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当虞小玫真的开口请陈树上楼去坐会儿的时候,陈树却手足无措了。
小区的夜已有些晚。
三两月光透过树的叶子,洒在二人身上。微风从陈树耳际吹过,像是情人轻轻抚过的手指。夜色相掩之下,水池里的蛙肆无忌惮的聒噪着。
陈树却愣愣看着眼前的女人,身子僵硬得仿佛已不是个活物。
虞小玫身材偏娇小,但比例却匀称,又兼着玲珑浮凸,顾盼之间是江南女子所特有的温婉,此刻一这低头的温柔,算是让陈树彻底愣住了。
陈树猜自己一定发愣了好久,以至于在多年以后,偶尔想起这个时刻,还是会忍不住笑起。“谁又能真的猜得透,你自己的心会干些什么呢?”,每次详情,陈树便这样叹息着。
是从何时开始起心,要去勾引这个姑娘的呢?陈树偶尔也会忍不住猜想。但当自己心里用出的是“勾引”这个词时,陈树还是排斥。只可惜到底觉着找不到更合适词语来替换,便是不喜,也只好罢了。
但陈树心里明白,真得是他勾引虞小玫的。虞小玫,其实从不是个轻浮的姑娘。
开始或是无心,后来却一定是有意。只是从无心到有意,这个质变的点在哪里,陈树想了好久。后来一直到凉风吹上枕头,酒意已渐消的时候,陈树才猜度着,那大约是第一次和虞小玫外出办公开始。
那是两个月前的初夏。彼时虞小玫穿着包臀的短裙,蹬着双高跟鞋,性感得有些妖娆,两条腿在阳光下明晃晃的耀眼。陈树心道:“这个晃悠劲,是个男人都得眼花了?”
外出见客户这种事,陈树向来不喜,但此次却临时带上虞小玫。陈树还记得那时他内心的那些窃喜。“我唾弃你这‘爱花慕草’的本性”,陈树也记得那时他就对自己说过。但最后还是一声叹息道:“到底只有江山易改……”
后来陈树也猜度着,那个时候,也许也是虞小玫转折的开始。而自己的那些窃喜,应该是源于之前有意无意的诱惑。
“这里用‘诱惑’比‘勾引’合适”,陈树心想着。老实说陈树长得还不赖,可能源于多长于妇人之手,心思也便细腻,女人缘也就向来不坏。妻曾几次表达过她对此的不安,而彼时陈树对自己信心满满,只觉得女人向来多忧思,以后便好好待她就好。
“我爱我的妻子”,陈树一直坚信这一点。
但虞小玫来公司时,陈树着实曾惊了下,虽然那缘由老掉了牙。乍见之下,虞小玫和他初恋的姑娘很像。“同样秀气的身材”,陈树心道:“但最是眉间的温婉”。自此陈树有意无意间,便容易在人群中找出虞小玫来。
总有目光撞上的时候。初时虞小玫总是微微红脸,然后羞涩得别过头去。陈树便觉莞尔,偶尔工作累了,倒喜欢刻意去寻那羞涩神情。待得相彼此相熟,再撞上陈树目光时,虞小玫便笑得灿亮灿亮的,有时也会佯作嗔怒。
很自然的,便有了亲近时候。比如吃饭恰好遇着了,比如恰好一起下班,比如都喜欢聊某个话题。偶尔聊得欢畅,就不免笑闹。这样的恰好多了起来的时候,陈树也曾怀疑,是自己有意,还是真的这般恰好。
直到后来有一天,当他们聊得正开心时候,或是环境中那点暧昧酿出了酸,一个男同事忽然插入话题,然后不知怎的,男同事便把话题带到了陈树的妻子那儿。气氛便冷了下来。陈树大约是看到了虞小玫眼中慢慢淡下去的光亮,似乎是有些愤怒,又似乎有些委屈。聊天也终于在虞小玫时不时的‘嗯嗯’声中结束。
陈树想起来,他竟从未主动提及他的妻。
2、
聊天事件之后,陈树再未恰好碰见过虞小玫。
他们之间的默契,就像是忽然消失了,陈树不免有时恍惚。心知道如此也好,所以他倒不怎么怪罪他的那位同事,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无意或者有意,毕竟他所说都是事实。而他虽他不曾刻意隐瞒,但到底是不能骗自己的,此前种种,终归卑劣。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陈树都未曾再碰上虞小玫的目光。便是偶尔遇到,虞小玫也不过礼貌浅笑便转过头去。刻意的疏离让陈树很是不快,却也只能叹息一声而已。
所以当听到是虞小玫要和自己一起去见客户时,陈树也不免窃喜,分明忧虑,也偏偏更分明的窃喜。察觉到这窃喜的陈树忽然间就有种很无力的感觉。
出门后气氛有些尴尬,似乎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虞小玫也不说话,只快步在前面走着。陈树始终不知怎么开口,也只好在心里自我开解道:“我也只是个口拙之人,所以要多想想怎么开口而已”。
后来想了几个话题都未能开口,陈树便放弃了。在后面细细打量起虞小玫,连衣裙包裹下,虞小玫两条腿明晃得扎眼,翘起的臀小幅但规律得扭动着。“一二三四,二二三四……”,陈树也在心里默数着。“等过了这一小节,我便开口吧”。他本这样想着,但待数完后,陈树却又不自觉顺从口令,再来了一次。“谁让虞小玫的臀形太好看,还有那腿简直不要太扎眼”,陈树又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
他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对这个女人生出的欲望,因为他身体的某个部分正起着某种不可描述的变化。“该死,这太卑劣了……”陈树对自己禁暗恼不已。
可能是陈树的目光太炽烈,也可能是这气氛太尴尬,虞小玫便回过头来。而陈树尽管懊恼着自己的卑劣,可目光却还是不以意志为转移的移向了虞小玫的大腿根。在这个本该警惕的时刻,他却忽然想起念书时候,有一天晚自习,大伙一起在教室看“十面埋伏”,当章子怡和金城武正幕天席地的时候,某个男同学那句忽然而又发自肺腑的赞叹:“章子怡好TM白啊。”
是的,虞小玫也好白啊!
“你在看什么?”
忽然听虞小玫问,陈树心里一阵紧张。正兀自尴尬时,却似乎是从虞小玫眼中读出了戏谑。突然间就镇定了下来,便痞痞得答道:“啊,没什么,看点该看的东西……”
虞小玫似有嗔怒,更似羞涩,截口问道:“什么是你该看的?”
冷静下来的陈树心知只能装流氓了,不,是真得耍流氓了”,便又开口笑道:“自然是美的东西啊,黑暗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将一直用它需找着美”。“不,其实是寻找着光明”,陈树在心里偷偷道。
酸不拉唧的掉了书袋后,陈树听见虞小玫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似乎还嘟囔了句:“色鬼”。
陈树那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只可惜眼睛到底太色,不肯也一样利落的放下。
陈树没忍住,又向虞小玫的翘臀瞟去。
3、
汽车站等车时,已经10点多了。不过初夏,天气却着实炎热。虞小玫脸上的汗珠从额头流到脖颈,又流向了让人神往的地方。陈树不禁大生惜玉怜香之意,叹息道:“把男人当牲口用也便罢了,但这把女人当男人用,却着实是作孽”。于是当虞小玫正纳闷为何不见陈树时,陈树已经拿着雪糕和矿泉水回来了。
“先吃个雪糕解热吧”,陈树拆开包装,用包装纸捏住木柄儿,递给虞小玫。
“有凉水么?”吃完雪糕的虞小玫问道。
陈树拍拍包,笑道:“等下再喝水,刚吃完雪糕,现在喝水嘴里会苦”。但还是忙把手里的冰棒含在嘴里,从包里拿出水拧开又拧紧后递给虞小玫。当陈树赶紧拿出嘴里迅速融化的冰棒时,冻得丝丝直抽气的嘴巴早已变了形。
狼狈的样子一下便把虞小玫逗笑了。
车来的时候,虞小玫和陈树都快汗透了。陈树习惯性的侧过身,打算让虞小玫走在前面。虞小玫稍一犹豫,还是先上车了。车子有三两步台阶,上车时虞小玫不知是习惯还是特意,用一只手提着包遮着翘臀,三步并两步跳上车去了。陈树看在眼里,心道:“完了,果然还是被当色狼了。”转念又道:“算啦,这也TM会是必然的……”
车里就凉爽多了。虞小玫便坐在旁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小声聊着。陈树实在是管不住自己好色的眼睛了,目光投出或者收回时候,总会不自觉转道从虞小玫的腿上滑过。“MD,古有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今天竟然就有我陈树三投目而不过腿了”,陈树心里叹道,“算了,喜欢就偷看下呗,莫被发现就好。”
但到底是太色了些,所以就算迟钝似虞小玫,后来陈树也猜度自己一定是发现了。
那是见完客户回来的时候。问题的顺利解决让两人心里都很轻松,回程的路上,便如往常一般笑闹起来。
但陈树终于越来越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了。嬉闹之间,被虞小玫的翘臀粘过去的目光总要费很大劲儿才能收回。
“MD,MD。这是作死啊。”陈树内心拼命提醒着自己,眼睛却拼命往不该瞄的地方瞄去。
男人总是很奇怪,一面想做柳下惠,一面却有意曲解的圣人‘食色,性也’后再奉为圭臬。后来陈树在偷偷回忆的时候,总不免苦笑,然后暗语道:“唉,生而为男人,其实也很对不起啊……”
命运冥冥中,似乎什么都没有,但在关键的档口,却又似乎总会有些什么东西。比如,当你站在悬崖边上,就会莫名吹来的风;也比如,当陈树正苦口婆心教育着被虞小玫的翘臀粘住的目光时,那悬崖边上的风,便又来了。
出租车载着两人到了长途汽车站。下车时陈树如往常一样替虞小玫拉开车门。但不同于往常的,是虞小玫今天性感的穿着,更是陈树今天打死不肯听话的目光。所以当虞小玫扶着车门迈出一只脚的时候,陈树的目光正循着她的大腿根向上瞄去。
大脑忽然彻底当机,内心絮絮叨叨的说教也被震住,陈树当场就木了。好在虞小玫瑰在第二只脚落地前来不及抬头,而陈树那越来越猖狂的目光,居然也似受了惊吓,缩了回去。好歹没被逮个正着,陈树心中暗暗庆幸。
很多年以后,当陈树偶尔想起他那卑劣的偷窥时,内心巨大的震动早已不见,只是那裙底的风光,却是印在了脑海里。
下车后的虞小玫没有发觉这场卑劣的偷窥,看到陈树涨红的脸还道:“真热啊,这么早就这么热,今年夏天可要难过死了。”
陈树似还没反应过来,讪讪道:“是啊,真饿呢。”
虞小玫扑哧笑了:“这孩子是热糊涂了吧?”
陈树也讪讪笑着不答话。恰好碰上虞小玫的盈盈笑意的目光,便似遇烙铁般逃开了。
虞小玫有些诧异,晚霞慢慢爬满了天空,整个傍晚的天都烧红起来。虞小玫的脸也慢慢烧红起来,气氛便有些尴尬了。
4、
汽车飞驰在公路上,一段又一段被晚霞染红的景色送到人眼前,不及细细欣赏又被抛到脑后。
陈树终于慢慢平复下来了。便小声和虞小玫聊着天。虞小玫起初似提不起兴趣,后来也终于慢慢有了笑出。
再后来陈树终于还是忍不住,便问道:“你是不是很喜欢玫瑰?”
这没头没脑的一问,让虞小玫脸一红,半晌羞涩道:“恩呢,我不是就叫小玫么?怎么会不喜欢?”缓缓又道:“但不是喜欢别人送玫瑰啦,就是很喜欢。漂漂亮亮,柔柔弱弱,但是有刺喔!”虞小玫转过头看着陈树,还是那灿亮灿亮的笑。
陈树也笑道:“我记得最早看你的简历时候,一直以为是小玖呢。虞阿玖,是不是也挺好听的……”
虞小玫敛起笑容,道:“阿玖啊?嗯,是蛮好听。可她最后没能和袁承志在一起,结局太悲哀了”,顿了顿又道:“不过你要是喜欢,也可以叫我小玖。”
陈树一愣:“你看过《碧血剑》啊?”
虞小玫又是那灿亮的笑容:“没啊,以前别人告诉我的……”
陈树看着窗外,说道:“好吧,以后我便叫你于小玖吧”,又似乎是忍不住般的笑起来:“嗯,小玖玖。”
虞小玫脸一红:“什么嘛,小玖!”
忽然间便无话了,虞小玫打了个哈欠遮掩,却被陈树看在眼里。
“借你肩膀用用”,虞小玫忽然靠了过来,发丝被窗口小缝灌入的风吹起,女人特有的香气丝丝灌入陈树的鼻孔中。
陈树身体有些僵硬,妻子的笑容忽然间钻出了脑海。隐隐的渴望变成现实的此际,陈树忽然有些不安和愧疚。正犹豫要推开虞小玫时候,虞小玫却轻轻扭了扭身子,换了舒服乖巧的姿势。
陈树的心便软了下来,连身体也松弛了些。他恻恻身,换了个让虞小玫可以靠得更舒适的姿势。
虞小玫忽然把自己的手提包扔了过来,那个因为陈树色迷迷的目光反复眷顾,她本来放在腿上遮掩的包。她又往下躺了躺,似乎是想要调整出最舒服的姿势。但短裙本来就短,此际更是让陈树心惊肉跳了。
陈树不得以调整呼吸,轻轻唤道:“小玖。”
虞小玫没有回应,依旧闭着双眼,脸上的表情早已放松下来,似个孩子般,仿佛就要沉沉睡去……
4
自此以后,两个人似乎又恢复了些默契。偶尔还会在饭厅遇见,便坐在一起说说话。偶尔也一起下班,但笑闹却很奇怪的消失了。
虞小玫似乎刻意的在两人之间加了些客气。陈树发觉了这一点,也在两人间加了些小心翼翼。然后似乎便有了个微妙的平衡,彼此都遵守者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界限,这让陈树觉得很安心。
私底下陈树便叫虞小玫‘小玖’,虞小玫似乎也挺喜欢,这似乎昭示了两人有不同于普通同事。陈树虽然每见到妻子都会有愧,却究竟是不肯断绝这段暧昧。
但有一回陈树逗虞小玫,叫她:“小玖玖儿”。虞小玫却忽然间的冷眼瞧他,让气氛霎时冷了下来。也是从那时候起,陈树开始相信,他们之间是有界限的,他对界限的感知并没有错误。
源于这种掌控感,陈树此后便慢慢放下心来,他决定小心翼翼的保持和虞小玫这段关系。
但问题还是在不久后,时隔两月的今天出现了,在此际虞小玫开口请他上楼坐坐时候。
其实下午来公司集合时,陈树便又看见了虞小玫那件性感的包臀短裙。
夏日依旧炎热,而虞小玫依旧温柔又性感。
同事间聚餐于陈树来说总是无味的。一帮人你来我往的劝酒,对不胜酒力陈树来说属于灾难。尽然左避右闪,但等到散场,陈树依旧是头中昏昏沉沉,胃里翻江倒海。
由于担心再晕车,陈树告辞了同事打算独自步行一段路。
男多女少的年代,女同事总是不愁有人送的,尤其是虞小玫这样漂亮又单身的女同事。
两个男同事都提出要送虞小玫,还都笑对方已经醉了,拉扯间便有了点小尴尬。
虞小玫反复解释自己没喝多少酒,很清醒,住得近,不用送。却依旧无效。正拉扯间,瞥见不远处的陈树,便如得救般道:“我和树哥顺路,和他一起走”。
说完便跑了过来,两个男同事一愣,忽然一起哈哈大笑道:“喔,理解理解。”
男同事奇怪的语调让陈树和虞小玫都有些尴尬。两人慢慢走远后,才一起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又看看彼此,笑了。
此刻陈树又故技重施般放慢脚步落在了后面。虞小玫却学聪明了,停下来盯着陈树道:“又走这么慢?”
陈树带着醉意笑道:“啊,没什么。黑衣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话尚未完,虞小玫却截口道:“你却用它色眯眯的乱看”,她说完又凶巴巴的啐道:“应该把它挖出来!”
虽然凶巴巴的,但无奈中带点吓唬的语气,配合着那微醺的脸颊,神情语调间,直是俏丽不可方物。
陈树又是痞子般无赖道:“这怪不得我,只怪上天给你生了这幅翘臀,而我又最是个爱美之人,”接着又道:“其实这么偷偷摸摸的欣赏,实非君子所为,我还是大方点好了”。他说罢竟直勾勾盯着虞小玫的翘臀和修长的腿,最后还肆无忌惮的攀上了虞小玫胸前的双峰。
虞小玫被陈树的无赖气笑了。但他灼灼的目光直盯得人发毛,便追过来捶打陈树。口中还咤道:“让你偷看,让你无赖。”
陈树借着酒意,忽然一把将虞小玫揽入怀中,轻轻道:“小玖玖儿,我看见你那朵小玫瑰了,纹在那么私密的地方,不会痛么?”
“陈树这该死的混蛋,这么无耻的话还能说得那么温柔”,许多年后虞小玫想起,还会羞得满脸通红。
虞小玫身子一震,似乎想说什么,身子却忽然软了下来,嘤咛道:“你怎么这样子?”
陈树却已是恶魔附身,低头在虞小玫的耳边温柔道:“我不是故意的,但我看见了,好漂亮……”
那是安全裤外的另一朵玫瑰,背景是一片雪白,绿叶红花,鲜艳耀眼。
后来每当虞小玫再偷偷想起这个时候,总是会想当时怎么突然傻了,竟然连挣脱都忘记了。又心道好在陈树只温柔抱着她,没有多余的动作。
但陈树却一直记得,当他几乎想要开口对虞小玫说,还想再看看那朵玫瑰时,脑海里突然出现的,却是妻那善良的笑容。
突然的愧疚和对自己的厌弃让他不得动弹。于是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只是抱一抱,抱一抱就好。
但当陈树放开虞小玫的时候,虞小玫其实早就清醒了。但她也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便任由陈树抱着,本来三分醉意的脸更是通红。
虞小玫确实住得很近,所以每每后来回想,虞小玫都无法记起他们是怎么到小区楼下的。唯一让她觉得害羞又难忘的是,当她忽然如神经症发作般说出那句“要不要上去坐坐”时,陈树突然僵直的身子和傻掉的表情。
有时候虞小玫会想,如果真得存在平行的时空,那个瞬间的后面,也许是最可能的另一个结果。但在她所在的这个时空里,陈树的发愣最终阻止了一切。她没办法说出她更想要的是哪一个,似乎所有的一切,从来都不是由她决定的。
当她已经站在悬崖边上,几乎就决定了要和他一起粉身碎骨的时候,那个把他带到悬崖边的男人,却又生生站在悬崖边上,把她拉了回来。
在所有一切云淡风清很久以后,虞小玫依旧不知该怎样去看陈树。他是个怎样的人?好像是个好人,但肯定也是最坏的那个。而她自己,或许也一样。
5、
道歉总是廉价的,尽管陈树明白,可还是想对虞小玫说些什么。可惜第二天上班时候,自始至终,陈树甚至都不曾能撞上虞小玫的目光,也就遑论其他了。
在陈树决定辞职的时候,她听到了虞小玫已离职的消息。陈树不免觉得愧疚,小玖玖到底是没有给他机会。
陈树只好收起辞职信,他知道,他不能跟着辞职,否则公司里的他们的八卦又要满天飞起。只是本该是他辞职的,或许如此,压抑的愧疚感才有个出口。
陈树一声苦笑。
当他打开抽屉时候,一个精致的信封静静躺在里面,信封上“陈树亲启”几个字灵气娟秀。那是虞小玫写的,陈树一眼便认出来了。
陈树小心翼翼得打开信封,生怕有一丝损毁的样子。信封的里面信纸很好看,左下是一颗古拙的柳树,翠柳如烟,向中间伸展,右上则是远处朦胧的人家,中间大段打断的留白里,搁浅一只小小的船儿。
信的内容是更大段的留白,留白到什么也没有。没有称呼,没有落款,更没有一句内容。信纸折叠得并不算美观,横竖斜的折纹穿过柳枝,却温柔的像是怕真折断了它们一样。
这封信让陈树很恍惚,恍惚到在晚上和妻子一起吃饭的时候,还在走神。
妻子似笑非笑得看着他,嗔道:“哼,可别琢磨你那小九九了,回家就好好吃饭。另外……”,她忽得嫣然一笑:“你今天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陈树心中一惊,抬头看着妻子调皮的笑容,忽然福至心灵:“娘娘在上,这是小的这个月的薪水,还望娘娘笑纳……”
饭后陈树躺在床,随手翻看着《金瓶梅》,妻子端来一盘洗好葡萄。陈树却忽然道:“媳妇儿,明天和我一起去趟首饰店,把我的结婚戒指改小点吧,以后我想一直戴着!”
妻忽然不说话了,安静的剥好一个葡萄,又送到他口中后才缓缓道:“早给你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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