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蔓放下小楷日记本,从身边的床头柜上拿起了那个装着照片,日记本和手镯的红木雕花小盒子。
打开了盒盖,她将那一只雕有龙凤图案的手镯拿了出来,借着床头柜旁的台灯仔细地观看着。
“看来这一副一定是那个叔公笔下描述过的,做工粗犷大气的手镯了;也就是说,这副手镯是叔公留给他自己的,而另一副做工精巧细致的手镯一定在Mary的手里。它现在也许仍躺在新西兰的某一个角落里,或者被戴在某位女士的手腕上吧?”
路蔓拿出了那一张发黄的照片,望着照片上的那一位身怀六甲的,淡色头发的美丽女人,第一次将目光投向了她那放在隆起的腹部上的那只手上,仔细地分辨着她手腕上的那副模糊不清的手镯,然后将照片和手镯重新放回到了盒子里,小心地盖上了盒盖,接着读了下去。
黄昏终于降临在了山边的营地。冬雨已经停了下来。
借着天边乌云散去的瞬间,夕阳从云层的缝隙里露出了笑脸,将蓝色的远山和墨绿色的树林嵌上了一丝金边。
山坡下的河水响亮地唱着歌,迎接着美丽的冬夜的到来。
我放下手里的包袱,拿起门后的水桶,哼着小曲往河边走去,想着即将到来的Mary,和当我把手镯套在她那白嫩纤细的手腕上时的情景。
吃过了晚饭后的我坐在简陋的木桌旁,一边小心地看着从红木雕花盒子里取出的手镯,一边等待着Mary的到来。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以往夜晚的这个时候,是我与Mary 依依不舍地分离的时刻了;我会把她送到那一条马路旁,在难舍难分地拥抱过后,望着在夜色里将风衣的帽子戴在头上的她匆匆跑过马路的身影……而今夜,我却一直没有看到Mary的出现。
“早点休息吧,Mary可能不会来了……”
阿贵对我说道:
“明天一早还要干活呢……”
我站起身走出了门。
夜是浓重的墨色,月亮和星星不知何时被浓厚的阴云给再次遮盖了。
“明天也许还会是个雨天吧?”我默默地想,心里却为未能见到Mary而感到焦虑和悲伤着。
夜里下起了暴雨,雨点敲击着木板门,伴随着阿贵的鼾声,辗转反侧的我无法入眠。
我忽然有了一个很坏的预感:Mary一定遇到了什么麻烦。
那样的担心与对她的思念混合在深夜里,让我的心跳声变得更加的响亮了起来。那剧烈的心跳声在敲击着我的耳骨,使我无法平静下来。
雨无休止地下了一周,我在焦虑与盼望中等待着Mary的到来,却一直没有看到她那让我日夜思念着的倩影。
周五的早晨,我对阿贵说我不想出工了。我想去Mary工作的医院看看。
“就你自己吗?唉!”阿贵不放心地叹了口气。
“是的,不用担心,Adam会在那里,还有Mary的妈妈。我见过她一次,她是一位可爱的女士。”
我对阿贵笑了笑,想安慰一下他那为我担了几乎一周的心。
阿贵点了点头。这一周尽管我没有对他提起过我的焦虑与不悦,我知道,阿贵也正在被我的情绪所感染着。
“一定要小心些,如果找不到Mary,你要尽快地回到马路的这一边来……”
我点了点头,看着阿贵忧虑的背影走出了工棚的门,汇合到了工友们上工的人群中,朝着山下的河边走去。
路蔓紧张地翻开了日记的下一页,她在为叔公是否能够找到Mary,以及他一个人穿过马路,去那一所洋人医院的行为而担心着。
我将雨衣的帽子戴在头上,穿过了马路,沿着街道旁的花园洋房走到了小溪边。过了桥,就是Mary工作着的医院了。
一路上也许是因为雨下得太大,我很少在街道上遇到行人。
再加上头上雨衣的帽子遮住了我的脸,以及我那高出一般亚洲男子的身材,似乎让那些偶尔与我擦肩而过的行人没有看出我与他们的不同来。
我冒着大雨好容易走到了Mary家的医院,走入医院的前廊脱下了雨衣,将其挂在门厅旁的衣架上。
回过头,我看到接待窗口的护士正带着惊奇的表情望着我。
“请问,Mary在吗?”
我走过去,友好地发问道。
“Mary…她……你是?”
那位护士紧张地反问我道。她的那份紧张和不自然,让我的心在瞬间就似被一双大手给捏了起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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