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等人

2017.12.7 星期天 阴雨

01

“亲爱的，你再等我几分钟，导师临时找我有事，很快就来。”

卢琳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这条信息，眉头越皱越深。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不远处传来女孩气喘吁吁地声音。卢琳侧头望去。男孩伸手揉了揉女孩的头发，笑意溢满眼睛，“没关系，我们去吃饭吧。”说完，男孩牵住女孩的手渐渐远去。

寒风吹来，心越来越凉。

卢琳将视线投回手机屏幕上，手指在屏幕上方停留许久，终还是打下了那句话：

“对不起，我不等人。我们分手吧。”

末了，卢琳将手机关机，丢进口袋里，转身离开非凡广场。

雪不知何时落了下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不多时，道路两旁地行道树枝桠上便覆盖了薄薄地一层积雪。

卢琳紧了紧衣服。

记得他没回来的那一天，也是一个下雪天。

02

小时候父母管她管得严，不让她吃三餐以外的东西，连两角钱一颗的泡泡糖都不愿给她买，只又哄又吓唬地告诉她：“小孩子不能吃糖，吃了糖牙会全部掉光的，到时候你就不能吃饭了，不吃饭你就会饿死，你怕不怕？”

可那一天，卢建生却问她，要不要去吃肯德基。

“可以吗？”她迟疑着。

“当然可以。”卢建生的眼神坚定，含着笑意，似在鼓励着她。

慢慢地，她终于点下头，语气雀跃：“要！”

那一天，卢建生带着她坐上了前往通州的客车。看着窗外不断后退地风景，她的心有些慌了。

“爸爸，我们要去哪啊？”

“我们去吃肯德基啊。”卢建生的脸上带着笑，似乎乘坐四五个小时的大巴车到另一个城市，仅仅是为了吃一顿肯德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她只好将心里的不安压下。

下午两点，他们终于抵达通州，坐在了亮丽堂皇肯德基里。汉堡包、鸡腿、薯条摆满了桌面。

那一天，她每每从吃食里抬起头来，都看见卢建生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当时的她不懂，后来懂了。那眼神里，是难过，是不舍，是愧疚，可更多的是，却是坚定。

吃到中途，他和卢琳说：“宝贝，你在这里慢慢吃，爸爸去上一下厕所，很快回来。”

说完，转身离去。

然后再也没回来。

03

卢琳呼出一口长气，抬起头，却猛然顿住脚步。

她看着不远处的那个男孩。男孩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亦凝望着他。

她认识他，那是卢建生抛弃她后，和妈妈再生的儿子，她的弟弟。

因抛弃她，才得以出生的，亲弟弟。

揣在兜里的手不自觉紧了一下。卢琳收回眼神，直视着前方，慢慢越过那个男孩。

“爸快不行了。”男孩的声音传来，她的脚步慢了一下，却没停。“他在等你去见他最后一面。”

她机械地继续往前走着。

“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男孩气急败坏地转身，怒瞪着她。伞面上的少许积雪随着他的大动作簌簌地往下掉。

卢琳停住脚步。

许久，她喑哑的声音微弱地传来：

“十年前，我坐在肯德基里，看着窗外的雪，积了又融。而他，没有回来。现在，我也不会去。”

说完，她大步离去，不再回头，不再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