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已经念初一了,来广州也已经过了整整四年了。
今天天一直阴着,最后一节课开始下雨,到放学的时候雨还没有停的架势。学校离家比较远,坐七站公交车,然后走十分钟左右才能到家。因为下雨的缘故,公交车上人很多,你推我搡的,我被挤到了后门的垃圾桶旁边,瞅了一路的垃圾桶。
快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就听到了屋内的吵闹声,看来爸爸今天回来比较早。他最近要么是大半夜回来,要么一整天都看不到人影。
“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现在的鬼样子,你还有脸活着吗?啊!”屋内妈妈喊得都破音了。
“我什么样子都不关你的事”,爸爸无所谓的大喊。说话声戛然而止,只听见妈妈悲痛欲绝的哭声。
近一年来,爸妈总是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会顾顾及我的存在,后来我在的时候他们会吵得更凶。
吵架是因为爸爸嗜赌成性,他也丢了自己的工作。
“我这一次一定会连本带利翻回来的,你想一下,我输了那么多,我不赢回来,我能甘心吗?你也不甘心对不对,你就再相信我一次,只要我把本捞回来,我肯定就好好工作。”他总是这样苦苦哀求妈妈,这话我也听过无数次了。
我想开始的时候,妈妈对他抱也有一丝丝的希望,幻想爸爸真的会赢回输掉的那些。可是后面她再也不信了,她开始向一个怨妇一样,下班回来随便做点饭,就等着爸爸回来,然后从开门声响起,两人就开始吵架。
因为爸爸不但没赢回来原本输掉的,他还卖掉了成都老家的房子;之后变本加厉,他偷偷卖掉了妈妈所有的首饰、好看的包包。后来他卖掉了家里的所有值钱的电器和家具,现在整个屋子都被搬空了。
哭了一会儿,妈妈哽咽着说:“你说这话,你对得起你的良心吗,啊?你一穷二白的时候,我嫁给了你,我有抱怨过一句吗?”
“没有吧!就算我家里人反对,但是我还是义无反顾的嫁给了你,还没过几年安生日子,你的工作却调动了”。她自问自答。
“好,没关系,竟然你要走,我想不管你去哪,我都要也应该陪着你,”她停顿了一会儿。
“然后我有抛弃了一切,千里迢迢的跟着你来到了这边,在这里安了家,可是,你看看现在家里还剩什么了,恩?”
“如果你从一开始的时候就说,你的事不用我管,我不会跟着你过来,也就不会越陷越深......”。这时妈妈的声音已经有点沙哑了。
爸爸可能觉得妈妈说得也挺有道理,他没有顶回去,只是过了好长时间,他才说:“那你回去吧!你先回成都吧!和叶子一起回去,我过一段时间就回。”然后又没声了。
爸爸打开门出来的时候,我正在楼梯的台阶上坐着,他看到我呆呆的坐在那里,只是一愣,什么话也没说就径直走了。
我站了起来,但是腿脚坐麻了,等我腿脚恢复了知觉后,我轻轻的走进屋子,看到妈妈还坐在地上流泪,只是已没有了声音。我关上了门之后,她才抬起头来,很惨淡的看了我一眼。
我走过去抱住妈妈,轻轻的说:“妈妈,我们回家吧!回到那边,我们重新开始生活,好不好?”妈妈只是抽动着身体又大哭。
她是很要强的一个人,做起事来干脆利落,这个时候竟然会无助的像一个小孩子一般。
这可能是从小到大,妈妈第一次尊重我的意见;也可能是她觉得待在这里只是伤心;也有可能她想通了,她想重新开始。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开始收拾简单的行李,并且告诉我,今天我不用去上学了,我们回家。下午四点的票。
就这样,我们又从南走到了北。回到成都后,我们先去了外婆家,当妈妈哭诉完后,外婆只是含着泪叹气,重复的说:“这都是造孽呀,造孽,你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啊!”妈妈也只是落泪,舅舅在一旁叹气。
到第二天妈妈就去我们那里的小县城去找工作了,等到第三天快做晚饭的时候她才疲惫的回到家。
她在一个小公司找到了工作,在那当会计。那里管吃管住,所以可以不用再自己租房子。
她说在县城给我找一个寄宿制的学校,一来,离她比较近,她可以偶尔照顾我,二来寄宿制学校的话,住宿、吃饭的问题也就可以轻松地解决了,我也就不用自己一个人住,也不用自己做饭。
妈妈向舅舅借了一笔钱作为我的生活费和学费,也听取了舅舅的意见,将我转到了培英中学。
这是一所私立学校,进行封闭式教学。因为因为舅舅知道邻居的小孩李皓宇也读初一,也在这个学校读书。所以我也被转到了这个学校。
舅舅觉得我太安静了,不太爱说话,他认为我转到一个有熟人的班级应该比较好,所以在替我办理转学的手续的时候,特意将我转到了李皓宇所在的那个班,还给老师说,我和李皓宇是同学,我家里情况比较乱,性格比较腼腆,让她多关心关心我。我知道这些嘱咐时已是后话了。
舅舅告诉我:“明天是周三,你的转学手续办好了,我给你们老师也说好了,你明天就可以去上课了。”
“你住的、用的东西,我明天会和你妈一起给你安排好,你就安心的去上课就好了,”接着他喝了一口水。
“哦,对了,你在三班,和皓宇一个班,你还记得门前面的皓宇吧!你们二三年级的时候在一个班”。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觉得有种遥远的熟悉感,心里莫名的噔了一下,想了一会儿才说:“恩,我记得,谢谢舅舅”。
“没事儿,你去了好好学习就算是给舅舅长脸了,也不枉我给你们老师求得情。”
“好,我记住了,谢谢舅舅。”我很真心地说。
“没事,你就只知道说谢谢。”他突然笑了,很宠溺的摸了一下我的头,然后就和妈妈说明天的一些事情。
我悄悄的走到了另一个房间,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哭,眼泪簌簌的往下掉。是被舅舅摸头的举动感动了吗?还是说我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那个我至今唯一最真心的朋友。但是我却不知道有关他的一丁点儿事,连他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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