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我吧，尽管打我吧， 打死我算了，如果你打不死我，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你能打我。”
福先生摆了摆手，“哎，他这人已经没救了啊。我大嫂昨天刚给我发的消息，说要和他离婚，让我问问他愿不愿意，要不愿意，就打算起诉离婚啦。”
我一听脑子一下子蒙住了，我张了张嘴，本想大声的质问道为什么两个人二三十年的感情却如此的脆弱不堪，可我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辩解的理由，也是，两个早已经同床异梦的人，当其感情所有的维系只能靠孩子的时候，那这段感情其实早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这个世上不知道还有多少类似的形婚的存在，我想这应该不是我看到的最后一对。
“你问过李先生了吗？”我突然觉得嘴唇有点发干，一时间口腔里的水分大量减少导致我的声音也似乎也变得沙哑了许多，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虽然我早已经猜中了结局，即便是我也觉得这样的婚姻不应该存在，可我还是一直期待着奇迹的发生，万一呢，可生活毕竟不是电影，当熟悉的脚本再一次发生在我的面前时，我还是忍不住的想要生气，愤怒，想问问他们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要这样轻言放弃。
“呵呵。”福先生只是笑了笑，似乎也是给了我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但其实我知道他的意思，不管他问还是不问，这件事情已经改变不了结局。当熏确认死亡的那一刻，当彼此之间最后一点存在的基础离开，所有的那些可能的不可能的必要的不必要的都已经没了，在这个世上留下的只有两个彼此曾经无比熟悉而现在互相怨恨的人，我突然觉得，如果熏看到这一些，在天国的她应该会心里好受些吧。
我们俩沉闷了片刻，当嘴上的火星已经无力的熄灭，福先生将它扔到了烟灰缸里，然后起身，自顾自的走到酒柜旁边的一个小冰箱面前，然后拉开，竟然是一个隐藏的保险柜。福先生对我的视线并不任何隐藏的意思，当着我的面，就那样随意的旋转了几下密码，然后打开，我瞅了一眼，保险柜里面显得空空荡荡，没有我想象中的大量的金条和珠宝，只有几个文件还有乱七八糟的其他东西在里面存放着，我想如果哪个小偷哪天误打误撞的打开了这个保险柜，怕是会伤心欲绝，一头撞死在这里。见没有我想象中的震惊的场面，我便扭头，随意的从桌子上又取了根香烟，点上，这无聊的夜，要是没有香烟的陪伴，生活怕是再无半分乐趣。
还没等我吸两口，福先生便拿着一个外表看起来有些质朴的小盒子回来，离我近的时候，便顺手j将它扔进了我的怀里，然后一屁股坐在我一旁，也不和我说这里面是啥东西，就那样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烟抽了起来，而我呢，显然没想到他会把那盒子直接扔给了我，忙不迭的把手里的烟扔到一旁，来不及跟他抱怨，连忙从怀里捞了起来。拿到手里一看，是一个不大的黑盒子，也就十公分见方，也就刚刚到我手掌的一半空间，但我拿手刚接过来时，发现这盒子竟然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轻，感觉有些压手，我心里想着，这应该是个好东西。便连忙仔细端详了几遍，发现这个盒子看起来并不华丽，但其实其外表是用金丝在上面绣了三朵金花的黑色蜀锦包裹而成，而且当你离得近的时候，会嗅到有一股让人提神醒脑的淡淡的香味伴随其周围。我心里暗惊，这不会是用上好的沉香木雕刻而成的吧，那可以说光这个小盒子本身的价值就不低了，那这盒子里的东西，岂不是。。。心里不禁对福先生刚刚鲁莽的行为有些责怪，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可以随意乱扔给别人，怎么也得焚香净身，斋戒几日，然后再找一心情好的时候，咳咳，有点远。
福先生倒是面色如常的看着我在那暗暗称奇，似乎并没有将这个宝贝放在眼里，只顾着自顾自的在那抽烟。我心里不禁对福先生又高看了几眼，毕竟不是谁都有资格视金钱如粪土，比如像我这样的，就连忙迫不及待的打开这个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不是如我想的名贵珍宝一般，而是一款男性手表，从第一眼看这块表并无其他明显的特征，仔细看，我发现无论是其表盘还是表链上都没有那种任何镶嵌的钻石的痕迹，整体给我的感觉和那种在马路上五十块钱一块，而且还要买一送三的假货好像并无区别，但。。又看了看这个盒子，嗯，看来还是自己太年轻不懂货啊，自以为学了点三两三的功夫，就可以上梁山，呵，还是太幼稚啊。说不定这是瑞士哪位不世出的名表大师多少年的心血凝聚而成的，至于造型和外观，或许也正是为应返璞归真的真理，所以才做的如此质朴。面对如此贵重的名表，我还是先示意了一下福先生，在他默许下，我紧张的在自己的身上擦了擦自己的双手，就当是净手了。其实倒也不能怪我如此激动，因为表对于男人来说，就是他的第二件首饰。尤其那些纯手工的名表，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代表你在社会上的身份和地位。俗话说，穷玩车，富玩表也正是应了这个道理。所以啊，此时的我比那些女人在精品店碰到一款限量版普拉达名牌包的心情还要激动万倍，对于我来说，哪怕只是看一看，摸一摸，也是感觉到无比的开心。可真当我把手表拿起来仔细看的时候，却发现，这块表并不是我想的那样完美无瑕，反而处处是瑕疵，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细小的破损，而且竟然还有些掉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无论是从表头还是表链，我摸在手里的感觉，感觉其材质的成本价绝对不会超过十块钱，不，五块钱，多花了一块钱都算我输。
我此刻心里感觉到无比的委屈，这种心情并不比有一天你出门遛弯摔了一跤，突然地陷了，然后你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金矿，可还没等你来得及好好的沉浸到这巨大的喜悦中的时候，你妈一声吼让你瞬间梦醒过来，那种憋屈的心情来的轻松些，因为它让你意识到，所有的这一切，原来都只是梦啊！！！
福先生见我盯着那块表，在那愣愣的发神，倒是大大咧咧的从我手里拿过那块表，嘴里叼着烟，无所谓的来回看了几遍，虽然知道不可能有灰尘，但还是轻轻地用粗壮的拇指摩擦了几遍表盘，然后沙哑着嗓子和我说，“这是我大哥二十多年前，用第一笔工钱给我们买的，一共三块，他们的估计早已经不在了，但我至今还留着。这还是我收到的第一件礼物，呵，我之前和你说过吧，当时我家里是真他娘的穷啊，穷到连开伙都是问题，也就是到将将饿不死人那样的，有时候，一到饭点，连在家里负责做饭的奶奶都去了地里帮忙，因为没法啊，家里啥吃的都没有。亲戚在路上见了我们一家人都躲着走，生怕我们说出借这个字。一家人就盼着我爹一个星期能从工厂回来一回然后给家里弄点粮食回来吃，哪还有什么闲钱让你去上什么大学，能让你自个儿去赚学费同意你去上学就算是不错的了。本想着暑假的时候去倒货赚钱，都想好了，可好巧不巧啊，那年暑假，我发了疟疾，一个人卧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还差点去了半条命，哪有什么力气去赚钱，我大哥见我那鬼样，当时啥话也没说，为了给我俩赚够学钱，就一个人去了火车站。干了当时最累，也是最赚钱的扛麻袋的活，一扛就是俩月，去的时候还能白净点，回来就黑的没法看了。但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给了我这块表还有用一块黑布随便包着的学费。呵呵，为此，我大哥还挨了我爹一顿好打，嫌他乱花钱。”
“当时我就暗暗发誓，这辈子哪怕对不起我爹我妈都可以，就是不能对不起我哥。”说到这，福先生嘴角一歪，呵呵一笑。
“可当时狗屁的誓言，还是没能撑过多少时候啊，这人啊，总是天天想着别人对自己的不好，哪有几个时时记恩的。我也一样。反正我也不知道啥时候开始就越来越看不惯我大哥那副德行，但也不想管，想着随他吧，就冷眼看着。对他们家那些破烂事也避嫌，生怕沾手上下不来，要是我早点插手，估计事情也不至于到这一步，哎，还是俗啊。”福先生眯了眯眼，不知道想些啥。
外面的雷雨时下时歇，就好像这两天我的心情一样，时上时下，本来以为只是一个很简简单单的事情，没想到背后却这么复杂。也是，生活中的饮食男女，这个世上存在的俗人，哪一个可以用简单二字就可以一言而概之。说真的，对于福先生的问题，我还真的无从回答，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去评价，这些年帮别人做心理辅导，我也算是有了些见识了，其实福先生这种冷眼旁观的算是好的了，就是亲兄弟之间落井下石的我也见了不少。为了利益，兄弟阋墙，斧声烛影，更不是什么皇家的专属。我就曾经听说过，有一对父母偏爱自己的小儿子，他哥哥开了家公司，弟弟在他哥哥那公司吊儿郎当，他爸妈为了防着他小儿子以后被他哥哥开除吃不上饭，便帮助他们家小儿子夺取他哥哥的财产，一家人就这样合伙把亲生的大儿子送去了精神病院。诸如此类的事，更是不胜枚举。有时候，生活更像是一个荒诞的喜剧，说不定哪一场就轮到你我当主角。
福先生见我没有回答，也没勉强，只是笑了笑，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吧，回去眯一会，马上天就亮了，这雨也该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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