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兰刚走出办公室,准备回家,被分管局长撞个满怀。
分管局长拦着她:今天你如论如何要给我个面子,也是任务,王总指名道姓要请你。对方是我们局招商引资对象,可不能怠慢哦。
叶兰习惯独来独往,跟单位的人平时只是工作关系,吃饭应酬,能躲就躲,能闪就闪。
招商引资一票否决,关系了十三个月工资和年终奖,叶兰是个明事理的人。
看着分管局长期盼、殷勤的眼睛,叶兰应承下来。
吃饭在县城最豪华的酒店,门口礼仪小姐“欢迎光临”谦卑、温和的声音,总会让人头不自觉的扬起,有种主人的快感。
酒店里少有喧哗,每一个豪华包间,关上门都自成一统。服务员清一色穿着青瓷古典上衣,头上戴了一块与衣服很搭的头巾,步伐轻盈,说话温婉。
推开“勿忘我”包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跟叶兰年龄相仿,看上去五十左右男人,理着板寸头,胡子刚理过,泛着青色。一张脸线条很硬,眼里溢着满满的自信,给人成功范儿。
“欢迎、欢迎,我的梦中情人,不认识我了吧?哈哈”这个男人揶揄着用玩世不恭的口气说,眉眼坏笑着。
“我们认识吗?”看上去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叶兰费神的思量,想从记忆的深外寻出蛛丝马迹。
“想不起来,30年前,那个马路求爱者。”男人提示着。
“哈哈,原来叶科长是王总的初恋啊,早知道,我也不当这个电灯泡”,分管局长调侃地说。
王总大胆锐利的眼光足以将叶兰逼到墙角。
三十年前,叶兰二十岁,含苞待放的年龄。刚上班,第一份工作就职在电影院,九十年代初,电影院几乎是大多数青年释放荷尔蒙的地方。叶兰当时在窗口卖票。很多青年买票不是为了看电影,而是为了一睹芳容。那时的她有一个绰号——票房西施。
每天票房窗口一打开,窗外炸了锅,无数只胳膊挣着往里送,一天窗口闪着一张醉熏熏的脸,将一块手表掷进来买票。叶兰没有理会,心想事后自会来取,面对外面潮水一般伸进来的胳膊,她也无暇顾及。
票卖完,打开票房门,叶兰看到一个年龄相仿的青年,来取手表。他腼腆地接过手表,快速地将一张纸条,塞到叶兰手中逃之夭夭。
“木目在心头,人在尔边游,口在丁字内,止在月上头”叶兰展开字条,怎个意思,揣度半天,豁然开朗。“想你可肯。”切,一个脸都没有长开的小不点,居然有这心思,叶兰很随便将纸揉成一团丢进了纸篓。
叶兰喜欢的类型如高仓健一般,成熟、冷峻,最好脸上有些许的沧桑。显然这小子不是她的菜。
为了安定团结,避免观众为了叶兰打架斗殴和寻衅滋事,叶兰不到三月就被调离票房到机房放电影。每当叶兰值机,都发现这小子坐在后排,一场电影数次向机房张望。
叶兰上下班也时不时的会遇到马路求爱者的骚扰,发现小不点像一个跟踪者,远远地跟在她身后,又像是刻意保护她。直到叶兰遇到第一个男友,成双成对出入,那个小不点才失踪。
眼前的这个人,无论如何,叶兰也无法将他与当年的小不点关联在一起。
造化弄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桌上打情骂俏,黄段子不断,王总不断地向众人展示成功辉煌的一面,几个陪客,个个陪着笑脸,应景地奉迎着。桌上觥筹交错,叶兰不动声色的推杯换盏,不恼、不怒。岁月沧桑给了她百毒不侵的面孔与心境,心里清楚这不过是逢场作戏。
一餐饭顺利解决了招商引资问题,分管领导高兴溢于言表,不禁对叶兰高看了一眼“啧啧,不愧是资深美女,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王总在酒桌上送她“资深美女”头衔,迅速在同事朋友中传开叫响,如一段沉渣泛起的岁月,让叶兰有了久违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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