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她发现我的时候,我被裹在一个黑色塑料袋里。
她负责这所大学河道的清理,这条河,一直通向校园东面的钱塘江。在一个秋天的凌晨,她在河里发现一个黑色塑料袋搁浅在了岸边。她感觉奇怪,拿长杆网打捞起来,里面有一个气息奄奄的婴儿,便是我。
如今我22岁,大四毕业,站在妈妈病床前,妈妈把这一幕告诉了我。妈妈说,她命不久矣。
怪不得我没有爸爸,怪不得我的妈妈比同学的奶奶还大。我叹了一口气。
妈妈以前是个神婆,后来因为用巫术治死了人,便背井离乡出来找活干。她告诉我,我有第三只眼,这只眼能通阴阳,极为不祥。鬼魅皆可上身。小时候因为这只眼睛害了不少病,为了救我,妈妈带我回他的老家湘西凤凰找到了她的师傅。这位师傅给了我块玉,就是块玉暂时封住了我的眼。
我站在医院的玻璃窗前想这许多的事情。转过头看刚刚拔掉输液针的妈妈,呼吸已经变得均匀。我给妈妈掖好了被子,轻手轻脚地走出了病房。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为了照顾妈妈我还没有找工作,现在身上的钱也所剩无几。妈妈每天住院还要花大量的钱。我在网上找了写手的兼职,给别人当枪手。好在我文笔还可以,所以活儿不少。
骑着小电驴回家,路上只有路灯的光。蓦然又想到躺在医院的母亲,泪水再也抑制不住。
不过生活还是要继续。一回到家,打开我的二手笔记本,便开始码字。窗户明明开着,我却感觉到闷热,风吹在我脸上,我却感觉头越来越昏沉,眼前的字也越来越模糊不清。
醒来的时候,四周是一片浓稠的黑,我发现我是躺着的,浓稠渐渐淡去,我依稀辨到了周围的轮廓。
对面是墙,左边床边一个小柜子,右面一个大窗户。上方有一个挂输液瓶的杆子。这这这,这里不是医院吗。
我今天还站窗户旁边看景色呢。我现在躺在这里,那妈妈去哪了?我挣扎着想起床,却发现自己动不了。身体发出一阵巨大的咳嗽。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感觉自己胸腔被重物压着,看着自己的手颤抖着伸向按铃,手背上有输液后留下的胶带。蓦然,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我长长出了一口气,意识越来越模糊。
一阵来电铃声将我拖出了黑暗,我睁开眼睛,看到窗外射进来的微光。原来是一场梦,我拍拍胸口,接起电话。
“喂,是詹薇小姐吗,你母亲心脏骤停,经抢救无效死亡,家属尽快来医院处理后事。”
我懵了一下,第一个反应是母亲终于解脱了,她劳累了一辈子,死前又受病痛折磨。又想到我还没来的及给她舒适的生活,悲咽从喉咙里溢出。我捂着感觉生疼的胸口,发现我胸前的玉碎了。一把扯下那块玉,我抓起包赶向医院。
掀开蒙脸布,呈现出来妈妈那张清瘦的脸,嘴唇苍白。旁边的护士解释道,凌晨三点病人应该是呼吸急促,按了铃。医护人员迅速赶到时病人已经失去意识,进而进行紧急抢救,最后也没能回来。死亡时间是凌晨三点05分。医院已经开好死亡证明,接下来要去殡仪馆办理火化证。
护士拍拍我,让我节哀顺变。
我突然想到那个真实的梦境,那不就是妈妈临死前的感受吗。难道是妈妈在给我托梦吗,我无心多想。下午便随着车去了殡仪馆。
排队,火化完已是晚上,奇怪的是殡仪馆还有很多人,这些人是要排到深夜吗。
我叫车回到了我和妈妈的出租房。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呢?房租已经到期了,钱也因为妈妈的病所剩无几。思前想后,准备先去市里的朋友家暂住几天,一边可以看看工作。
在手机上联系好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睡着。
第二天我很早就醒了。起来之后,先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出去丢垃圾时遇到了清洁工大妈,我向往常一样跟大妈打招呼。手却僵在了半空中。我看到,大妈像往常一样抬起头来冲我笑,而她的头部,是一个狐狸的模样!
“大大大……大妈,你大早上带什么头套,吓死人了。”
“我哪里有带什么头套啊。”大妈停下手中的扫把,看向我的眼神中带着狐疑和狡黠的光。
“没没没……没事。”回答完大妈,我飞速跑回家蒙上被子,一定是还没醒,一定是在做梦。我在自己发抖的胳膊上咬了一口。生疼!
中午,饥肠辘辘不敢出去吃饭,怕又碰到扫地的大妈。我便点了个外卖。
30分钟后响起敲门声,还真是准时。随着一声“您的外卖拿好”,一只黑色毛茸茸的手伸了进来!看到外卖小哥的头,我想起了曾经在校园里看到的拉布拉多。
我迅速拿掉外卖关上门。
“怪……事”大家都怎么了?今天玩cosplay吗。
想着,电话声突然想起,是莹莹,我接起来“薇薇啊,那个,我听说你的事了。也别难过。家我已经收拾好了,欢迎你随时来呀!”
“莹莹啊,今天什么日子啊!”
“今天?我看一下……没什么节日啊,九月30,快国庆了。怎么了呀?”
我咽了下口水,“没什么,先挂了。”
“你要是来的话,记得提前说,我跟我男朋友接你去。”
“好,啊,对了……”对面传来了“嘟嘟嘟”的声音。
我挂了电话,想着还是尽快找莹莹比较好。第二天去找房东阿姨说了下情况,阿姨居然说我可以慢慢住,钱不着急给。不过我有点害怕一个人住,就说先去朋友家住几天。
书包里装了衣服和日用品,行李箱拖了一箱的书,作为一个写手,还是要随时随地补充自己。我给莹莹打电话,说大概傍晚就到了。
莹莹吵着闹着来接我,说顺路来看亲戚,我拗不过她,就在家等着她和她男朋友来。
接到电话已经是晚上了,我拖着行李上了莹莹男朋友的车,莹莹坐在驾驶座副座。我看到后排还有一个人,猜想可能是莹莹的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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