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夸父逐日的故事新编吧,虽然好像关联不大。文中我插入了些现代元素,嘿嘿╰( ̄▽ ̄)╭)
梦想、亲情、坚持、还有爱……彷徨世间,这一路上,我们到底能够走多远呢?在那无数个被黑暗和孤寂压迫的日子里,是什么让我们咬着牙拼死厮杀了过来?
寒夜来临时,总希望看见万家灯火。愿这则小故事能让你在这跨年的前夕感受到些许冬日里暖意。
— — 2016年12月31日,元旦前夕
很久很久以前,在北方的荒野之中,有一座巍峨雄伟、高耸入云的高山。在那里,生活着一群勤勤恳恳、踏实能干的人们。不说有什么大作为,但世世代代生活下来倒是各自相安无事、安静宁和。
东边的林子的那一大块空地,相传,是先祖们专门为了教小孩子而开辟的。
看完最后一份文件,信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翻开了日历本,大红的圈表明这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了。
“也不知道那群小崽子怎么样了呢?又一年过去了啊……”这样想着,信合上了日历本准备回家做一顿丰富的午餐。他是族长,每天的公务繁重,可是只要想到夸父那小子,想到族里那些如花儿般刚刚绽放的孩子们,他就觉得自己的生活充满了希望和动力。
讲课的是依旧是那位老先生,据说他学识渊博,单是了解的事物就有天上的星星那么多呢。孩子们坐在地上围成一个大圈,老先生就站在孩子们中间。他正在讲梦想的定义,“……梦想啊,就是指我们未来想实现的事,就是……”一边讲,他一边拿着一根树枝在空中比划。
“好了,现在我们知道了什么是梦想,那么有谁愿意说说自己的梦想吗?”老先生开始提问了。
“我的梦想是做一名像我爸爸那样厉害的伐木匠!”一个红鼻子的小孩最先起来说道。
“好,很不错!你们呢?”
“我要当老师!”
“我要当画家!”
“我要……”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好似一只只欢快的小鸟。却只有一个人,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老先生摸摸胡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大家表现得都很不错!只是夸父,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啊?来,说说你的梦想吧!这没什么可害羞的!”
“我……我、我没有梦想!”那个叫夸父的孩子局促着,支吾着,好半天才小声的说出了这句话。
“嘿呀!没有梦想啊,这可不好办呐~来,小子,你再仔细想想,问问你的心,可是真的没有梦想?”老先生抚了抚他那长到曳地的大白胡子,若有所思的用树枝点了点小孩儿的胸口。“就算是心愿也好啊,在今年的最后一天说出来,就当做许愿吧。呐?”
“我,我想和太阳赛跑…我想追上它…”我想超过它。
“啊?……追上太阳?夸父他是不是疯了,这怎么可能嘛!哈哈哈……”
“就是就是……”
“哈哈哈……”
孩子们都笑作一团,觉得夸父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了。
“安静!安静!”老先生将树枝在地上拍得啪啪作响。
老先生也觉得夸父有点太不切实际了,他知道的事物有天上的星星那么多,听说的故事有林子里的树叶那么多,认识的人有北山上那只老熊身上的毛那么多,可是他却从来没听说过有谁能够追上太阳的。但是,梦想这种东西,在大多数时候不就是想想吗?给自己一个信念,让自己的人生活的没那么绝望罢了!所以啊,时不时际、能不能实现都不重要,有梦想并且敢于说出来就已经很棒了啊。
于是老先生温柔的摸了摸夸父的头,说:“没关系,你已经很棒了。”
又对其他的小孩子问道:“夸父他说出了自己的梦想,很勇敢对不对?我们应不应该嘲笑他?”
“不应该。”小孩子们向来很上道。习惯让他们自然地跟随着老师的步子走。
“很好,我们来鼓励一下他好不好?”
“好。”小孩子们精明而敏感,他们知道怎样做才会获取老师的喜欢,所以他们多半不会在课堂上公开反对老师,不满的自然会在课后私底下解决。
当然老先生是不会知道这一点的,看着齐声回答得小豆丁们,他觉得小孩子们又可爱又可亲。
但是对于夸父来说就不一样了,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埋藏在心里的梦想。却遭受了所有人的嘲笑,就连老师也是在思考一段时间后才安慰性的表扬了他一下。
而且更糟糕的是,如他所想,在放学后,没有了老师的压制的同学们,尤其是那几个平时熊惯了的,几乎每个人都专门走过来特意嘲笑了他一番。他们模仿他当时的姿态和语气,然后又模仿老先生的让他们鼓励夸父时的情景,他们笑着将恶意仍在他的脸上。他们说,族长怎么会有这种傻儿子;他们说,你以为平时测验的第一自己便天下无敌了吗?……
夸父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他默默地低着头百无聊赖地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心里乱极了,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出来,明知道,明知道没人会相信他的,明知道会给父亲丢脸。那些嘲笑与悔恨仿佛一下子有了实质,它们压在夸父的肩头,一点一点的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好容易挨到了家门口,他却突然不敢进去了。他想父亲总会知道这件事的,父亲会怎么看我呢?他是那么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啊,我却……
然而夸父的小心思没能持续几秒就被打断了,“吱嘎~”门开了,信手中拿着锅铲,微笑着数落着自己的儿子:“你说你,到了家却不开门,我知道了,又没带钥匙吧,真是的,没带钥匙就敲门啊,幸好我心里估摸着你该放学了。要不然……”厨房里吱吱的还冒着带有饭香的声响,开了门信就往厨房里走去了,心里担忧着别把菜炒糊了,口里却依旧一刻不停的关心着儿子。
这些年一个人带着夸父,从一个手忙脚乱的新手爸爸到有条不紊的安排好工作和生活,他俨然已经成为了一名合格的父亲。只有一点后遗症,他年轻时可是沉默寡言只知实干的好青年啊,现在却爱上了絮絮叨叨,就像他的母亲、夸父奶奶一样。唉!真叫人头大╮(╯_╰)╭
面前是满满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可是夸父一点食欲也没有。
信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没精打采的儿子,想了想给他夹了一筷子青菜,问道:“不开心?”
“嗯”夸父淡淡的应了一声,继续用筷子扒碗里的饭,将信刚给他夹的青菜一口又一口吃了下去。
信眨了眨眼,心说看来是件大事呢,居然能让小夸父连吃了最讨厌的青菜都没注意。
‘“怎么了?说说吧,这是世上可没有什么是爸爸解决不了的呢?”【微笑脸】他就是这么自信。
夸父迟疑了一下,还是将今天发生的事讲给了父亲听,在他小小的心里,父亲向来是那么值得信任、是那么的接近童话里的英雄。
“为什么呢?夸父为什么想要追上太阳?跑的比他还要快有什么意义吗?”
“因为,太阳跑得实在是太快了呀,明明头一天奶奶还在和我说话,第二天,太阳再次出现在山顶时,奶奶就死了,再也不会说话,也不会那趟在门口等我放学……如果它能够跑得慢一点、回来的晚一点……所以我想,如果我能够跑过它,如果我跑得比他还要快,那奶奶会不会就能陪我久一点。 ”
信有点愣住了,他想过无数种理由,却独独没想到这孩子是为了这个。虽然逻辑什么的一点都不对,但他居然完全能够理解他的心情。他想到自己,想到夸父的母亲,在她离他而去之时他也不止一次想过,若是时间就停止在她离开的前一秒就好了。
信略略理了理自己的心情,他说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道:“夸父,你的梦想很好。真的,爸爸很开心,相信奶奶如果知道了也会很开心的。”真的,他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孩子,竟然将亲人看得这么重。当初他奶奶去世时,自己没多做解释,只是向他陈述了一个事实,夸父这孩子也就不再哭闹,他以为他已经放下了,忘记了。却没想到原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这孩子已经用自己的方法构解出了一个答案。
“可是,爸爸你难道不觉得我太异想天开了吗?他们都说……”看到父亲不反对自己,夸父有些激动。
信夹了一大块肉放在夸父碗里,没有直接回答他那是否异想天开的问题,只说:“梦想是你自己的,他们说什么又有什么不重要的,你若真想追上太阳,每天只吃这么一点点可不行哩!”
“噢。”小孩子故作无谓的答了一声,吃的饭的劲头却明显高了起来。
信满意的点了点头,暗道,这才对嘛,小孩子就是要活泼一点才行呀!
只是信没想到,夸父这孩子并不是说说而已,从那天起,每天都比以前要多吃一碗饭,放学后也不再像以前一样待在家里,而是围着山脚不停地跑步。他本以为小孩子的兴致罢了,维持不了几天的,却没想到,夸父这一跑,就是多年……
在这北方的荒原里,人们每天都可以看到一个身影在山脚林间穿梭。清晨,他奔跑在东方的光亮里;傍晚,他突显在斜晖的影子里。
无论刮风下雨、寒冬酷暑,无论别人的眼光是怎样的诧异,夸父都始如一的坚持着。
日子如流水,很快便过去了。人们的眼光也从嘲笑不信变成了惊讶敬佩。终于有那么一天,夸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
他想,是时候了。
于是,他告别了父亲,告别了家乡,独自背上行囊开始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旅途。
其实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明白了自己的初衷是多么有至于不现实。纵然他追上太阳,时间也不会倒转,奶奶也不会回来。但是他依旧出发了,他想拼一拼,他不相信人的一生就这么定了,他不相信人是追不上太阳的,亦不相信命运。他像一只踏上独木桥的狮子,脚下是悬崖千丈,从迈出第一步起,粉身碎骨也无法回头。
年幼时有一颗种子落在了他的心里,现在那种子已经发了芽,纵然生长会拉碎肌肉、破开筋骨,可是不开花结果又怎甘心停下?
夸父一刻不停的奔跑着,仿佛他追上了太阳就能证实什么一样。
太阳那么远,路途那么长,炽热与孤独啃食着他的身体与灵魂。最开始的满满自信到了最后已经溃不成军,但他依旧坚持着,咬碎了牙齿磨碎了嘴唇也坚持着。回忆与执念一遍又一遍的击打着他的心:围绕山脚跑步的艰辛、父亲微笑着默默支持他的身影。他怎么敢停下自己奔跑着的脚步?
但他实在太口渴了,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沙漠里的一条鱼,迫切的需要水。他仿佛出现了幻觉,觉得自己是身处在蒸笼。
他想,我得缓缓,得喝点水然后再跑。他一口气喝光了黄河与渭河的水。但是不够,远远不够,他的胃像是一个无底洞,洞里是熊熊燃烧的烈焰。他渴得要命。
他想起北方有一大泽,他想他的把那儿的水喝光才能熄灭胃里的火,才能继续追他的太阳,于是他向北跑去,但北方的大泽太远了,又加上一路上他早已身心俱疲,终于没等他喝上一口大泽里的水,便渴死在了路上。他这一生短暂,短到来不及实现自己的梦想、短到来不及留下一两句遗言来说明自己未尽的心事。
临了他也没能追上太阳,他拼尽一生却终究什么也没能证明吗?
啊,不,或许他还是证明了什么的。你看,那是他的手杖,临死前,他拼尽最后一点力量将它抛了出去。那粗糙手杖的末端似乎有意的对着对着某一个方向。
太阳依旧不知疲倦的在东西之间奔走,在北方的荒野里,信日复一日的在等着夸父回来。
他变得老了,白霜已经悄悄地爬上他的双鬓,他每天都会做上满满一桌好菜,然后在门槛上坐下,一直望着很远很远太阳的方向。
人们都说,让他不要再等了,夸父不会回来了。
可他却只是笑笑,依旧在门槛上等他远行的儿子,身后是满满一桌子热菜。
终于,有一天,一位远方来客为他带来了一样东西,那是夸父临走前,信送他的手杖。
摩挲着这柄早已不再光滑的手杖,这位一生好强的老人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后来,信将手杖交给那位远方来客,恳请他将其埋在他见到这根手杖的地方。
再后来,那柄手杖所在的地方长出了一片桃林。桃林枝枝叶叶,交错相连,形成了一片天然的阴凉,它们守护着不远处黄沙下夸父的尸骸,就像很久以前,信所做的那样,默默地、无言的,直到永远。
后记
烈日一如既往地炙烤着大地,强烈的阳光仿佛一刻不停的在质问,后悔吗?
风吹过桃林,树叶们沙沙沙沙响作一片,像是一个永不妥协的答案 —— 一路向前,从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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