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广州篇(12)
题记:爱情不过瞬间的感觉,热度可以保持多久?男女之间的吸引力,又能有多久的保质期?婚姻是个复杂的东西,参杂着太多元素,有时说散,就会散了。
艾瑞克在急症室外面碰到赶来的菲利普,他一脸的激动:“大哥,我查到了。你根本无法想象真相是什么......”他还没说完,就被艾瑞克打断,“菲利普,什么都别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林思敏晕倒了,正在里面输液,人挺虚弱的,你赶紧去买点白粥和青菜给她,我不方便在医院陪她,免得人家有什么猜疑和想法。你留下来陪她,晚一点方便的话,就送她回家。有什么事情随时同我打电话,我要回家同你嫂子交差。”
“知道了大哥,这里一切有我,放心。你赶紧回去把嫂子安顿好。明天再向你汇报今天的战果。”
艾瑞克急步向停车场走去。
昨天发生了荒唐事,今天林思敏又晕倒,这些都让他焦头烂额。
昨晚一夜未归,今天在办公室看到林静,她的眼神里有说不出的东西,说不好是猜疑还是担忧。结婚以来,艾瑞克第一次看到这种眼神。 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好好安抚太太,这是他心中唯一的念想。
吃过晚饭,林静一边洗碗,一边发呆,平时特别节约用水的她,今天居然让水龙头的水一直哗哗地流,双手机械地擦拭着碗,思绪不知飞到哪里。
艾瑞克晚上不回家过夜不是什么稀罕事,有时忙工作,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眯一宿,或者在集团的酒店里过一夜,都是常事,开始时她还会问一下,到后来都懒得去问。他回不回来,何时回来,回来后在不在家过夜,她都不问。
有段时间林静挺生气的,她向艾瑞克抱怨说,他只是把家当作酒店,想回就回,想走就走,没个准。话说她抱怨艾瑞克把家当酒店时,他还常常回来拿换洗衣物,后来,他在集团酒店长期使用一个固定的房间后,就在房间里备好各色衣裤,便连回去拿衣物的麻烦都省去了。
闹也闹过,吵也吵过,艾瑞克只对她说一句,“别的女人不可能走进我的心,我也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你和孩子们的事情,因为对我来说,代价太重,承受不起。”
林静又释然了。
如果她不能改变现状,还不如坦然地接受,选择相信艾瑞克,而且是绝对的相信。
绝对的相信表现在,她从来不在夜晚时分打给他,问他在哪里?同谁在一起,晚上回不回家。
也表现在,如果他十天半个月不回家,她不会怀疑他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如果他打给她,向她报告自己的行踪,她就听着。如果他不打来,她也绝对不会打给他去追问。
如果这是一种夫妻间特别的默契,那么为什么这两天林静的左眼皮一直在跳,跳得她心慌意乱?为什么她去给他送鸡汤的时候,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慌乱?
刚才正吃着晚饭,她手机里忽然收到一条从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是一张照片,从远处拍的。那是艾瑞克怀抱着一个女孩,女孩依偎在他胸前,可看不清他的表情。
除了照片,还有一句话:“看紧自己的老公。”
当时嘉嘉和月月在抢一个红烧大虾吃,正闹得嘻嘻哈哈。她的心像掉下了十级冰窖,煞凉,拿着手机的手在发抖。结婚这么多年,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照片和这样的短信,难道他们的婚姻到了接受考验的时刻?
孩子们好像看出了林静脸色的转变,即使她什么没说,嘉嘉和月月还是乖乖地赶紧把饭吃完,各自回房间看书去了。
林静花了很久才把碗洗完,洗完之后,她到嘉嘉的房间对他说:“嘉嘉,一会九点就关灯睡觉,妈妈今晚有点事要做。”嘉嘉坐在书桌前,懂事地点点头,一副幼年艾瑞克的翻版,只是脸上有婴儿肥。
她又到月月的房间,看到月月正靠着床头坐着,手里拿着一本英文原版故事书。“妹妹,现在睡吗?要不要妈妈讲故事?”林静边说边走到月月的床。
“妈妈,今晚你不用陪我,一会我困了就自己睡。妈妈你累了,赶紧休息吧。”
更多的时候,比哥哥嘉嘉只小不到一岁半的月月,更像姐姐。她敏感,细腻,善解人意。月月从林静脸上的神情,读出了她的恐慌和不安,所以想给林静一些空间,调整休息。
林静上前亲吻了月月的额头:“妈妈没事,月月乖,睡个好觉,做个好梦。”
月月一把抱住林静的脖子,亲了她脸颊一口:“妈妈,我爱你,也爱爸爸。”
难道月月察觉到什么了吗?林静心头一震。“傻孩子,妈妈也爱你,爸爸也爱你。”
“妈妈,你爱爸爸吗?”
林静听到月月这么问,连忙坐在床边:“当然,妈妈当然爱爸爸了。月月今晚怎么忽然这样问妈妈?”
月月低下头,没说话。她没敢告诉妈妈,刚才趁着妈妈在厨房洗碗,她偷偷地打开了妈妈的手机,看到了那张照片和那条短信。
“妈妈,月月只想爸爸妈妈都爱对方。”
林静摸着月月的头温柔地说:“月月,妈妈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你会对妈妈说这些话,但是妈妈想告诉你,爸爸妈妈当然爱着对方,不然怎么会有你和哥哥呢?对不对?”
“妈妈,我是说,希望你们一直爱着对方。”
林静内心的震动似翻江倒海,一直爱着对方?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成为彼此的家人,亲情胜过其他,那么,他们还在爱着对方吗?爱,又如何定义呢?说不爱自己的家人,那不是一句傻话么?可如果只剩下亲情和义务,还能叫做爱吗?
一时间,林静竟不知如何应答。
“妈妈,你在想什么?”月月那带着撒娇的童音传来的时候,林静从思索中回过神来。今天的照片到底是什么回事?一定要向艾瑞克问个明白。
“妈妈有点累了,月月你早点睡。爸爸妈妈都爱月月,月月只要知道这个,就够了。” 林静又低头亲了月月一口,走出她的房间,并把门带上。
她把客厅的灯都关了,靠在沙发上,今晚的月色温柔,像极了艾瑞克第一次在林静家过夜的那一晚。
温存过后,艾瑞克双手环绕着林静,从背后抱着她,一边亲吻她的秀发,一边说,“等你脚好了,同我回家,好吗?我想把你介绍给妈妈和大姐。她们一定很喜欢你。”
林静翻过身去,鼻子对着艾瑞克的鼻子,先忍不住亲了他一口,轻声地问,“这么快?这是要见家长吗?你是不是常常带女孩子回家给她们过目?”
艾瑞克马上严肃起来,稍有点不悦,“从来没有!以前是曾经带女孩回过家,也就一两个,但是从来没向妈妈和大姐介绍说是我的女朋友。我发誓,你是第一个!”边说还边举起手发誓。
林静笑了,白净的脸上泛着红霞,“谁不相信你?你说是第一个,就是第一个。我害羞,还没做好见你家人的准备。”
艾瑞克不说话,开始了新一轮的吻,从头发,到额头,到脸颊,到双唇,“是么,还没准备好?需要多长时间?”一边吻,喉咙发出低沉的声音。她感觉全身酥软,又一阵热潮向她袭来,已经说不出话,便轻轻地哼着,胡乱答应着,“好了,好了,你说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艾瑞克一个转身,又把林静压在身下。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艾瑞克悄悄起床,用手稍微抓了几下凌乱的卷发,悄悄地溜出了林静的家。林静一个人坐在床边,边回味着一个晚上的翻云覆雨,边不好意思地傻笑,连吴影什么时候来到床边,都没有察觉。
“喂!”吴影大叫一声,林静从发呆中回过神来,“干嘛?”
吴影故意装做很可怜的样子,“有些人啊,心儿都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不像我,没人疼没人爱。”
林静拉着吴影的手耍娇。“亲爱的影,人家的脚还很疼呢,特别需要有人疼有人爱,你就别取笑我了。” 边说还边靠着吴影,尽显恋爱中的女孩特有的娇憨与妩媚。
“好肉麻啊,我们不食人间烟火的冷美人静,居然也恋爱了,闪电般的,暴风骤雨般的。这熊熊烈火都要把我烤熟了。”
“艾瑞克是个好男孩,这可是你说的,我不过是听了你的劝。”林静继续撒娇。
“好了好了,不取笑你了,知道你沉浸在蜜运中,不扰了你的激情。以后啊,我就知趣点,不做大电灯泡。” 吴影连蹦带跳地跑出去准备早餐。
窗外的阳光正好,林静忽然觉得,脚摔伤了,居然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林静养病的时候,艾瑞克天天来看她, 有时买外卖,如果有时间且不太累,他会下厨做饭给她吃。
虽说艾瑞克是家里的幼子,上面有三个姐姐,从小就得宠,但因为爸爸常年不在家,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喜欢跟着妈妈,看她做饭,帮她分担家务。
耳濡目染中,艾瑞克学会了做饭,味道还不错。林静最喜欢吃他做的腊味饭,有腊肉,香肠,他用广东人常用的瓦煲做上腊味饭,出锅的时候,滋滋地响,浇上酱油,香极了。林静百吃不腻。
一个月后,她的脚好得差不多了,按照约定,林静同艾瑞克来到他家。这天,二姐要上学,三姐要上班,只有妈妈和大姐在家。
艾瑞克妈妈是个特别朴实的传统女性,个子不高,梳短发,精瘦,话不多,眼里都是家务活,烧得一手好菜。
从小,母亲就没打过艾瑞克,大声呵斥都少,实在太生气,就坐在那里不说话,或躲在房里偷偷哭。艾瑞克最怕妈妈掉眼泪,再调皮的时候,只要妈妈一哭,他马上上前认错,不说第二句顶撞的话。
倒是大姐厉害,在艾瑞克淘气的时候,担当起母亲不愿扮演的恶人形象,将他严厉斥责,有时还随手抓起周边的硬物,假装要揍他。所以他从小最怕大姐,却一点不怕妈妈。
林静特地挑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穿着白色的休闲鞋,长发扎成一个马尾,清爽干净,不施任何脂粉,连口红都没擦,与艾瑞克手牵手,素颜来到他家。
“伯母好。大姐好。”一进门林静看到坐在沙发上,艾瑞克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位女士。 “我是林静,家里人都叫我静静。”
艾瑞克母亲笑眯眯地打量她,大姐也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静静好,欢迎来我家做客。艾瑞克从来不说自己有女朋友。昨天忽然说今天要带女朋友回家。我们还在想,真是天上掉下来个林妹妹,这不,终于见到真人了。”
林静害羞地笑了,看着艾瑞克不说话。艾瑞克忽然也有点紧张,“妈,大姐,我好饿,有没有东西吃?” 说完自己就走进厨房,留林静一个人站在厅里。
“快坐,快到伯母身边来坐。”艾瑞克妈妈连忙招呼林静坐到自己身旁。她开始有点犹豫,看到大姐也热情地招手,觉得要是不过去,反而不好了,于是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坐到了母亲和大姐中间。
艾瑞克妈妈怯怯地拉住林静的右手,开始林静缩了一下手,可她看到艾瑞克母亲眼中的疼爱和真诚,也就任她轻抚自己的手。她侧着头,上下打量着林静,一边看,一边微微笑。
大姐也是笑盈盈的圆脸,大眼睛神采熠熠。母亲开始询问林静家里的情况,父母的工作,到温哥华是否习惯等,家里长短的家常话,林静一一作答,说话轻柔,语速很慢。
艾瑞克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母亲在详细地问林静的生日时辰,便瞪了她几眼,生怕林静介意。谁知林静一点不介意,还同母亲有说有笑。大姐在一旁看着,默默点头,很是满意的样子。
吃饭的时候,艾瑞克妈妈和大姐轮流给林静夹菜,止不住劝她多吃,说她太瘦了,以后生孩子会很辛苦。林静的脸一下就红了,只得低头认真吃菜,艾瑞克在桌底下悄悄地踢了他母亲一下,叫她不要吓坏林静。
他母亲和大姐把艾瑞克当透明,一边吃饭,一边给林静介绍艾瑞克小时候的事情,告诉她艾瑞克爱吃什么,有什么特别的习惯。那个架势,仿佛林静是马上要嫁入李家的媳妇。
林静和谐地融入到母亲和大姐的交待中去,不住地点头,好似答应了她们的要求。
艾瑞克在一旁看到如此和谐的景象,自然是开心不已。只有母亲和大姐都喜欢的人,才有机会进李家的门。当然,林静最好也要过艾瑞克爸爸那一关,毕竟在家里,老爷子是说一不二的。他若不喜欢,事情一定办不成。他若喜欢,事情可能当下就要办好。他是那种雷厉风行的行动派,今天的事,绝对不拖到明天。
第二天,艾瑞克在杂货店搬货时,收到妈妈的一个电话,“好消息,好消息!今晚回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妈妈在电话里笑出声来。艾瑞克一头雾水,“什么好消息?”
“不在电话里说,等你回来再说。”
艾瑞克很吃惊,有什么好消息,让妈妈这么开心? 她平时不会这般轻易释放内心的喜悦,今天居然还特地打了电话给艾瑞克,说明这件事不一般。
艾瑞克早早回到家问妈妈,“说吧妈妈,什么好事?”
母亲神神秘秘地说,“我今天拿了静静的生辰八字去找了平时相熟的风水大师,问看你们倆是否合适。他居然说你们是六合!难得的好姻缘。你同静静结婚,不仅家庭幸福,事业更是好得不得了,她是旺夫命呢。” 说完,母亲特别开心。
艾瑞克笑她,“妈,我说是什么好事情,原来是这事。就算静静不是旺夫命,我要想娶她,就一定会娶她的,才不管什么八字合不合呢。”
艾瑞克母亲一板一眼地解释,“那可不一样。如果八字不合,就算我同意,你老爸也不会同意的。这对我们很重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现在总算好了,什么也不用担心了。风水师说了,这是百年难见的好姻缘,最好尽快操办了。”
同静静结婚后,事业会飞黄腾达?难道自己也可以开个杂货店?从此不用再搬货?尽快操办?这哪跟哪?同静刚谈恋爱,虽说感觉很好,但是如果马上结婚,艾瑞克感觉脑袋还是有点蒙。再说了,林静同不同意还是一回事呢。
看到艾瑞克在发呆,他母亲说,“我今天已经打电话给你父亲了,叫他赶紧来温哥华一趟,看一下静静。”
艾瑞克猛然清醒,“父亲要来?妈你也是的,太心急了吧。这八字还没一撇,你居然已经告诉父亲。要是父亲回来,他不满意,那不是害了我和静静?”
“不会的弟弟,相信妈妈。妈妈喜欢的错不了,你爸应该没意见。”艾瑞克母亲自信满满地打包票。他心里却没底。从小,他就很少见到父亲。父亲总有出不完的差,见不完的客户,开不完的会。虽然见面少,但父亲要是瞪一瞪眼,大家大气都不敢出,在家里,他有绝对的权威。
多年后,艾瑞克没想到的是,两个孩子也重复着自己的童年。他早出晚归,甚至不归,常年在外工作,全国飞,孩子们很少见到自己。偶尔能同他一起吃个晚饭,孩子们都开心得像过年一样。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即使聚少离多,一双儿女对他不仅没有疏离,反而更加眷恋,珍惜每一次同他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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