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菽
1
前段日子全面二孩开放了，报纸一出，新闻一亮，整个中国为之沸腾。
于是，刚步入四十岁的沈太太和四十三岁的沈先生开始筹划生二胎的事情了。
“诶老公，我们要不还是问问孩子的意见吧？”沈太太躺在床上，对旁边打着手机斗地主的沈先生说。
沈先生听后，觉得挺对，边出了个“连对”边点头。
“要是儿子不想要弟弟妹妹，我们也别折腾了，省的儿子不高兴，你说是吧？听见了没啊？”沈太太补充道。
沈先生这打着游戏，听了点没听点，只是光顾着点头，第二日便直接去找儿子说这件事了。
“儿，如果你要有弟弟妹妹了，高兴吗？”沈先生说。
沈儿今年十五岁，却是一点都不叛逆，就像没有经历青春期已经进入了壮年期。沈儿想了一下，说:“爸，这事吧，顺其自然就好，你们也别太上心了，毕竟年纪到了。”
沈先生想了想，也不无道理，只是老婆都四十岁了，是个快要迈入更年期的女人，何况这四十岁的女人生育能力也比以前差，这如何顺其自然，当然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沈先生摸摸儿子的头，把儿子打发出去和同学们玩。
他打个电话给沈太太谎报了一下情况，想来也没什么大碍:“老婆啊，儿子很想要个弟弟妹妹啊”。
“这样啊……那试试吧。为了儿子以后有个亲兄弟。”沈太太想了想，下定了决心。
2
还没下班，沈太太便开溜了，想避开交通高峰期赶紧到家和老公谈这件事。
“诶诶老公，你看你看，这有份报纸，本市专业妇产科医院开启了高危妊娠门诊，专门为我这种上了年纪的妇女开的！”沈太太一推家门赶紧和沈先生说了这事。
沈先生高兴，想着终于可以放心交给医院了:“原来医院也这么重视，那就好那就好！那我们明天挂个号，检查一下身体机能。”
沈太太听了后不高兴，皱着鼻子说:“你这是不相信自己呢？还是不相信我呀？现在这孩子怎么生出来的你不知道啊？特地躲开了那些日子，结果还是生出来了。我的身体好着呢，就算……”
沈先生听不下去了，就像在听苍蝇嗡嗡嗡地放嘴炮，他挥挥手说:“行行行不去就不去，真是的……”
沈太太“哼”了一声，甩了个白眼。
3
于是好几个月，沈太太和沈先生都在“忙活”这件事。可是没什么音讯。
沈先生着急了，想着自己老婆莫不是像很多中年妇女一样输卵管堵塞之类的，那岂不是要去医院好好疏通疏通。
沈太太也急啊，觉得自己的丈夫是不是没能耐了，该不该去某男性医院看看。
于是两人都是心不在焉地造娃，各揣心事。
沈先生还是决定要好好问问医生，但是如果带着沈太太去，沈太太固然是不乐意的，而且到时候要是问题不是出在她那边……
沈先生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啊想，怎料沈太太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想什么呢？”沈太太和沈先生同时发问。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一眼，其实看不清对方的眼，最终还是达成了心灵的一致——做检查。
4
两人四点多起床，比赶上班还要匆忙地刷完牙洗完脸，赶紧就开车去了医院。
这不，天才蒙蒙亮，医院挂号处就已经是排长龙了。
沈太太心躁，念叨着大清早又困又要等这么久。于是沈太太开始发泄，她数落沈先生:“你看看你，叫你快点吧，硬是刷牙洗脸搞这么久……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树懒来了……”
沈先生忍着，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太太吵架，憋着气不说话。沈太太才消停了会。
大概是折腾了两个多小时，两人各自在各自的体检室磨蹭磨蹭，不肯过早出来提交结果——不过最终总算是拿到体检报告单。
沈太太抢过沈先生的，她哪里看得懂这些符号，不分青红皂白地又是一阵数落:“看看你，这个值，那个值，你看不正常吧！”
这沈太太嗓门大，又是男性检查室门口，这会，周围人都觉得这沈先生不正常，捂着嘴笑。
沈先生看着周围讥笑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快要步入更年期的女人，总算是火山爆发了:“你行你自己生啊！”
他丢下这句话，拔腿就往车库走。
沈太太被吓到了，随即心又躁起来，越来越躁，干脆也不把单子给医生了，自己打出租车回家了。
5
儿子此时在家里一边做着数学题，一边转着笔看着电视，倒很惬意。
“叮叮叮咚——叮咚——”
这会突然听见了门铃躁动的声音，赶忙按下电源开关，直接关掉了电视，匆匆忙忙去开门。
“嘿，爸。咋样啊？”沈儿打开门对沈先生说，可他伸头望了望，却没看见沈太太，“妈呢？”
沈先生现在听到这个名字就很烦躁，“嗨呀”了一声就直接躺沙发打斗地主了。
儿子想着，莫不是两人之间有谁生不了了？
他收好数学本，分析着——爸这么焦躁，这说明他很着急，妈现在没回来，说明她无所谓，不着急，只是无奈，也就是妈没啥问题。那也就是说，爸有问题。
儿子叹口气，走到沈先生旁边:“爸啊，其实啊，顺其自然就好。”
沈先生焦虑啊，连输了好几盘，干脆放下手机，开始和儿子谈心起来。
“儿，你有所不知，你妈这个人啊，嗨呀，唐僧附体啊！”
“儿，你还小不懂，男人的尊严啊，比什么都重要。”
“儿，你要引以为戒，别找你妈这样的唐僧型女人。”
“……”
总之儿子一言不出，沈先生就话语连炮弹一般扫射出来。
6
儿子听完后只是点点头说:“夫妻间嘛，有相处困难是难免的，所以啊，顺其自然吧。”
这时家中的门锁被打开，沈太太刚进来。
“何况这弟弟妹妹我也不想要，我就没想要过啊！”儿子想着别让爸爸有太多压力，便说了这话想着安慰安慰爸爸。
可是，这沈太太听完后，两眼冒着金星，气得不行，她大声数落沈先生:“嗨呀气死我了！原来儿子不想要弟弟妹妹啊？当初是谁说儿子很想要的啊？啊？”
沈太太操起一把雨伞横劈过来，沈先生话不敢多说半句，一边怒视着儿子，一边畏惧着妻子，四处乱窜。
“气死我了！还自己一个人开车回来？搞得我搭出租！嗨呀气死我了！”沈太太追着沈先生打，最终气喘吁吁动弹不得了。
沈先生吁了口气，也是累的不行。
接着沈太太忽然觉得腹中一阵收缩般的疼，“哎哟哎哟”地叫，身体都弯曲了起来像个海马。
沈先生和沈儿子都赶忙过去扶着，儿子看看沈先生，沈先生看看儿子。
“老婆，你……你例假来了吗？”沈先生小心翼翼地问。
沈太太猛的想起，自己这个月确实是拖延了好几天没见例假来，一拍自己脑门，说:“我该不会是——”
大家都不敢确定，沈先生只好带着腹中一阵收缩之疼的沈太太上医院急诊。
7
结果果然，沈太太的确是怀上了。只是她属于高龄产妇，需要注意安胎包养，刚才追逐战动了胎气。
沈太太直到后却是慌张了起来，她赶紧问儿子:“你是不是真的不想要弟弟妹妹呀？”
儿子挑眉，叹口气:“顺其自然者，胡距焉？”
8
顺其自然者，无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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