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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笺释完河东君《尺牍》后,继续笺释河东君此期之行踪有资料者,即《湖上草》诸篇。《湖上草》是汪然明崇祯十二年刻,是河东君在西湖借居之时的作品。某读《尺牍》有不明白者,即河东君为苏人,何以借居西泠择婿?读先生笺释《湖上草》诸篇,忽有感悟,或是卧子与河东君分手之时,有所承诺:中进士后必定娶其为妻。卧子崇祯十年中进士,旋丁继母唐氏内忧,期间娶妾薄氏,终究无片言给与河东君此事。无奈和,河东君崇祯十一年就近西湖,盖闻乃师刘宗周在杭州也。卧子匆匆杭州之行,不与河东君见,为稍微解脱心结计,托汪汝谦刻《戊寅草》。河东君至此无计可寻,只好大张旗鼓择婿西泠,若非如此,何以河东君离开卧子后,不立即择婿?管见,诸君莫笑。
先生笺释《湖上草》主要有两题,一为《西泠十首》其一、其十两首,再为《清明行》七古,分叙之。
1、《西泠》十首,(1)其一,诗曰:西泠月照紫兰丛,杨柳丝多待好风。小苑有香皆冉冉,新花无梦不濛濛。金吹油璧(壁)朝来见,玉作灵衣夜半逢。一树红梨更惆怅,分明遮向画楼中。
先生以为是描述西湖诸名媛,或者是河东君初到西湖,拜拜码头而作也。先生曰:寅恪案:河东君此诗为咏当时西湖诸名媛而作,并自述其身世之感也。“西冷月照紫兰丛”者,用《李义山诗集 中 汴上送李郢之苏州》诗“苏小小坟今在否,紫兰香径与招魂”之语,“丛”者,多数之义,指诸名媛言,与下文“一树”之指己身言者相对为文。
“杨柳丝多待好风”乃合《李义山集 中 无题》二首之一“斑骓只系垂杨岸,何处西南待好风”两句为一句。
“金吹”二字,杭州高氏所藏明本亦同,殊不易解,或谓用乔知之《从军行》(一作《秋闺》)诗“玉霜冻珠履,金吹薄罗衣”之语。鄙意此说未是。第一理由,乔诗之“金吹”当作“金风”解,“吹”字应读去声,但在柳诗则应作平声始合音调。第二理由,“金吹”与“油壁”不相关联,两词连用亦似牵强。职此之故,颇疑“金吹”应作“金鞭”,“鞭”字脱落,因误成“吹”字耳。《苏小小歌》云:“我乘油壁车,郞骑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故“金鞭”即指“青骢马”言,与“油壁”一辞相联贯。且“鞭”字平声,于音律协调,较作“金吹”者更为易解矣。“玉作”亦疑为“玉佩”之讹误,《楚辞 九歌 大司命》云“灵衣兮被被,玉佩兮陆离”者是也。“金鞭油壁”与“玉佩灵衣”相对为文,自极工切。
“红梨”者,玉溪生诗“崇文馆里丹霜后,无限红梨忆校书”,本以“红梨”比事,即取郑虔柿叶临书之意,乃指“男校书”之校书郞。后来因薛涛有“女校书”之称,遂用“红梨”以目女校书。河东君自比于“一树红梨”“遮向画楼中”者,即遮隐于画楼之中不欲俗人窥见之意。《尺牍》第伍通云:“弟之所汲汲者,亡过于避迹一事。”河东君此诗自言其所以不同于西湖当时诸名媛者,乃在潜隐一端,其改名为“隐”,取义实在于是。至所谓“画楼”,殆指《尺牍》第一通所谓“桂栋药房”之然明横山别墅,即牧斋诗中所谓“汪氏画楼”者也。
此诗第二句“杨柳丝多待好风”,中藏河东君之新旧姓氏,第八句则暗藏“隐”字,即河东君此时之改名。又牧斋于崇祯十三年秋间与姚叔祥共论近代词人诗云:“近日西陵夸柳隐。”可知牧斋作诗时实已行见然明所刻之《湖上草》,而“西陵”“柳隐”两辞并用,殆即指此首而言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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