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只不过是太阳累了,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里偷偷张望着这个世界,却不知那一泄万丈的红霞已然暴露了它的心思。黄昏时分,夜将至未至,但路灯已经亮起来了,古城翻新的石板路两旁的酒馆客栈也亮起了点点灯火,偶有丝丝屋内炊烟飘进过客鼻中,也会让游人忘了自己的身份。
也许是因为错开了旅游旺季吧,这座红极大江南北数年的旅游古镇此刻竟然少了些许商业气息,却多了几分生活的温馨感,这让她觉得自己就是这里的一份子。
来丽江已经是第三天了,因是乘坐的夜航,第一天来时已是凌晨,随便找了一家尚在营业的客栈入住,她是懒散惯了的,第二天又在客栈房里呆了一整天,一直没有机会感受古城闻名已久的夜色,这一天终于是在老板娘的强烈怂恿下走出了客栈的门。
来丽江之前,她早有耳闻这里是人们口中的艳遇之城,多少浪漫的故事曾在这里发生,那些故事的真实性自然是无法考究的,但仅仅是这些平凡人的平凡故事就足以为这座小城平添不少味道。少女时代的小文艺心思作怪,她从学生时代起就向往丽江,无奈身处遥远的北方,毕业后又一直马不停蹄地工作,根本抽不出时间去圆这小时候的小梦想,若不是那件事,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何时才会来到丽江,也有可能错过这时候的它。
有人说来云南除了逛古城,还必定要去欣赏玉龙雪山的洁净,去大理看辽阔得能洗涤人心的洱海,去香格里拉虔诚地聆听梵音,去西双版纳感受大自然的美好与温情……可是她来了这里,突然就觉得足够了,就这一个地方就好了。
穿过一座座古石桥,在古城尽头的小吃街吃了碗过桥米线解决晚餐,她又在古城的主干道和旁支小路上慢慢地散步消食。古城说大不大,但也绝对不是几步就能走完的,城中几乎都是当地人自己开的小店,卖卖衣服、卖卖饰品、卖卖特产,走走停停看看也不失为一种趣味。
从古玩店走出来,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酒吧街的小酒馆陆续营业,古城的气氛开始变得有点躁动。这里的天明显比那座北方工业城市的天要干净的多,抬头可以看到启明星和隐隐约约的北斗七星。吹过一阵秋天的晚风,有点微微的热,带起几缕发丝,“真好”,她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一个人也挺好的”。
不知是哪家小酒馆传出,“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护色……”陌生的城,熟悉的歌,总能勾起某些人内心深处的某些回忆,譬如此时此刻的她就为此停驻了脚步。
五月天是她从小就喜欢上的唯一一个组合,他们的很多歌她都会唱,这首《你不是真正的快乐》就是她最喜欢的歌之一。记得前一年,那个人带她去了一次五月天的演唱会,她挥舞着荧光棒扯着喉咙跟着唱“能不能就让悲伤全部结束在此刻,重新开始活着”,那时候的她很快乐,那时候的她还未真正体会歌词中的深意,那时候的她还可以那么肆无忌惮地对那个人笑……可如今……她回神,低头轻笑,是啊,都过去了不是吗?都该重新开始活着不是吗?
她向着歌声的方向走去,走到了一家酒馆门前,门上的木质牌匾上似是用浓墨挥毫的一个“遇”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丽江古城的酒吧街林立着大大小小的各色酒吧,那么既然这家酒吧能让她听到她喜欢的歌,说来也是一种缘分,那不妨就进去坐坐吧,毕竟来了丽江不来酒吧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推开玻璃门,门把上的的小风铃挂饰随之发出清脆的响声,吧台后老板模样的中年男子迎上来,热络地笑着,“姑娘,一个人?”她点点头,老板便把她引到吧台一侧后,拿起调酒瓶丁零当啷地就开始调起了酒来,不需多时,一杯淡蓝色的饮品便推到她面前。“见姑娘面生,应该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吧,相遇即是缘分,这第一杯酒我请你!”还没等她开口,另一边有客人挥手,老板朝她笑笑,急忙赶过去。
她不是轻易相信陌生人的人,但不知是这家酒吧的氛围还是老板亲切的笑让她轻轻松松就卸下了心防,感到这一个多月以来前所未有的放松。她拿起酒杯轻抿了一口,竟然出奇的好喝。
这家酒馆不算大,中央小舞台边上勉勉强强摆了四张小圆桌,然而,就这么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馆却可以说是座无虚席,每张桌子都为满了人,吧台边上,她的身侧也坐了不少人,然而却没有因为拥挤而使人感到不安,相反有种温馨的感觉。
舞台上的年轻男子还在唱着那首《你不是真正的快乐》,她一下子又听得入了神。
那个男孩只有二十来岁的样子,高高瘦瘦的,穿着普普通通的T恤牛仔裤,弹着普普通通的木吉他,就连声线也是无功无过的普普通通,可是他唱的这首歌经过了一定的改编后又是这样的特别,唱到最后那句“能不能就让悲伤全部结束在此刻,重新开始活着”没有像阿信那样秀出高音,也没有像一些翻唱那样声嘶力竭,只是低声吟唱,好像是朋友间真切的鼓励,又宛如情人耳边温柔的呢喃,让她听着莫名的心悸。
一曲毕,男孩拿着吉他起身,似是要结束演唱的意思,在她还未回过神的时候,拉开了她身侧的高脚椅坐下,吩咐调酒小哥来一杯mojito。
“你很喜欢这首歌?”
“啊?”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或者说,是她不太确定他是否在和她说话。
“你很喜欢这首歌。”他又把那句话说了一次,只不过这次不再是疑问句,“很多人喜欢这首歌,可是他们也只是喜欢而已……”
她没有马上答话,抬头看了看他,似乎是料到他这句话还没有结束。
“在这些听歌的人里,我看出这首歌对你的意义不一般,你有故事。”他顿了顿,在想如何措辞才能不显唐突,“我叫苏遇,是这家酒吧老板李遇的朋友,我没有恶意,如果有些心事不可以对熟人言,对陌生人倾诉也不失宣泄的好方法。如果不介意,不知我是否可以成为你的树洞?”
她看着眼前的这个大男孩,这张脸如此年轻,跟他所说的这番话有着说不出的违和感,但是,自从在街头听到他的歌声起,她就没有理由地选择相信他,相信他是真的没有恶意。
“好呀,小兄弟,正如老板所言‘相逢即是缘分’,那么,我有故事,你有酒吗?”她笑笑,说了句时下的流行用语,想缓解一下这略微压抑的气氛。
似是未料到她竟答应得这样爽快,他微微一愣,随即笑着点点头,望向调酒小哥再指指她的杯子,小哥会意,又给她满上了淡蓝色的玛格丽特。
那个人是她的初恋,当初大学的时候他是她的学长,是一个优秀的人,其实早在他喜欢她之前她就看上了他,但在她还未有所行动的时候,他就主动出击了,结果当然是两情相悦,好事收场。从二十岁起他们就没有分开过,六年了,即使偶尔会有争吵会有误会,但快乐的时刻总是比不开心的要多,他会带他去听演唱会给她惊喜和浪漫,她也会为她洗手作羹汤成为他希望的样子。她本以为他们会一直一直这样直到人生的终点,可是很多事情却不是你以为的你以为。也许是时间消磨了最初的新鲜与热情,又也许是他们终究不是命里最契合的另一半,所有的美好与温情都在一个月前被她所撞见的那一幕打碎了。
没错,他移情了,和一个她不认识的女人,据说是那个人的同事,那么突然,毫无征兆地,他就要从她的世界里搬出去,而他的心也再没有了她的一席之地。不是没有心痛,不是没有愤怒,毕竟那是她最美好的六年,然而,她并没有痛哭流涕地挽留那个人,只是她知道心不在了,做任何事都无济于事,所以她选择留下自己的尊严,放他走。
那个人在拉着行李箱离开的那天,对她说了“对不起”,她没有说一句话,到这个时候又有什么话可以说的呢,她没有资格骂他负心汉,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是无法解释也无法抱怨的,她能做的,只有接受和放下。
六年的深刻并不是说淡就淡的,所以她辞了工作的当天就买了从天津到丽江的机票,来到这个她向往了十多年的小城,经历不一样的没有那个人的生活。
这就是她的故事。
故事说完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她站起身,在吧台上留下一张钞票,准备离开,“今晚,谢谢你的酒”。
“这酒不用钱,是你的故事换的。”
“这钱买你的歌。”
他无奈,只好收下,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更何况这也是他应得的不是,“那今晚,也谢谢你的故事。”
她笑着点点头,转过身时却被他拉住了手腕,他递过来一张便签纸,“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需要随时找我”末了,还挤挤眼睛加上一句,“我闲得慌。”
她嗤笑一声,一晚上唯有此刻,她才觉得他像那么一个有点孩子气的大男孩。
是夜凌晨,她失眠了,尽管喝了两杯酒也没有带出她的一点睡意,难道是她几年下来不醉之身渐长,又或许是那马格利特的酒精含量的确少的可以吧。
躺在大床上偶尔看看窗外的星空,偶尔看看天花板的吊灯,她想起了这一刻前的六年,画面像影片快进一样播放,最后定格在了小酒馆的舞台上,他轻播琴弦,低回婉转地唱出了那句“能不能就让悲伤全部结束在此刻,重新开始活着……”
重新开始,为自己而活……
她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敲下了一句话,“闲得慌的小兄弟,明天方不方便带我上一趟玉龙雪山?”发送到了那个电话号码上。可是发出之后她马上后悔了,这样会不会显得过于轻浮,万一他根本没有时间呢。
就在她打算发第二条信息告诉他“不方便就算了”的时候,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只有一个字,“好”。没几秒,又进来了一条消息,“早上八点,‘遇’门口不见不散。”
早上八点,习惯了缠绵于夜色的古城尚未苏醒,但零星的几家餐饮店早已炊烟袅袅,让这份安定人心的静谧不至于萧索。不同于昨晚她所见到的灯红酒绿,清晨的丽江是恬淡的,如果说丽江的夜是风姿妖娆的女子,那此刻的丽江就定是清新文静的女孩。
她未走近,就看到了那个依旧穿着T恤牛仔裤的大男孩,背了个鼓鼓囊囊的登山包站在玻璃门前,俨然一副专业登山者的样子,相比之下,她的丝质休闲装就显得少了那么点意思。
他看见了她,两三步朝她走过来,说了句早便顺手接过她的手提包,“走吧”。
她有些尴尬,毕竟他们仅有一面之缘,第二次见面就让人家拎包,总归是不太好意思的,可是未等她开口说什么,他就抢在前面先出发了。罢了罢了,他是导游她是客,兴许这是他们这里人的待客之道呢,说不定他也曾为不少人拎过包抬过行李箱呢,想到这,她也没什么好介怀的了。
玉龙雪山本就是丽江市境内背面的一处雪山群,从古城驾车过去也不过是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停好车,他领着她到售票处买票,但走出两步,他停下了回头上下打量她,她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吗?”
他看她的样子突然觉得好笑,“小姐姐,你打算就穿这身上山?”
她这才如梦初醒,因为当初来丽江压根没有想过自己会上雪山,而且说要上玉龙雪山也是心血来潮的想法,根本来不及添置衣物,虽然九月份的云南依旧残存这夏日的暖情,但即使是最炎热的七八月,终年积雪的山上的温度也不是一件单一就能抵挡的。
见她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他脸上的笑更加放肆了,还带了点恶作剧的意味,“山上温度有零下,山上风大,夏季上山都是要穿风衣的”,边说他边从登山包里拿出一件衣服递给她,“你先将就着穿吧!”
她接过,“谢谢 ”,是一件玫红色的女式风衣,没想到这小导游还当的挺细心,可是他一个男生又怎会随身带着女式衣服,难不成是他女朋友的,或者是他也曾经把这件衣服递给过别的女孩。
“快走吧,要赶不上这一趟的缆车了。”因为不是旅游旺季,部分上山的缆车停开,他们加快了步伐才勉强赶上了九点钟的缆车。
上了缆车之后,她就拿出相机,对着玻璃窗外山山水水不停地按快门,仿佛不拍照就什么也留不下似得,十足的游客风范,见她尽兴他也尽起了导游的职责,不时给她讲解玉龙雪山的地形地貌,把从山脚到山顶的植被一一指给她看。
缆车并没有直达山顶,因为在玉龙雪山的山腰有一处不容错过的景观----“蓝月谷”,在天晴的时候,水的颜色是蓝色的,而且山谷呈月牙状,故称“蓝月谷”,但下雨的时候河水又是白色的,又称“白水河”。这是它为人们所熟知的两个名字。
“其实,它还被当地人叫作‘情人谷’”,他们沿着河岸走时,他这样说,“以前有这样的传说,据说相爱的恋人只要携手共同亲近这情人谷的水,就能得天神的眷顾,长长久久厮守一生。”
她对这些封建迷信的说法向来挺不以为意的,更何况所谓“情人谷”到处都有,这个名字真的吸引不起她的兴趣。但是,这蓝色河水着实漂亮,幽幽的湖水蓝仿佛宝石散发着光,让人忍不住靠近。她挽起衣袖蹲下身子,把手伸到河水下面,一股沁心的清凉从指尖直达心底,驱散了她多日来的郁郁。
她不知道,在她闭上眼睛感受那股清凉的时候,一双手正缓缓靠近,在离她还有一公分的距离时微微犹豫了下,然后,以一种包裹的姿势把她的指尖纳入掌心。感受到了皮肤的温热,她惊诧地睁开眼,转过头撞进他的眼眸,他的眼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身侧幽蓝的河水,神秘而深邃,这样的陌生感是她不知所措。她假装不经意地收回手,又假装淡定地往前走,可是杂乱无章的心跳却不听使唤地乱了她的步伐。
“话说认识那么久,小姐姐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陈艳。”她没有多说一个字,生怕多说点什么就会暴漏了自己波澜不平的心情。
由于对自然环境的环境保护,玉龙雪山的最高峰是不向游客开放的,他们在那几个经典的景点游玩过,和山上的羊驼拍过照,便沿着为游人修筑的小路散步。
他是土生土长的云南人,对这雪山可以说是了如指掌的,“现在时间还早,我带你走走山路吧,那里说不定还能看见小动物。”有人带着,她自然是愿意去看看那些平日在大工业城市难以见到的东西,“好啊”。
未经开发的山路是真的很“山路”,虽然那些沿途的风光让她觉得心旷神怡,路上也看见了几只小松鼠,但不到一个小时她就开始觉得腿脚不是自己的了,不知不觉间就落后了他好几步。
见她没有跟上来,他又往回走了几步,“怎么?累了?”看着她累的抬不起劲儿的模样,他玩儿心起,故意压低声音装作老者,“年轻人啊就是缺乏锻炼,走几步路就累得不行了,这怎么行?!”随后就听她上气不接下气地笑,笑得山间阳光更盛了。
他朝她伸出手,“勉为其难拉你一把吧”。她是真累了,也不扭捏,拉着他的手借力往前走。他的手心温暖而干燥,只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指尖,那抹温度就似乎能传到心底,让她微微慌了心神。
下山的时候,太阳已经渐渐移向了西边,从山头漏出橘红色的一角,把山尖的雪烧成炙热的红,说不出的好看;红霞漫天,照亮了大地上万物,也照亮了她的侧脸,也是说不出的好看。
他送她到客栈门口,她站在楼梯上与他平视,“今天很开心,谢谢你。”他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低头笑,这副腼腆的大男孩模样不知怎的又让她的心跳开始不规律起来,“那个,今天的费用……”
“你把我当什么了?导游?”他看她,眼里有似笑非笑的神情,“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说什么钱不钱的?”
朋友吗?
“我……”,她刚开口,他便低头亲吻了她的额头,堵住了她没说出口的话,很轻柔很礼貌的吻,真的只是朋友之间的感谢与道别,却再一次毫无意外地让她慌了神。
“好了,今天挺累的,早点休息吧。如果有诚意谢我,有空来‘遇’捧捧场吧!”语罢转身挥着手离开了,没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而她,在原地站成了僵石。
也许真如他所说,这些年来,她严重缺乏锻炼,所以才导致了爬一天山两天不下床的后果,她在客栈足足瘫了两天两夜,终于在第二天的傍晚忍受不了自己的咸鱼状态,这才换衣服出了门。
说实话,她这个游客当的也是够不称职的了,来旅游几天,待房间的时间比外出游玩的时间还要多,感觉有点儿浪费机票钱和房费,但是她不在乎这个,毕竟在她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比过得舒适更重要,她终归是要随自己的心活一遍的,不为谁,只为自己。
不知不觉走到了那扇玻璃门前,上方的木质牌匾浓墨挥毫着一个“遇”字,她想起了两天前的点点滴滴,想起他的笑、他的话、他牵她的手、他吻她的额头……其实这两天她一个人在客栈的时候,总会不受控制地想起他,那个才认识没多久的大男孩,明明是一张普普通通的脸、一道普普通通的声线,却仿佛在她的脑海里扎下了根,这是一件奇怪的事,奇怪得让她开始不认识自己了。
推开门,天未全黑,但酒馆里已经坐了三三两两的人,中央小舞台上准备今晚演出的歌手在拨弄着手中的吉他调着音准,但不是他。老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他,朝她挥挥手,示意她自己进来,明明只见过一次,可看那神情却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样熟络,是不是这里的人都这样热情的过分,偶尔让人误以为……
她走到吧台边上坐下,并没有急着问出什么,而是点了一杯玛格丽塔,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道,“今晚苏遇不在?”老板一副我早知道的样子,对她笑笑,“你找苏遇呀,他今早临时有事向我请了几天假,说不定过两天就回来了。”
“哦”,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请假,她只知道她现在的心情就像泄了气的气球,推门进来前的紧张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难名的失落,像心被挖空了一块,空落落的让人难受。明天就要走了,但她却连和他说声再见的机会也没有,说是“有缘无分”又嫌弃自己太过矫情,说好的“诚意道谢”终究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吧,她或许只是他的客人,再进一步也不过是点头之交。
老板看出了她写满脸上的失望,没说什么,只是微笑着摇头走开了。
她一个人坐在吧台一侧,舞台流转的灯光照不到她的脸,只有她手中的鸡尾酒还发着幽幽淡蓝色的光。舞台上的女歌手用略微沙哑的语调唱着一首她记不起名字的民谣,酒馆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偶尔还会听到老板与客人高声攀谈的声音、游客之间欢快的调笑声、调酒小哥晃动调酒瓶的声音……一切都想刚开始的时候,却没有他的声音。
大概坐了很久,望向窗外,天色已暗,她这才感觉到肚子微微的不适感,大概是一天没吃东西了饿的吧。她掏出手机,在信息编辑处输入了“走了”两个字,选择了最近联系人的第一个号码,按了发送键,又她从钱包里抽出足够的酒钱放在吧台上用杯子压着,拿起包,准备离开。
推开玻璃门时,那串挂在门把上的风铃发出叮叮零零的声响,相互碰撞的玻璃珠敲击着她的心,泛起一道道波澜,就这样吧,再见了丽江,再见了,你。
就在她迈出酒馆,松开门把的的瞬间,却有歌声传入耳中,似一指封印了她的穴道,似电流流过她的全身,那是她所熟悉的声音,是那普普通通却早已刻进她心里的声音。
他终究还是来了。
“没有星星的夜空
没有话题能补充
太多承诺从指缝中流走
不敢奢求什么
回忆将我们扣留
一瞬间亲吻的时候
轮回般朦胧心动渐渐地失控……”----摘自《明天过后》歌词
后来她问他为什么要唱这首歌,他回答,“不为什么呀,当时会唱的就那么几首,想到就唱了呗!毕竟你第一天给我的钱够听好多首的了,我是良心歌手,总不能让你吃亏吧!”她嗔笑,鬼才信呢,说不定消失了一下午就是在想唱首什么歌送给她,但无论怎样,想起这一刻的她都觉得时光如此温柔,世界待她美好如初。
人们说得没错,丽江的确是一座艳遇之城,而我和你的故事,不只是艳•遇。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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