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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分析了安托内罗的《书房中的圣哲罗姆》里利用光线的引导和孔雀作为传递神谕的象征,在隐喻教会作为连接上帝和世俗的中介的神圣和权威。
与孔雀和鹧鸪一起出现在图像中的还有狮子,它是圣哲罗姆本人的象征,既代表了圣徒修行的艰苦,也象征着圣徒意志的坚定。但在这幅画中,圣哲罗姆的狮子没有同孔雀和鹧鸪并列在画面的前端,而是身处远处的柱廊。一方面狮子的职责是守护在门口,这进一步暗示在画面中看到的这扇“门”是虚拟的,它不是真正的入口,只是一面为观看而变透明的墙;另一方面狮子是处在阴影里,在远景,而不像丢勒的狮子是在阳光下,在最前面。
狮子代表了圣哲罗姆个人的苦行,在北方它是值得放在最前面最明亮的部分来彰显、夸耀的,但在意大利圣徒的努力要退后,要依附于教堂的阴影下。能象征圣哲罗姆的荣耀的不是代表他个人的狮子,而是教会授予的鹧鸪和孔雀的标志。
因此,安托内罗图像里的圣哲罗姆的守护者其实是鹧鸪和孔雀,它们守在“门口”,虽然体型比狮子小,在物质层面是无法挡住进入的路,但它们的精神状态是骄傲的,握有绝对权力。它们不是圣哲罗姆的私有物,而是教会的财产,它们是教会给圣哲罗姆贴上的标签,把圣徒由凡人塑造成了“偶像”。圣哲罗姆不是凡人可以亲近的,就像拉丁文不属于普通人使用的语言。他们在图像学上也担负着圣洁的象征,把身后的景象神圣化,不再是世俗的领域,不属于作为普通的观者。
对比丢勒的《圣哲罗姆》,狮子堵在书房的门口,处于画面最前端;它体型庞大,却神情慵懒;它不是正警觉地走动巡察,而是爬在地上,观者感觉即使从它身侧路过也不会惊醒它,甚至可以用脚拨拉它一下腾出条路。小狗已经睡着了,它的小脚还搭在狮子的爪子上。它们与圣哲罗姆共享一个空间。圣哲罗姆也不是正襟危坐,而是很随性地佝偻着腰伏案书写;与安托内罗的圣徒圣哲罗姆相比,丢勒的圣哲罗姆更像是在翻译德文版《新约》的路德,在远离罗马教廷的一间德国的小书房里,用写作清扫真理与人之间的障碍。
而且,丢勒书房的光线来自侧面大窗的自然光,而不是安托内罗的天光。从上射下的天光给人以遥远的神圣、庄严和不可亵渎的威慑,而从侧面进入的日光则是去中心化,它是温和的,暖融融的。在这样的光线里,就连窗台上的骷髅头也不恐怖,它不是对死亡的恐惧或对时间流逝的警醒,像圣哲罗姆这种经历过苦行考验的人不会再陷入惶恐的情绪,骷髅头只是象征学者的思辨气质,营造一种精神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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