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完消息，他又觉得这样太模糊了。虽然大概猜得到邝诚要去做什么，可是他还是想再确认一下。他退席，在路边打了个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手指都冻凉了，老邝并没有立即回去，而是默默点了一根烟。
邝诚也差不多，走到又一盏路灯下挂了电话，一抬头发现天空中正飘着细小的雪花。
这条街道很长，回身看一眼，遇到莫小余的地方早就看不见了，夏炎也被自己甩到了不知什么地方，也许他早就回去了。
身边有几辆车呼啸而过，带起一阵凉风，邝诚打了个哆嗦，拿出手机找到许久未拨的电话号码。
“喂。”
“佑佑，是我。你现在在哪里？”
“怎么了？”
公园后面是一家旅店，房子是老板自己家的，二层以上都做了客房。条件还可以，有卫浴，房间和走廊里也都打理得整洁干净。佑佑早关好窗拉上了窗帘，热水壶在冒着热气，大瓶装的农夫山泉放在一边，桌上摊着日记簿，他正独自一人坐在桌前接起了电话。
“莫小余说你在这里，我都快走到头了，还没看见你。你找到今晚可以住的地方了吗？”
“我在佳佳旅社，就在公园旁边。你怎么在这附近？”
邝诚迟疑了，他不知道该给出什么理由，好让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地留下来。
“我……我跟我爸吵架了。”
邝诚编了个谎言，暗中等待着电话那一头的回复，却等来一片沉默的背景音。他有些失望，也有些不甘。
静了一会儿，童天佑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动静，稀疏的汽车马达声音不绝如缕，公园里一点也不热闹，没有风，但是空气很冷。佑佑看着窗外的灯火，微微叹了口气：“那你来我这里吧。”
老板在这种天气里也变得很粗疏，邝诚旁若无人地上了楼，找到佑佑的房间，伸手敲了敲门。空调开了一段时间，房间里很暖和，身体立刻有了复苏的感觉。
佑佑合上日记本，拿过纸杯倒了一点刚刚沸过的开水：“你就坐床上吧。外面太冷了，喝点热水。”
两个人沉默下来，佑佑把椅子掉了个个儿，递给邝诚一个盛了水的杯子，他接过去的时候轻声说了“谢谢”。两个人沉默下来，各自看着面前氤氲的白气。洁白的被单还铺在床上没有动，镜子旁边的挂钩上挂着一条围巾，墙上的电视机没有打开，屏幕黑黑的，反射着屋顶的灯光。
“今天晚上还回去吗？”佑佑陪着他喝了几口还有些烫的水，率先打破了沉默。下午的气氛他还记忆犹新，而他和他的爸爸吵架时候的细节，佑佑猜不到，也不想听他形容。
“不回去了。我……”
“嗯。不嫌弃的话，今晚你就将就一下吧，这里比不上你家方便，但至少热水和空调还行。”
“那你呢？”
佑佑有些不习惯邝诚的犹豫和欲言又止，尽管这两点他自己都有，但是被邝诚表现出来时，佑佑感觉他在刻意隐瞒什么。
“我？我也在你家待过，今天就当作我收留你了吧。”
邝诚点点头，他发现无法恰到好处地表达自己心中的想法和冲动，尽管半个小时前他还在跟夏炎吐露自己的心声，此刻自己喜欢的人就在面前，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反而说不出口。
怕被误解？但是真的会吗？
一问一答，机械得有些可怕，邝诚有些怀疑，自己是否有必要打扰他休息。此刻，佑佑比自己还更多一点斩钉截铁。
“其实，佑佑，我和我爸没有吵架。”
“嗯。我早就猜到了。”
举到嘴边的纸杯停顿了一下，邝诚微弱地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又浅浅喝了一口。走廊里有人走动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没有地毯，都是冰冷的地砖。空调机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两个人再度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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