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人,放块石头在心里干什么?
皆仁法师
好几年没有感冒了,今年春天躲开了流感,却不慎倒在了夏天的热感中。一病七日,喉咙痛、肌肉酸疼、四肢无力、全身发冷、低烧、咳嗽、流涕各种感冒的症状轮着来了一遍,默默地观照着,看着这肉身的种种变化,感受着病中的种种无常,心中若有所悟。
窗外暴雨不断,不由地想起了法眼宗祖师清凉文益禅师见桂琛禅师的情景。
大雨滂沱,倾泻而下。
雨,一如修行者的慈悲,绵绵密密,幽然无尽。
文益禅师和同参绍修、法进禅师站着地藏院门口,远眺前方蜿蜒而去的小溪已经因水势浩大而变成了小河。
看来雨不停歇,是过不去了。
他微微喟叹了一声,走进地藏院。
进入堂中,正遇一位老僧坐在火炉边烤火。
老僧见三人进来微笑问文益禅师道:“上座,这是要到哪里去?”
文益禅师恭敬回答道:“行脚去。”
老僧一面烤火,一边脸上笑意更深:“如何是行脚事?”
文益禅师被这一问击中了内心,他心中想道:“是啊,什么是行脚事?我七岁出家,受具足戒后,随越州开元寺希觉律师学戒,深受律师赞赏。后来欣慕禅宗顿悟法门,于是南下,前往曾坐破七个蒲团而开悟的长庆慧棱禅师座下参学,谁知机缘不契,所以只好离开。什么是行脚事?我心中有千言万语,又如何说起呢?”
于是,他茫然间轻轻地回复了一句:“不知。”
老僧修眉一扬,朗声道:“不知,最亲切!”
文益禅师眉头深锁,不解其意。
雨越下越大,寒气也越来越重,文益禅师和同伴们一同凑在了火炉旁烤火,期间说到肇论中提及的“至天地与我同根处”时,老僧又问道:“山河大地与上座,是同?是别?”
文益禅师脱口而出回答道:“别!”
老僧脸上浮起笑意,竖起了两只手指,文益禅师瞬间改口道:“同!”
老僧看着他,又竖起两只手指,然后就起身离去了。
文益禅师不由地大惊,想要追上去询问,但是又觉失礼,于是在廊下彷徨,他偶一抬头,看见了有一块匾额写道:“石山地藏。”
他不由得一愣,心中暗道:难道是他老人家!
他回到堂中对同伴说:“你们猜刚才那位是谁?”同伴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问道:“是谁?”
“是桂琛禅师!这地藏院,就是州牧王公为他所修的精舍。丛林说他极为低调,但是风评极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想留在此处随禅师参学啊!”文益禅师眼中有掩不住的欣喜。
他的话音刚落,桂琛禅师就出现了。
这时,大雨已经渐渐收住,阳光从云缝中洒落,现出一道道金光。
文益禅师有心想留下参学,但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桂琛禅师微笑地看着三人,仿佛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心意,但还是随顺将三人送出门口。
站着院门前,桂琛禅师问道:“上座,你平时常说‘三界唯心,万法唯识’”,说到这里,他略略顿了顿,然后指着门前的一块石头说:“这块石头是在心内,还是在心外呢?”
文益禅师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在心内!”
桂琛禅师的脸上浮现出笑意:“行脚之人,心里放着块石头干嘛?”
文益禅师的脸唰地就红了,窘迫不已,不知如何作答。
最后,他咬咬牙,放下了衣包,求依止禅师座下参学。
就这样,他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中,每天都把自己过去所学的各种见解禀告桂琛禅师。
但是每一次,桂琛禅师都摇头对他说:“佛法不是这样的!”
最后,他掏光自己这些年来的所学,还是得不到禅师的认可,他忍不住说道:“禅师,文益已经词穷理绝了!”
桂琛禅师看向他的眼内,云淡风轻,一如闲云,淡淡然地说了一句:“若论佛法,一切现成。”
文益禅师瞬间大悟,原来如此!
佛法一切现成,就在那里。只因无始以来的无明遮障,所以众生无法得见,如果障蔽智慧的无明乌云消散,佛法,本来现成。
大家又是否有所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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