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的高温,把北京城烧得滚烫。好像温度再高一点,这百年老城就要烧起来了。
而今天,与往日不同,气温不止高,天气还闷闷的。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可是这天,闷的让人透不过气,一点也没有要下雨的样子。
左颜从床上坐起来,迷迷糊糊地在床头摸了半天,她在找空调的遥控器。终于,在枕头底下找到了。她把温度从25度调到了18度,然后把遥控器扔到一边,缩进被子里继续睡了。
过了一会,她听到了门的响声,她以为是隔壁邻居刚回来,可是,忽然她卧室的门开了。
她从被子里钻出来,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还没等看清楚,门就关上了。
她正在疑惑,忽然左颜的手机响了,她找了半天,终于在被子中间找到了。
你出来,我在楼下的咖啡馆等你。是木牟的短信。
左颜把手机扔在床头,用被子捂着头,翻来覆去。最终捂着被子大喊了一声,算是排遣心中的压抑。
她猛的坐起身,推了推身边的男人,男人动了几下,她又用脚踹了几脚。
醒醒,起来。左颜踹他说,你该走了。
男人从被子里钻出头来,觉得冷,又缩了回去。
左颜把空调关掉了,又踹了他一脚。
男人从被子里钻出来,迷迷糊糊中想把左颜搂入怀中,却被左颜用力推开。
滚!我洗完澡出来以后不想再见到你,赶紧滚!说完,左颜便去浴室洗澡了。
男人好像一下子就清醒了,从床上下来,收拾收拾衣服,穿上便走了。
坐在咖啡馆里,能看到屋外燥热的空气在流动。
木牟点了一杯蓝山咖啡,坐在窗边。
左颜穿着一件肥大的白色体恤,一直遮到臀部,从门口走了过来。
看见木牟,一屁股坐到了他对面。
这次待几天。左颜问。
三天,如果会议顺利的话,两天。
挺好。左颜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爱喜,拿出一根烟点上,缓缓的抽了起来。
木牟没有说话,一直盯着她看。
不问问我,那男人是谁?
不用,问了你也不会说。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不会说。
不是你不会说,是你根本也不知道。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滥交的女人?
你什么时候才能停止这样的游戏?
你难过了?
我替你难过。
不必。
细细的烟圈,在左颜和木牟之间,纷纷错开,云雾撩人。可是,此时只有沉默。
还有别的事情么。没有的话,我要继续回去睡觉了。
给你,这张卡上有五十万现金,够你用一阵子的了。木牟给左颜推过去一张卡。
左颜拿起这张卡,冷笑道,谢了。
晚上我再来找你。
随便。
左颜拿上卡,回家了。
回到家里,左颜一下子跳进床里,捂着被子开始抽泣,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她恨,她恨木牟,她恨木牟带给她的一切,她恨她对木牟的无可奈何。
认识木牟的那年,她22岁,他30岁,她初入职场,进入木牟的公司,做木牟的助理。或许,是自己当初太不懂事,而木牟太懂得关照下属,或者说是他太懂得照顾女人,不知不觉中,左颜爱上了他。
可是,那时木牟已经有家室了。就像所有言情小说里最烂俗的情节,她做了木牟的小三。尽管,左颜一直觉得这是真爱。
那些年,她和木牟是疯狂的。以致于最终木牟的老婆也发现了这件事,他老婆以全部身家要挟,木牟投降了。答应她,跟左颜断绝一切关系。
左颜离开木牟,离开木牟的公司的时候,已经25岁了。她跟了他三年,就这样,断了。
当左颜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已经是她离开木牟三个月以后的事情了。她迫不及待的将这件事告诉了木牟,可是木牟却对她说,打掉吧,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的确不是时候,木牟的老婆威胁他要离婚,拿着木牟的全部身家。木牟作为倒插门女婿,在他老婆面前没有一点权利,尽管他说他是爱左颜的,可是,这种没有保障的爱情,谁会相信?
左颜听了他的话,自己找了一家小诊所,然后再也没有联系过木牟。左颜离开了那座城市,独自一人来到了北京,她想着,世界这么大,北京这么大,他不会找我,也不会找到我。
直到半年以后,木牟奇迹般的找到了她。对她说还爱着她,问她孩子还在不在。左颜觉得可笑,这么久了,木牟来找他,问她的第一句话,不是你过的好不好,而是孩子还在不在。
不在了,你让我打掉的,怎么会还在?
你真的打掉了?
真的。
没关系,我们可以再生。
我们?你老婆呢?你就不怕她让你破产?让你露宿街头?
不会,不会的。她,她再也不会了。
怎么?
她前几天查出来的,永远不能生育了。如果没有孩子,她爸爸不会把她那份财产给她。
所以你来找我要孩子?
木牟沉默了。
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情,我只不过是你生孩子的机器而已。
左颜,你不要这样说,我和你还是有感情的。
感情?见鬼去吧!
可是这件事以后,木牟并没有放弃,他每次来北京都会来找左颜,他一次又一次的示好,最终打动了左颜,左颜同意再跟他在一起。
木牟想给她买一套好一点的房子让她自己住,左颜不要,左颜宁愿跟他去宾馆,却也不要房子。木牟只好总是给她很多钱。
木牟总是隔三差五的会来北京出差,只要来北京,便会来找左颜,跟左颜欢爱,木牟总说,他们之间是有爱情的。可是左颜觉得,自己像是生孩子的工具,跟母猪差不多。
之所以还能接受木牟,左颜有自己的理由。
可是,最终,左颜无法接受了。她赶木牟走,告诉他再也不要来找她了。可是,无论左颜如何驱赶,木牟始终都能找到她。
于是,左颜用了但凡男人都无法接受的事情来刺激木牟走。
她几乎每晚都去泡吧,每晚都会带回个男人回来,跟他们发生关系,她要确保每次木牟找上门来的时候,她身边都要睡着个男人。
而今天,已经不是木牟第一次撞见她身边躺着陌生的男人了。可即便是这样,木牟似乎也没有要抛弃左颜的打算。
或许是因为孩子吧,木牟现在只想要个孩子,无论是谁的。左颜想着。
晚上的时候,木牟来了,他来接左颜。左颜只是梳洗了一下,便跟他出去了。
木牟带她去了高档的西餐厅。带她去购物。带她去消费那些高档的产品。
左颜没有丝毫的兴趣,她只是挑了那些最贵的东西,她想让木牟心疼,或许疼到一定程度,木牟就不会这样了。可是木牟没有,他一直这样陪着她。
终于,木牟把她带到了自己住的五星级酒店楼下。
坐在车里,左颜依旧不开心。
跟我上去吧。木牟似乎在用哀求的口气再跟她说。
上去?跟你做爱么?
我只想你在我身边。
为什么不找别的女人给你生孩子,为什么非得是我?
如果我必须要一个孩子的话,我希望是我跟你的,我会好好把他抚养成人。
如果当初你是这样想的,你已经是孩子的爸爸了。
不要再提以前了,说到底你还是恨我。
难道我不该恨你么?
你到底要我怎样,你才能不恨我。
放过我,我不想再跟你在一起了。
除了这个。
我求你了。
不说了,我们上去吧。木牟用极其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左颜还是败了,败得一塌糊涂。她始终抵挡不住木牟的柔情似水,木牟的关怀备至,木牟的一切。
那一晚,她从了他。木牟极尽温柔,让她体会到做女人的快乐。
最终,在木牟离开北京以后,左颜选择了藏匿。她离开了北京,找到了一个小城市落脚。她断了周围的一切联系。没人知道左颜去了哪里。
木牟再一次来到北京的时候,疯了一样的找左颜,可是,再也没有见到她。他去左颜爱去的地方去找,每次来北京的时候都去,但是始终没有见到过。
几个月以后,他收到了一封来信,他打开信,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
木牟:
接到信的你一定会很惊讶吧。没错,是我,左颜。
我曾无数次的想,到底要不要给你写这封信,无数次的提起笔,无数次的放下,终于,我决定,还是给你写吧。
跟你在一起的那几年,我是快乐的。真的,我相信你那些年是爱我的,或许现在也是吧!直到你让我走,那时,我也相信你是爱我的。你始终是爱我的,对么?
即便那时候你让我把我们的孩子打掉,我也相信,你是迫不得已的。我相信,你一直都爱我。
估计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我得了癌症,离开你之后发现的。所以,生孩子的时候,我把子宫切掉了。我把你留给我的钱,我都留给孩子了。
没错,我一直在欺骗你,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已经没有子宫了,已经不能再为你生孩子了。可是我不甘心,我恨你,我恨我为你付出的一切,我想报复你,我想让你心疼。我跟那么多男人发生关系,也是为了让你难过。可是,我发现难过的是我。
你始终不懂我,你不懂。
算了,不想写了。有太多的话说不完,也说不清了。信下面附了地址,你去那找我们的儿子吧,我给他起名,木颜歌,我觉得他是你我共同谱写的一首歌,尽管,这里面有太多的悲欢离合。
左颜绝笔。
木牟捧着这封信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了。
上海的阳光也很毒,很刺眼。木牟站在一所孤儿院的门口,阿姨抱着一个男孩向木牟走来。
阿姨把孩子放在地上,孩子怯生生地躲在阿姨的身后。
孩子,来。木牟伸出手。
孩子继续往后退。
乖,孩子,来。
终于木牟把孩子拉到怀里。
孩子,别怕,你不认识我,可是我认识你,你姓木,你叫木颜歌。木牟的脸上满是泪水,打湿了孩子的肩膀。
热热的风吹的人心烦,知了鸣叫的让人烦躁,天空上炎热的太阳,照着父子俩的身影,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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