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经常会觉得饿,没吃过啥好东西,父亲隔个十天半月从镇子上买回来的石子馍或者碱面馍,在我和弟弟就跟过节一样。不过我们比哥哥姐姐们相比就幸运多了,我们再饿,找到的吃的东西都还是粮食。那时候好像吃的东西都不扛饿,吃饭的时候明明觉得吃得差不多了,可是还没到下一个饭点呢,就又饥肠辘辘。所以,那时候谁家里要是有几个半大小子,就是大麻烦,“半大小子,吃死老子”。
我在二十岁以前,基本上不知道饥饱。能吃是肯定的了,有多少能吃多少。虽说饿的时候也饿,但能扛得住。为什么对这样的感觉记忆如此深刻?那是因为现在既不能吃,也不能饿了。而今早已经知道饥饱了,吃饭知道自己吃饱了,不能再吃了,再吃就不舒服;饿了,赶紧找吃的,不能扛,饿了不吃就会心发慌,流虚汗。
但是,吃饭怎么才算是吃饱了,或者吃到恰好,因人因时因饭而异,现在我们常常可以看见小孩子吃撑了的情况。与吃饭相类似,干活做工,怎么才不算偷懒,又不至于透支身体,这个度也很难拿捏得到位。
度从小到大,身边偶有人被视为懒汉。更多则是干活不要命的主儿,因此,也多因劳累过度而伤了身体还不自知的人。干活时累与不累这个度如何把握?似乎没有一个确切的标准。一个好的中餐师傅的一句“盐少许”里就含有无穷的智慧,他对这“少许”的拿捏,得益于长久的实践和探索。同理,经过一段时间的实践体验,饱了饿了、累了困了等等一系列发自身体的讯息,就有了可以依赖的标准。干活累与不累也要看人看情况。
肉身体验如此,人们对精神空间的经营也不遑多让。比如对于美的欣赏。美并没有特定的尺度和标准,在一些人看来是美的事物,在另一些人看来,或许一点也不美,东西方的审美差异或许更能说明这个问题。但即便如此,评判一个事物的美与否,也是基于人们对构成美的各因素之间多与少的度的把握。
比如人们说一篇文章好,用语精当准确,表达完美,无懈可击,就说这是不刊之论,一字也不得增减。又比如宋玉在《登徒子好色赋》里,描写东家之子无与伦比的美——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这是在讲恰到好处的美。人们在追求一种构成美的事物的各方面因素之间的平衡。
并且人们对于度的体认,是一个动态变化的过程。少年时以为合适的,到了中年没准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此地以为恰到好处,到了彼地或许一无是处。这种动态变化体现了人们在社会实践中生命体验的实际需要。
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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