去,那是一杯酒,不,一粒酒,一粒红酒。
“要晃一晃,像这样,然后再喝,”品酒师一边摇杯子一边说,“这样对人身体有好处。”在他的指点下,我一边做,一边不时地闻闻味道,以前喝干红也这么做过,但只知其然,并不知其所以然。其实对这个动作,我是有隔膜的,就像大都市的人第一次看到爆米花那般奇怪。
“葡萄酒”这三个字我并不陌生,我很早就会背诵“葡萄美酒夜光杯”的诗句,我想,能够让边关士兵开怀痛饮的葡萄酒一定还保留着葡萄中大地的气息,所以才会让那些士兵们苦中作乐,完全放松,醉卧沙场,在出征前借助葡萄酒的慰藉倒向大地。当年的那些士兵无论战死沙场,还是生命的自然终结,对我们而言,已经过眼云烟;只有那葡萄酒珍藏在诗人的文字中,千年不坏,并不断地让后人心醉和心颤,士兵们置之死地的悲壮已经渗进酒中。
当然,当年的士兵想不到,千年之后,葡萄酒已经由下里巴人变成了阳春白雪,现代人自鸣得意称之曰:小资情调。借助作家协会的活动和品酒师的指点,我也小资了一回,红酒入口,有点绵绵的,微酸,细品还有点涩——就像不小心嚼碎了葡萄籽那般涩。放下杯子,我看到一粒残酒顺着高脚杯壁慢慢下流,就像一滴红泪滑过脸颊,还没到底,已经变淡了,淡到看不清。
在餐桌上,我们继续喝葡萄酒,我已经味觉不到酒的滋味,敬酒之后,我就坐在那里,无事可做,感觉到那一粒红酒已经凝结在心里。
“酒也需要知音,只有懂它品性的人,才能怜惜它,珍爱它。”品酒师格瑞如是说。在写这句话的时候,我很想把“它”写作“她”,但我忍住了,因为我知道我不是红酒的知音。有人在文章中把红酒比做女人,由红色甚至联想到女人的唇,我不知道谁这么有才,竟能如此比喻和如此想象。但在我看来,这只是人的一项情愿,或许葡萄酒并不买账,葡萄也不买账。
我宁愿这个比喻是一个舶来品,无论我们的经济怎么发展,欲望如何膨胀,情调如何包装,要想懂红酒,应该先懂得葡萄的粉身碎骨,懂得大地的艰辛和土中汗水的味道,或许土中还有眼泪的味道。不懂这些,恐怕任何舶来品都会水土不服,任何一个对红酒的美妙比喻都多了一份轻飘、少了一份真情。
因为,那粒红酒,很像一颗眼泪。
网友评论
想到葡萄美酒夜光杯的豪情。
想到舶来品时的孤独与隔膜。
想到关于一颗种子被压榨成一滴泪珠时蜕变的疼痛。
想到野餐一样的我曾经背下品酒的步骤:观色、晃杯、闻香、品尝……
想到葡萄美酒夜光杯的豪情。
想到舶来品时的孤独与隔膜。
想到关于一颗种子被压榨成一滴泪珠时蜕变的疼痛。
想到野草一样的我来到城市,曾经背下品酒的步骤:观色、晃杯、闻香、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