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他在全球500强公司工作,经常飞往各地。
她是一家微小企业的部门经理,每天早出晚归。
待在一块的时间并不多,因此,他们极为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只要他在家,晚上她加班至深夜回城中村的出租屋时,他总会在公交站等她下班,无论多晚。因为他知道,她每次都会被小巷里串出的人影或者老鼠甚至是风吹来的垃圾吓得满脸苍白。
他出差的时候,会为她备上防狼喷雾、瑞士军刀和强光手电筒,让它们替他保护她。一拐进小巷,她就小跑起来。
瓶子、军刀和手电筒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响声,让她想到拿着手杖的甘道夫,正在驱走所有躲藏在黑暗中的邪恶力量。
图片来自网络2
身边的姐妹都走进了婚姻,他们觉得时间到了,也该结束长跑了。
婚后的生活,他依然各地飞,她依然守在公司。
他不在家的时候,最让她开心的,是姐妹们一个电话过来,就能达成说见就见的聚会。
眼看姐妹们由单身赴约,到携家属出席,到捎上熊孩子开派对,她却大部分时间自己一个人前往,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姐妹们眼角倾泻出来的无法掩盖的柔情蜜意。
心里有些羡慕,有些焦虑,更有些不安。
姐妹的一个玩笑,更加加重了她的不安:你们家的那个整天到处应酬,接触的都是白富美,而你又山高皇帝远的,你得不时查查岗才行啊。
3
查岗?
她想起之前少有的一次出差成都,合作伙伴陪他们吃完饭后,开着紧凑型的轿车带着他们转悠,尔后在宽窄巷子找一家小店坐下来聊聊天。3个小时内,合作伙伴的妻子打了7次电话。
同事开玩笑道:哟,你家夫人又查岗来了。
那时候,她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才知道原来真的存在“查岗”一事。
合作伙伴自嘲道:我们有句话,叫“少不入川,老不出蜀”。早年入川,一生平淡,难成大事,还被查岗。
听罢,她心里充满不屑:我以后才不做查岗这么缺乏自信和信任的举动。
4
他们婚后一直没有宝宝。
眼看姐妹们的娃都上幼儿园了,无论她明示还是暗示,他都是说,等我们经济和生活都稳定后再要宝宝。
她心里开始多疑起来。
日益郁积的不安,犹如积分制般,一点一点在增加她不自信的数值。
不久,她便开始像数年前在自己心里蔑视的合作伙伴的妻子一样,开始查岗。
每次他出差,她都得问清楚航班的起飞和降落时间,以防非飞行时间段的关机。
而且,电话、微信视频、共享位置、发自拍照……以各种方式、各种理由远程“探班”。
她倒没查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然后,一直在内疚与自卑中徘徊。
5
他们的宝宝终于来了。
熬过了难受得像皇后般的孕期,熬过了莫名流泪的产后抑郁期,熬过了重回职场的艰难期,她以为迎来了亲情时光。
可是,不知道何时起,他开始不再报备行程,无论出差缘由和地点、航班时间,还是是否已平安抵达。
只有扔来一句话:我不回家,或我外出多久。
刚开始,她还每次追问,并明确表态:我不是你的下属,不是一句吩咐就打发。我是你老婆,我有权利、有义务知道你什么时间去了哪,是否已平安到达。
尔后,他间或详细报备,间或依然只有一句话。
数次,他们一周都没有电话联系,微信上也只有寥寥几句。
一次晚饭时间,她给在外应酬的他打电话,他直接挂掉。几分钟后,他才在微信发来一句话:怎么了?
她也渐渐不再追问了。
查岗?
呵呵,她也希望自己还有查岗的冲动,紧张,在乎。
6
宝宝一岁半的时候,他被公司派遣至巴塞罗那,一年。
某个深夜,他主动打电话给她,边哭,边断断续续地说:我喝得半死,多希望能听到你的声音……可是,一直没等到你的电话。
图片来自网络挂电话后,她给他发了一句话:
不查岗,曾经是心安,如今是心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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