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悲剧就是把伤口撕开给人看。”其实,我是不大愿意回忆那段阴晦的岁月,因为每次想起,心里都像是被针扎一样难受。
那时我们家祸不单行,表妹出事以后,小姑由于伤心过度,得了一种怪病“见不得吵闹,而且经常六神无主,胡思乱想,手脚也不受控制。”打针吃药,去西安检查,都不见好。
“屋漏偏逢连阴雨,船破更遇打头风。”就在那时候,弟弟也出事了,他在学校被人欺负,后跟人打架,学也上不成了。弟弟一气之下,竟然精神变得有点恍惚了。
我当时读初二,上课时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老想着家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学习成绩也一落千丈,差点有了辍学的想法。
也就在那时候,我却得到了英语景老师无声的关爱,她让我感觉到了温暖,也给了我坚持下去的动力。
当时我又搬了一次宿舍,因为老同学他姑家的土房子不但条件差,而且我还听说那里“闹过鬼”。于是,我跟好友刘博、江涛住在了一起。他们俩学习非常刻苦,而且家庭条件都比我好。每次看到他们背来的黄瓜、西红柿和白馍,我就非常羡慕。
有一天晚上,已经很晚了,我看见初三年级教室的灯亮着,好几个同学都在认真的看书学习。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为了考上重点高中经常熬夜。从那时起,我就学会了熬夜学习,但由于吃得差,又经常熬夜,上课就难以注意力集中,再加上我老想着家里的糟心事,所以就陷入了一种怪圈,越熬夜,越努力,成绩越差。
而且我的性格也变得很倔强,很孤僻,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就喜欢对着日记本倾诉自己的心事。
尤其是在“日记风波”之后,我跟江涛闹得很不愉快,他偷看了我的日记本,让我觉得很“羞耻”,因为我觉得他偷窥了我内心的秘密。最后可想而知,我们不欢而散了。
那一年春节过后,我父亲给我婆过了“三年”,虽然迫于经济压力一切从简,但是必要的程序一样都不少。
事过完后,捞饭、菜和花馍分了一些给亲人邻居,但花馍还是剩了很多。那段时间,我每周背到学校的都是花馍,接礼的花馍整整吃了两个月。
最后父亲不得不将硕大的花馍切开、晒干,以便保存的更久。然而,最后大部分花馍还是长出了绿毛,掰开里面黑乎乎的。即便晒干了,吃起来也是一股霉味,人吃不成,猪也不吃。白生生的花馍就那样被糟蹋了。但我去学校必须背馍,父亲不得不重新蒸馍。
我以为白事过后,一切安好,邪秽尽除了,不曾想向来身体不好的大姑却在一天夜里过桥时掉进河里溺亡了。这事犹如晴天霹雳,让每个人的心里都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埋大姑的那天,正好是星期日,我跟父亲、叔叔他们一起去的。作为娘家人的叔叔一时气愤不过,抄起哭坟时用的柳木棍狠狠地抽打着老实巴交的大姑父,怪他没有照顾好姑姑。后来,在人们的劝说下才收手了。自从大姑父死后,表哥表姐也因此怀恨在心,不再与我们家族追往了。二十多年来,我再也没见过他们。听说表哥在天津开了一家饭店,生意挺好,日子也过得红红火火。表姐嫁给了一位警察,日子也还不错。
越是落后的地方,人们心里有了疑难,或者面对一些比较无奈或者灵异的事件解决不了时,人们就越迷信。
亲人们遭遇了一系列厄运之后,我父亲和我叔一合计,就到槐树坪请了一位阴阳先生来给家里摆置风水。
记得那位阴阳先生姓黄,个子不高,头发花白,鼻梁长满了红疙瘩,见人总是眯着眼睛笑。
他来到我家,喝了煎水后(实际上就是放了红糖的荷包蛋),就开始做法事了。
只见他不慌不忙地从黄帆布包里掏出罗盘、八卦图、墨斗等工具,在房前屋后勘察了一番,又让父亲用镢头这里刨一刨,那里挖一挖。之后,父亲从叔叔家搬了一张大方桌,摆在院子正中央,黄先生点燃了一炷香,并用桃木剑挑着燃烧的黄表纸驱邪,只见他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那黄表纸在他的甩动下,一下子串到了几丈高的空中。
做完这一系列法事之后,也到了饭点。叔叔家刚刚蒸了新馍,也正好焪了米饭,于是我们都在叔叔家吃了饭。
随后,他让叔叔把院子正中央的石板撬开,再把缠着红头绳的熟鸡蛋和一道灵符埋了进去。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就匆匆离开了。
后来听父亲说,我们家的门楼子正好对着一座坟墓口,黄先生说“坟对门,越对越衰。”之后我们家的门楼子就被掀倒了,院墙也被拆了,这样一来,煞气就不会集中从楼门就来了。那天下午,我从叔叔家背馍去了学校,因为我们家的面吃完了,父亲还没来得及去磨面。
记得路遥先生在《平凡的世界》里面写道:“生活啊,生活!你有多少苦难,又有多少甘甜!天空不会永远阴暗,当乌云退尽的时候,蓝天上灿烂的阳光就会照亮大地。青草照样会鲜绿无比,花朵仍然会蓬勃开放。"
说来也怪,自那以后,我们家倒过了几年太平日子,再也没发生过什么灵异、悲伤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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