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绊（58）

为了生存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是常态。但是为了仅此一生还是要热爱自己的梦想。

人活在世上就是因为看透了很多，但之所以还是会活下去就是因为有很多没有见过的东西。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因为只有始终保持一颗好奇心，在经历很多失望和绝望后，还能一如既往地好奇。人的一辈子就那么长，活到八十岁的时候二十岁经历的事情早就忘了，就连七十岁经历的事情也记不太清了。其实这就是一个过程，没有什么是想明白或者想不明白的事，要是实实在在的接受这个现实，也就是平淡无奇的过完这些日日夜夜。

　　一名早上不敢多睡，在新的环境里就像是被上了无数个发条一样的闹钟紧绷着全身，其实没有任何人给他施加压力，就是这样陌生的环境和他从小压缩在自己内心的尝试着经历让他这样。他知道外公李先业总是起得比较早，他已经在前两年的时候就退休了，但他一辈子的生活习惯改变不了。他虽然是河南人，但在北方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未睡过一次懒觉，每天早上无论刮风下雨都会早起，就连伤风感冒也不会多睡一两个小时。

　　一家人还在睡着，李先业就起床悄悄的叠好被子，洗漱完毕就开始穿着外套出了门，谁都不会打扰。一个小时后就会听见他把钥匙插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这时候一名就站在梳妆台前洗脸。家里住着外婆，三姨和她的女儿，还有哥哥外公和他。至于为什么没有三姨夫，那就是三年前的事了，那一年三姨夫生了白血病，这种病谁都知道无论是那个年代就只有一种疗法，那就是移植骨髓，而移植骨髓需要花费大笔的金钱和相匹配的骨髓，对于三姨家的条件三姨夫的结局就是死亡。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一名当时是不知道的，他爹在他三姨夫去世的时候去过病房，听他爹说当时的三姨夫已经没有他印象里的高大帅气，笑容可掬的形象了。像一个沧桑的老头，皮包骨头。体温已经达到四十度了，口干舌燥，意识模糊。连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三姨的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滚落在床边的白色床单上。三姨夫已经不认识他了。世界似乎就是如此，总是不愿意把那些优秀帅气，完美无邪的人留下来。三姨无法面对这样的伤痛，在三姨夫去世后的这三年里再没有回过那个家，一直住在外公家。谁也不想提及那些惨痛的往事。只是任其在岁月的长河里变得渐渐模糊。

　　“起这么早干嘛呀？一名？”李先业说道。

　　“睡不着就起来了。爷爷怎么快就回来了？”一名不知道说什么，他也知道其实并不早。

　　“不早了，都一个小时了。”李先业脱掉了外套在沙发上轻微的喘着气。

　一名再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马桶的边上刷牙，嘴里的泡沫溢出来掉进了马桶里的水里。哥哥李同揉着眼睛站在卫生间的门口等着他嘴里说道“一名这么早救起来了？在不睡一会。”

　　“不睡了，哥。你上厕所吧。我刷完了。”他把一口泡沫吐到了马桶里说道。

　　李同进了卫生间，哗啦啦的尿尿声传进了一名的耳朵里，他用毛巾擦了擦嘴，踩着拖鞋进了卧室，在走廊里活来的时候他看见李先业拿着水壶在浇花。上完厕所的李同也走进了卧室，继续睡在夏凉被里，嘴里肚囊着：你应该再睡一会，你起得早爷爷等会又要催我起床了。一名就说没事你再睡会吧。我去阳台上看看花。李同就闭着眼睛睡着了，在没有说话。阳台上的李先业已经进了厨房开始鼓捣着要吃什么，他站在阳台上看着那些自己不认识的花想起了遥远的家乡，虽然这个家庭的所有成员都不陌生，但在一起生活那就是两个概念。以后的日子也是这样平淡如水吗？

　　早饭结束的时候舅妈就来接他去他们家，因为马上要开学了。舅妈在学校边上租了一间房照顾他和姐姐上学。舅妈长得比较高，虽然文化水平不是很高，但是人还是有些气质可言的。学校就在舅妈租的院子五十米的地方。这个院子里有个小二层楼，也是砖瓦盖起来的，但是这跟外公家的楼房不一样，是一整条的那种，一家挨着一家，还有个走廊。走廊上都堆积着各家各户的蜂窝煤，房子里有暖气片，这些蜂窝煤都是用来生火做饭的。房子一开门左边就是一张破旧的茶几，靠墙摆着一张老式沙发。右边靠墙摆着一些半人高的淡黄色柜子，柜子上面放着一台小彩电，一直摆到里间卧室的门口，再往里就能看见拉起的帘子，帘子后面就是一张双人床，床头柜也是老式的上面带柜子的那种，刷着一层白色的漆，床头朝东，房门朝北。床尾是一个红色的衣柜，衣柜边上有一个掉漆的暖气片。

　　卧室的门显得比较厚重，进到里面正对着一张写字台，写字台带着两个柜子，柜子里是姐姐的书，柜子下面空出来的地方放着一个装过大彩电的箱子，但绝不是装客厅那个柜子上的电视箱子。估计是舅妈问别家人讨来的。但里面装着什么东西一无所知。写字台贴着西墙摆放着，写字台的右侧放着一个舅舅单位上淘汰下来的沙发，沙发旁边是一个窗户，窗户下是一排暖气片，边上是一个洗脸架，架子边上有一个小小的柜子，上面放的是洗漱用品。写字台左边是一张单人床，这就是一名睡觉的地方。卧室一开门右手边就是一个套屋，左手边又是一个大大的桌子，桌子上放着碗筷调料之类的东西，桌子边上放着一个炉子，是用来做饭的。套屋里靠窗的位置放着一个大的砧板，右墙边上放着一袋雪花面粉和一些青菜土豆。左面靠墙摆放着一张单人床，这是一个备用床，平常舅舅不来的时候舅妈就跟姐姐睡在外面的大床上，舅舅来的时候姐姐就睡在套屋的这张单人床上。这样的环境让他感到新奇，虽然没有外公家的优越，但比起他家乡的那幢破院子还是强出不少。厕所在刚进大门的右手侧，这里的一切都是水泥结构，就连家里的地平也是水泥浇灌出来的。一名想到在这样的环境里就要上不知道几年学的时候，心里还是微微有些颤抖。不过，所有的人对他的好让他心生温暖。

　　大门右侧是一个农村信用社，二姨就在里面上班。二姨对他也特别好。经常给他买衣服。他总是感觉不好意思，但又没有办法回报。只是像个憨批一样微微一笑。二姨在她上班的后院里就能到他们住的那间房子的窗户后面。有时候二姨买了好吃的总会在窗户里递给他们。新学期的开始的前一天，家人们都各自吃过饭后到外公家集合，家里的长辈们就会对孩子们进行思想教育，而今年的重头戏就是王一名，大家都众说纷坛。最后的目的就是要好好学习，那样才能对得起他们所有的付出。一名总是咋这个时候想起家里的爹妈，这也是家长们常常挂在嘴上的说辞，看看你爸妈一天到晚的多辛苦，你们要争口气才能对得起他们。

　　学校比起一名上过的那个县城中学也大不了不少，但是同样是一块土地，优越的环境就是不一样。学校的大门左侧是校卫室。一名直接上的是初二，因为是转校生。舅舅和二姨早给校长和代课的班主任打过招呼，当时一个年级有七个班，十一班跟十二班就是有权有势有成绩的学生集合体，说穿了也是家长的集合体，他所在的班里周围的郊区乡村转来的学生较多，转校生也一样多。在县城的学生也只占到少数，老师们都知道向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学生是最难带的，条件好的都不学好。条件差的都很自卑也很容易学坏。条件差不多的都不爱学习，像一堆机器人。成绩好的就那么几个人，但都很难保持。因为这个年临段的孩子们就开始叛逆，青春期荷尔蒙爆发，男女之间就开始有情愫的波动。再加上让一些社会青年的表象误导，就开始盲目的模仿，跟随。甚至同流合污。

　　一名在学校里一个人都不认识，都是一些新鲜的面孔，每天放学后就等着姐姐和妹妹（三姨的女儿比一名小一个月）一起出来然后作伴走出校门。校门外总是站着一群身穿西装，留着杀马特发型的社会青年在等待着那些在学校里的刺头。这些人同样让一名崇拜。因为在他看来这些很酷的人都是漂亮女孩青睐的对象，但他所有的自身条件都不能满足一个痞子的要求，他不仅人丑，个头矮。还戴着一个圆圆的眼镜片，看起来俗不可耐，丑不可忘。但那时候的他还不自知自己的这些显著的缺点。更没人告诉他，所以他总是自以为是的感觉良好。因此说人在没有自知之明的时候才能更好地活下去，有些人就是台有自知之明而自卑到抑郁。然后再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