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子正中一株冠幅六七米,形如伞盖般的大树,遮住了东方天空斜射过来的阳光。微微闪动的叶片悠然地平眸流水般的日子,日子里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俗人俗事。
树下四、五个六十左右岁的旧模样在蹭凉,老面孔阿三阿四,闭上眼睛随便就能够摸得出他们的名字。瘦削的,微胖的,黝黑的,粗布衣衫,老北京布鞋。额头纹,还有眼角鱼尾纹传递着几十年来生活在屯中的痕迹。
不经意间泛白的水泥路上,从东向西跑过来一辆电动三轮车,灰的褪色漆面挂着灰尘,从灰尘里是可以看得出路边道旁树地小尾寒羊的影子。开车的人是邻村的老赵,本屯的姑爷子,王家多少年的老女婿。
说起老赵是正经八百过日子的好手,家中种植几十亩地以外,还养殖了七八十只小尾寒羊,小尾寒羊繁殖力强,生长速度快,出栏率高,每年给老赵增加不少收入,却是辛苦老赵天天开着三轮车,带上牧羊犬,圈着羊在道路边和树林间走动。
“打哪来的呀姐夫,今天怎么会没有出去放羊呢?”阿四稀皮笑脸地对老赵说道。街面上论起来,阿四得称呼老赵姐夫,其实并无亲戚关系,只是老赵媳妇年岁比阿四大那么三四岁,街面上阿四管老赵媳妇叫大姐,捋顺过来自然称呼老赵姐夫。
“今日没有出去放羊,我到镇上想买些菜,平时也什么菜吃。都在街面上呆着呢,哦张大哥,还有刘老弟”,老赵树下停稳车子,和众人一一打过招呼。便有人递上烟来,老赵顺手接过,压在嘴边。
庄稼苗出的咋样,洼地湿是否种得上;羊好不好放,羊的价钱如何。三言两语随着烟气在空气中飘散。
“老赵,你这车左厢板子咋弄的,看着有些扭叽(扭曲)”阿四说着话,眼光落在了老赵的三轮车上。
“撞的,咱这车能上树,你们谁能。”老赵笑着说,便讲起自已一次骑三轮车顺树干腾空而起的拙事。
“把车开上树,你真能。折页变形了,这么的吧叫刘老弟给你的车厢板子收拾一下,正好他现在手边有角磨机,电焊机。”阿四走到老赵三轮车前晃了晃左侧车厢板子。
“那赶情好了,谢谢啊。”老赵眉开眼笑,自是惬意。
这工夫刘老弟把角磨机,电焊机取了过来。敲敲这,敲敲那掂量着从哪下手修理。
“可不白给你修啊,看你表现了。反正快到中午,大伙都没吃饭呢,你看着办。不行,大伙上你家吃去。”阿四一脸皮笑肉不笑地看向老赵。
“啥,咱家可没饭。”老赵晃动一下脸袋,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没饭可不好办,那修可是修,修好修孬可吃不准啊。”阿四一脸坏笑道。
“老赵真抠门,一说吃饭就害了怕。”刘老弟不无风趣地笑着说。
“行了,行了,不差你俩一顿饭。”老赵脱口说道。
“你,你供得起吗。”阿四嘿嘿地笑着,用话激着老赵。
“多大个事,拔二根羊毛你们都吃不了。”老赵跟话慷慨激昂。
“是的,羊毛我们吃不了,谁也吃不了。”阿四接过话哈哈大笑。
老赵愣了愣,便也笑了起来。
是啊,羊毛谁能吃得下。老赵本意是说一顿饭抵不过二根羊毛的价钱,却变相说成了笑话。
一直看着听着他们说笑的大树,也不由得笑了,一直平静的心底也泛起一丝波澜,那平凡的日子,平凡的人,平凡的事,平凡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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