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篇
(8)
有淮南的帮忙,我自然而然就放松了下来,他因为公事找我,大多数我都会答应,起初的时候不愿意去,就让向栗去,每次向栗都是委屈巴巴的回来,最后无论我怎么说,她也不去,所以这个担子又落在了我身上。
我跟但泅泅说了我又遇到淮南了,我们还一起去吃饭了。但泅泅吵着要见一见淮南,我自然是不能的。我跟她说,我和淮南没戏。她一副无所谓的状态,以后也就少在但泅泅的面前提起淮南了,我真怕她某天一句话直击我的胸怀,我脑子一发热,又栽了就完蛋了。
六六的孩子出生在十月份,刚好是国庆的时候。我去看她和宝宝的时候,宝宝还在婴儿暖箱里面,小手小脚的孩子,皱巴巴的像个小棉团,眉眼之间倒是有三分像六六,顾振看着婴儿的模样,温暖极了,那一刻,我感觉到一股父爱的暖意就在我身旁,顾振看着六六的眼睛里满是心疼,那双眸子似能把六六融化一般。
牟湛倒是大气,直接送上了一个足金的金锁到宝宝,宝宝年纪小,也用不着,六六用一块布小心的包着,像是藏起什么无价之宝似得。
牟湛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去上海,五年前他放弃家族的资源,独身一人去了上海,如今也混得风声水起了。事实证明牟湛不是一个靠着家里的纨绔子弟,他用自己的能力证明,就算我一无所有,也可以争来一切。
他说,他父亲年纪大了,姐姐一直在希腊,也不愿意回来继承家族,这个责任自然而然落到了他的身上,可是他不愿意将自己的公司并列到自己公司里来,交给其他的人难免会有不良用心的人用家族企业的知名程度博取利益。
希望我能去公司,帮助他打理,我问他就不怕我这样做吗?他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地说了句不会。
可是我没法儿去,我从长沙回到A市,怎么可能转身就去了上海,我初衷是留在这里,留在能距离父母近一点的地方……
晚间的时候,想着也没什么事情了,就准备洗澡了睡觉。刚洗完澡,就听见急促的铃声,我接了电话,是顾振的声音,我来不及想他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的。
听他说了事情,我的脑子里立马浮现出陈余楽的笑脸。
死亡多么可怕,这样年轻的生命稍纵即逝。
六六大出血,生命危在旦夕,要见我一面。
我到的时候,牟湛刚从病房里出来,我什么都不敢想,身体僵硬地走进病房,顾振蹲在六六的床边,六六的身体仿佛透明的,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像千万只蝴蝶碎裂开来。
“六六姐……”
“曦……”
她的声音小的仿佛呼吸声。
“求求你,六六姐……医生呢?顾振你快叫医生来。”
我颤抖着手,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吓着了六六,他就像蝴蝶一样飞走了。
“小曦,我有句话要跟你单独说……”
六六的声音很小很小,周围的人立马散开了,门被轻轻关上,我趴在六六的床边,帮她整理凌乱的头发。
“是不是很丑。”她的声音里面带着颤抖。
“没有,六六姐一直都是最美的。”
“他们都说男人喜欢长得好看的女人,我在这么好看,他还是不喜欢……”
“没有的事,我们都很喜欢六六姐,牟湛也是。”
“小曦,你还记得,我之前让你答应我一件事的吗?我要死了,你能帮我完成吗?”
“不会的,六六姐会长命百岁,你的宝宝还没长大呢……你还要送宝宝上学,还要为他买衣服,带他逛街呢……还要……对不起。”
“小曦,我不能贪心。我只有一个心愿。我想要牟湛能幸福……求你,帮……帮我这个忙。”
“六六姐,我不是那个能让他幸福的人,你要留下来见证他的幸福,我不知道怎么去找到他的幸福,求你……”
“傻孩子,其实你早就知道了,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多年,年牟湛他喜不喜欢你,还是把你当成千语的替身,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你甚至还想过牟湛可是是最后的归宿,那我就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宿。”
“六六姐……”
“我好像看到千语了,她说她很孤单,要我去陪她……”
“不,六六姐……六六姐……”
嘴角还留着着没有说完的话,鲜活的生命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我没有姊妹,六六就像我的姐姐一样,一直在身边指导我,帮助我,今日她在我面前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我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人的生命实在太脆弱了,陈余楽一声不响走了,六六留下永远的挂念走了。
我想一个人走一走,一个人就好。
街道的繁华折射出心情的灰暗,城市宽阔,人群庞大,孤单是自己的,落寞也是自己的,温暖却是别人的。
我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亮的,国庆一连七天的假期,我不知该用什么来麻痹自己。将自己锁在屋子里,什么都不想干,只想永远沉睡下去,什么都可以不去在乎。
六六的葬礼我没有去参加,手机上显示的牟湛几十个没接电话。我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我很好,不用担心。
他立刻打了电话过来,我手动挂了,他就再也没打过来。
国庆假结束之后,我如时上班。明日就是法院开庭的日子,我心情实在不好,一点都不想出去,我让向栗将我的话带给淮南,让他来公司跟我谈,这一次淮南很配合向栗与她谈好了所有的事情,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了后续的工作,我没什么异议,就按照淮南的过程来了。
开庭当日,牟湛要回上海,我去送他。他说六六走了,留下来的人更需要坚强的活下去,他并不知道六六跟我说了什么,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开口说话,他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就过来安检。
我直接去了法院,官司已经打到一半,他们在法庭上说的那些专业用语,我也听不懂,脑子里都是六六。心就像被扔在荆棘岭中一般。
结束的时候,我尚不知道,呆呆地坐在那里。忽然头顶传来一个声音,我抬起头看去,淮南眯着眼看着我,心里的那座墙猛地坍塌。
“结束了,想什么这么出神?”
“淮南……”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一滴一滴落了下来,打在手上,是透心的凉。
“我在,我在,出什么事了,没事儿,不哭,不哭。”
淮南蹲在地上仰着头看着我,一边帮我擦眼泪一边安慰道。
“总……”向栗站在一旁,一个字尚未出口,淮南甩了甩手示意她自己走,有他照顾我。
“我想喝酒。”
“好……”
那是我记忆中的唯一一次跟淮南一起去酒吧,我俩径直坐在吧台上,一个服务员走了过来。
“哟,淮南,第一次带妹子过来呀,千年铁树开花了,可喜可贺。来,我请妹妹喝。”
我一把端过来,猛地灌进了肚子。
“哟,妹妹叫什么名字,这么厉害。”转向又对淮南说,“挺般配的,一对酒鬼。”
说着有递了一杯给我,淮南不知道悄悄地在那服务员的耳边说了什么,那男的直接拿了一瓶威士忌。
“阿翔,我带林曦去后面,你等会儿给我送一瓶香槟。”
“不行,你有胃病。”
我立马转身看着淮南:“你胃怎么了?”
“没事,老毛病了。”
“什么老毛病了,敢情你还能喝呀,你都喝酒喝到胃出血了,今年才好了些。我这次可不能让你喝,不然笑笑得打死我。”
“别听他胡说,我等的人都回来了,我还喝什么?”
砰地一声,脑袋里似有一个铁锤落下,额头似有些疼痛。耳边隐隐约约传来阿翔的话。
“下猛了。”
身体好像悬空了,最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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