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奈何桥边的一只石狮子。
我不太清楚自己什么时候突然就有了意识,我只知道我存在这桥上已经很久了,久到我好像微微有了一些自己的力量,我能够感受到桥下低吟的恶鬼,桥上走过的糊涂鬼,桥边徘徊的冤死鬼和其他不同的鬼。
这天也是奇怪。
桥那边来了一只来路不明的鬼,说是来寻人的,怎么也不肯喝下面前的孟婆汤,说着说着居然一屁股赖在桥头边,不肯走了。
按理说人死后魂魄来这地府,便再无什么挂念了,来闹着不肯喝汤的总共也没几个,每次都是这孟婆婆使些小技俩蒙混了这些小鬼,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喝下孟婆汤,可是今天这只来路不明的女鬼似乎有些难缠,她周身好像有什么东西护着她,让押鬼的无常们近不了身不说,就连孟婆婆的法力也失了效。
这女鬼看起来是个十七八岁的丫头,大眼睛,脸圆圆的,倒是十分地可爱。她说她寻到了人便走,可这究竟是什么人?她又要怎么寻呢?
说着她取出个荷包模样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一件类似长笛的物件,吹了起来。
恍惚间我的头开始隐隐作痛,很多很多的片段涌了进来,最后连成一些记忆。原来这丫头便是我附在这石狮上的劫。
我来自一个普通人家,姓白名永晔,父母经营着家中小小的纺织铺子,赚的钱不多不少,但足够我们一家三口吃饱穿暖。家中只有我一个独苗,所以父母对我是百般呵护。
有一年家族祭祀,我一眼便看中了神婆带来的姑娘,想求娶她为妻,可是父母觉得干这阴阳的勾当不吉利,一直没有松口我与卿卿的婚事。我没有办法,一边在父母面前时不时地夸奖她,另一边,经常送她些吃食或姑娘喜欢的衣料首饰。
现在想来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不知道她是否愿意与我携手一生呢?
然后就发生了意外。
神婆的仇家盯上了我。这做阴阳生意的免不了沾上几条人命,时间一长也就有了仇人。
一日,我给卿卿送完果子。神不知鬼不觉间,巷口突然窜出四五个蒙着脸的人,他们什么话也不说,对着我就是狠狠地拳打脚踢。
我原以为只要我再坚持一段时间,卿卿就会被我打动,父母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娶她进门,可是我没想到我就这样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我看见我的血不停地流,也不知道是哪几处的伤口。我的浅色衣衫已经染透,我想我应该是困了,如果就此长眠,也许是天意。
“永晔,你的阳寿还未尽,你送我的果子很好吃。时间不多了,你会回到你应该在的地方”卿卿说着,又从那个神奇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像旗子般的物件,催动起来。
我大声问她“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一路过了鬼门关,走过了黄泉路,刚才在桥上感应到了你的气息,幸好我找到了你,以阿婆教我的法术,足够将你救出去啦!” 卿卿很开心地说着,圆圆的脸颊边泛出了浅浅的酒窝。可为何我却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这种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我焦急的问道:“那你呢?”
卿卿并不回答我的话,却说,:“你会娶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不会像我这样……”
说完,她继续催动旗帜,再不理我。
我想和她一起回去,我想娶的是她,直觉告诉我,卿卿对我并不是没有情义。可是这些话我突然间说不出了,我的身体开始麻木,鬼魂们的低语越来越小,眼前的人儿开始模糊…… 我想要抵抗,但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有个可爱的姑娘对着我笑,她说以后她会保护我的,条件呢就是我得给她当一辈子的“送货郎”。她喜欢吃九里屯董狗剩家的松花糕,槐树巷李二麻子的冰糖葫芦,还有洪芽洞全三姨家的狗不理包子…… 只要是好吃的,她全都要。这个姑娘神色狡黠,嘴角偷偷勾起,像是只成了精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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