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怎么样观看一场古典芭蕾舞演出？
答：第一步，买票；第二步，进去看；第三步，出门。
这是个老套的笑话了，但是话说回来，看芭蕾和看歌剧，对于很多人来讲，还真就像把大象装冰箱里一样，让人为难。有人不知道看什么，有人说看不懂，有人不知道怎么买票，有人不知道穿什么样的衣服，到最后，很多人是心向往之，但身不能至。其实，说到底，要看还真是这三步，第一，买票，要买票，你就得搞清了演出时间表，不同座位的票价，打折信息，在线买还是票房买。第二，进去看，提前得知道怎么存包，怎么找位置，什么时候开场，什么时候休息，预习剧情，熟悉音乐等等。第三步，如果是和投缘的朋友一起，看戏之后如果能一起喝酒聊天，更是一大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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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瑞士这边四年多，我这个大龄的学生，借着剧院给学生优惠的光，好好的补了古典音乐的课。到现在累计看过的听过的歌剧芭蕾音乐会加起来应该有六十场以上了。从原来的一无所知，到现在积累多了感性的资料，慢慢也可以欣赏出些门道了。可我还是要用“看”这个词，因为欣赏总是划出一道门槛来，仿佛行家才可以谈欣赏。其实，真正的美真正的艺术，是可以打动没有任何知识准备的人的，我人生中看的第一场歌剧《托斯卡》便是这样。将来有时间了，可以好好讲讲看戏的各种趣事。
图片：苏黎世歌剧院 普契尼 《托斯卡》 剧照 opera-online.com
先言归正传吧，今天不是讲攻略，而是讲在苏黎世歌剧院看的一场很精彩的演出，当时写了一个简单的随笔，现在重新编辑一下，发在这里。《Giselle吉赛尔》算是我第一次在苏黎世看到偏古典的芭蕾，他们终于没把舞台搞得黑暗诡异，没让演员穿的怪状奇型，尽管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搞了两只活的阿富汗猎犬上了台。
这出芭蕾舞剧创作于欧洲历史的大转折时期。1840是一个波澜壮阔的年代，数十年间，旧世界的图像四处倾覆，一个深刻影响了如今全球格局的新概念-民族国家-开始成型。在几个不同王朝家族与教皇国的土地上结成了意大利王国；法兰西又推翻了一次国王，拿破伦当选共和国总统，开始了他的大折腾；瑞士打了一场模范内战，他们的战争“不以杀人为目的”且顺带发明了救死扶伤的红十字会；大陆北部讲德语的一些地方开始想象着创造一个叫德意志国的东西，虽然他们还没决定到底该包括哪些地方，如要不要奥地利那片；在德累斯顿参与大计失败的瓦格纳逃亡到苏黎世定居，开始在这边认真创作他的《尼伯龙根指环》，并顺带勾引收留他的赞助人的老婆；奥匈帝国内讲不同方言的地区，匈牙利、捷克、罗马尼亚等也纷起响应，各自争取要有一个以自己的语言（连带文化）为基础的国家；我们的大波兰也重燃了理想，想从瓜分她的帝国们的大肚子里再统一出一个曾经的大国……这一出芭蕾就是在这大汹涌前的平静中诞生于1841年的巴黎。
图片：1848年二月革命中的巴黎 维基图片
这个故事很简单，而且是专为芭蕾而设计，音乐、舞蹈与故事紧密配合，一经首演便风靡当时的世界。大革命之后，观众从贵族变成了资产阶级，但戏还是要看的。以前的众神戏与后宫戏不再流行，新主顾爱好此生的世界、平常的人家与怪力乱神的刺激。第一幕讲的便是年轻的公爵阿尔伯特Albrecht许婚了公主，却装作农家小伙到小镇上追求女孩吉赛尔Giselle。吉赛尔有林黛玉一样的先天不足之症，身体娇弱不堪。她与小公爵坠入爱河后，意外得知小公爵的真实身份，并且听说他已跟公主订婚，从而惊惧成疯，伤心而死。
图片：苏黎世歌剧院 芭蕾 吉赛尔剧照
扮演小公爵的舞者是来自巴西的Denis Vieira(1991出生)，饰演吉赛尔的是美国的华裔舞蹈家韩海燕Yen Han（1973出生）。虽然是放荡公子引逗青涩女孩的俗套情节，两个人倒真演出了年轻男女活泼急切又生动婉转的恋情。难得苏黎世歌剧院这次回归古典，回归了纵跃旋转和脚尖起舞。男主角天赋很好，难度高的动作虽仍能看出破绽，但整体值得好评。真不知当年Nijinsky演这出戏时该是如何动人。
Danis Vieira 在《舞者》杂志上的写真 imageamplified.com
Yen Han的水平更是一流的，轻盈中自带沉稳，面容柔弱含蓄，又不缺小女孩的生动可人，真让人不敢相信这是40岁的人了。特别是第一幕最后发疯一段，她扯乱长发，颠倒步伐，既要刻画吉赛尔的歇斯底里，又不能太失掉她的柔弱无辜；既要让她如疯人一样“目中无人”，还要让她和男主角及母亲互动；既要演出疯狂，还要舞得美丽，若即若离，半真半似，极妙的构筑了身体、精神与舞台间的张力，绝是不可多得的一段好戏。在她满台乱转，台上众人无措，台下观众提心屏气之时，忽然音乐悲壮极煞，吉赛尔倒地身死，灯熄幕落。
Yen Han 舞蹈学校的网站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村庄秀舞环节，日本的年轻舞者Surimu Fukushi(1994出生) 几段独舞也非常出彩，不足之处一是这小伙子身量未足，二来许多地方轻巧太过，结尾亮相收势不住。
Surimu Fukushi networkdance.com
第二幕以一群女怨鬼“薇丽”Wilis的群舞开场。“薇丽”这名字听着多像可爱的女孩啊，其实她们是有点恐怖的一种精怪。在斯拉夫民间传说里，她们是结婚前死掉或被情人抛弃而死的女人们，是类似我们的无常、马面、吊死鬼这样的类型化的角色，她们出没时总是穿着长长的罩着脸的白纱裙，阴森飘缈。她们长得虽不像中国大妈，却也结成了一个森林广场舞爱好者协会，一旦有年轻男人经过她们的地盘，这些女怨鬼便强迫他跳舞跳到死。
图片：苏黎世歌剧院 吉赛尔 剧照
跳怨鬼女王的是另一个老手，来自俄国的女舞蹈家Viktorina Kapitonova（1985出生）。她一袭白纱长裙，用脚尖小碎步在舞台上移动时，真如鬼影飘移，令人叹绝。这群广场舞爱好者自然征召了因情而死的吉赛尔加入舞协，而小公爵阿尔伯特Albrecht来她坟前哀悼时，正好落入女怨鬼的包围圈中。情节至此，又是秀舞，独舞、双人舞、女鬼群舞交替进行，令人目不暇接。死后的吉赛尔没有因哀生恨，反而竭力护持爱人，最后终于救下他的性命，而她自己也在晨光里走回她的坟墓中去安息了。阿尔伯特无助的跟着她，抓不住，留不下，伏倒在十字墓碑旁，音乐在这时也归于宁静，最后一段提琴独奏，哀婉无边，小公爵从墓前捧起花束，忧伤地走向观众，任花从手中散落，在缓缓低头时，幕落剧终。
图片：Viktorina Kapitonova 的个人网站
谢谢您耐心看完了，如果您也喜欢古典音乐或者芭蕾，欢迎评论交流啊。祝今天有个好心情。玉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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