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麒麟》【仙侠】你们好。我是作者维薇安米。《玉麒麟》是偶的长篇《地府工作者见闻录》第一个篇章。《古刹道》篇更新中。欢迎来《地府工作者见闻录》专题看我所有更新的章节。《玉麒麟》本篇为独立篇章。可单独观看。《地府工作者见闻录》预计六个篇章。六个单独的仙侠故事。走过路过欢迎诸位捧场。六个故事我写完后会单独合集出来中短篇和大家见面的。谢谢前来观看的你们。撒花。
文/维薇安
《地府工作者见闻录 》第一个故事《玉麒麟》
引章《罗小黑在地府回收灵魂》
(引章)《罗小黑在地府回收灵魂》
有一个在地府工作的家伙。
他叫罗阎。
因为和阎罗本尊的名讳太过相似,这个人就重新有了一个诨名——罗小黑。
大家称呼他罗小黑,因为这个人总是穿着黑衣服,又做着黑无常一样回收灵魂的工作。
没错。
回收灵魂就是罗小黑日常工作内容。
地府有十殿阎罗。
十殿。
是个虚数。
远不止这么多。
大家有很多职务,各司其职,罗小黑就是灵魂回收科的办事员。
这里类似现世的公务员制度。
做的事务累积到一定程度,或有重大贡献者或有因公负伤者或有其他奇遇者皆可提前退休。
除了退休外,正式编制的职员也可以参加天国考试,进入天国后可以选择想要的职位。
而地府,大家并不是很稀罕这里。
可是罗小黑在这里干得很高兴。
因为每次回收灵魂他都能看到故事。
这些故事或感人,或悲伤,或欣慰。
罗小黑把这些故事记录起来。
载入了他的珍贵的笔记里。
姑且管这本笔记叫《地府工作者见闻录》。
关于每次灵魂回收,选择往生之人时间,空间和其他因素的,是有一种名叫彼岸花的植物。
这种植物很少结果实。
要悉心的照料。
机缘到了,才会有果子长出来。
长出来以后,剖开果子,里面会出现密文,根据密文的指引,像罗小黑这样的办事员就可以去接往生者了。
有一点,彼岸花果实摘下后就枯萎凋谢,待往生者的灵魂回收后,要用果实的子再培育下一株彼岸花,然后再静待彼岸花开花出果实。
再来说说我们的罗小黑同志他有三样基础的工具。
一把镰刀,看起来割韭菜的那种,用以隔开灵魂肉身,也可以格挡妖物邪祟,镰刀名为韭三斤——因为像割韭菜的并且该刀重量可达三斤重。
一个回收袋,看起来装米面的那种,装灵魂装其他东西都可以。名为阿囊(阿郎)——毕竟看起来就是个米面袋。
一枚指环,看起来中二少年必备铜戒指,封印邪祟妖物当作武器化变大变小也可以,特定情况下可以幻化成一面镜子看到往生者记忆,可随心意变大变小遂名为如意——跟孙悟空学的。
然后罗小黑同志三百年前还有一个好友同僚名为简小白。
罗小黑的武器韭三斤就是简小白制作的,只认罗小黑一个人为主。
两人一起回收灵魂通常由罗小黑镰刀出手装入阿郎回收灵魂。简小白招魂幡指引灵魂往生。
后来简小白升职了还是咋,有一天罗小黑在地府再没见到这号人。
不过灵魂回收后,直接交给往生科的办事员,对罗小黑来说也是更方便。
毕竟,简小白那张嘴实在是太过勤快,寡言少语的罗小黑不愿与简小白一同工作也是情有可原,不过这三百年来没人在耳边呱噪提点,罗小黑还是有那么几个时刻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寂寞。
罗小黑摸了摸那彼岸花的果实。
摘了下来。
擦了擦镰刀韭三斤。
然后光芒一闪,满室澄然,那乌黑铮亮的韭三斤完整漂亮的将那果实一劈为二。
密文闪着金光跃然眼前。
罗小黑用指环掐了一个诀,类似翻译系统,脑内开始消化接收信息。
根据密文指示。
此次灵魂回收的时间空间是东隋王朝榆安镇。
罗小黑摸了摸自己的《地府工作者见闻录》。
收拾好三样宝贝工具。
抄家伙准备去回收灵魂执行任务了。
他想着这次会看到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文/维薇安
《地府工作者见闻录 》
第一个故事《玉麒麟》 第一章
东隋王朝。
是这个时空中整个大陆最富庶的国家。
这里人人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百姓安居乐业,天下一片繁荣景象,不可不谓是蒸蒸日上,其乐融融。
然而就在昨日,东隋王朝的君主光华君派出他的影门暗卫血洗了当朝将军南风信的全府上下。
然后……恬不知耻的将这恶行嫁祸给了所谓的人人得而诛之的魔教妖人。
再说说南风将军府邸。
那惨状……可真是……
老老小小,上上下下,鸡犬不留。
那么为什么堂堂光华君杀一个臣子要派影门的暗卫去杀?而不是正大光明的说:“南风信,我觉得你功高盖主了,你去死吧!”
因为毕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光华君也许只要说一声“朕不想再看到你了!解甲归田,滚回老家吧!”也许这个事在平常人看来也就算了。
关键是,光华君也知道,这个事不正大光明,是放不上台面的事,人家南风将军立过的功也上升不到功高盖主的地界上去。
人家南风信只不过是家中的幼子天赋异禀,得了一件九仙山上的宝物玉麒麟,而且这玉麒麟也没邪性到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得者得天下,但这依然让自小也被九仙山寓言过可安邦兴国的光华君感到堵着一口气。
毕竟九仙山那么灵,所以他决定南风信要么交出幼子和那枚宝物玉麒麟,要么全家上路滚蛋,绝不能让皇室血脉断在他和他下一代的身上。
特别是这南风信的幼子出门就冲撞了光华君皇子的小马驹,害的那位皇子从马上掉下来,接着这皇储又被不知名的江湖人士当做南风信的幼子糊里糊涂抓走了大半个月,差点撕票。
经过这样的不友好的经历后,光华君觉得这厮就是来祸害皇储的,断然留不得了。
虽然最后救出皇储的也是这位南风信的幼子。
他还记着南风信的幼子在邪道妖人毒龙堡的地界上大喊着:“你们抓错人啦,我才是南风信的幼子,玉麒麟在我身上!“
然后那位小少年机智勇敢的救出了自家乖顺有余勇气不足的小皇子。
小皇子也是憨绵可爱,被那南风信的幼子连累了还护着他,“父皇,小南儿可英勇了,几招打倒那怪物妖人,还完好无缺的救了儿臣,你可不能生气啊!”
看来这玉麒麟果然是邪性。皇储差点被撕票。还帮罪魁祸首讲话。
光华君知道如果是此时的自己处死南风信必然是堵不上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所以只能悄悄的杀,暗暗的杀,不留痕迹的杀。
并且要伪装成和朝廷无关,南风将军府邸无端被烧,只是被以往的江湖仇家寻仇所致。
那么这么暗不见底,上不了台面的事只能让谁来做?当然是影门的那些暗卫杀手啊!
所以当影门门主苏越涯接到这个命令的时候,他也很犯难,南风信按师门辈分来说还是自己的师兄,同门相残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被师门知道又是一场江湖武林与朝廷之间的腥风血雨,到时候他自己被清理门户是轻,惹得天下大乱是重,因而苏越涯心里头也是十分抵触这桩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的!
他好想跟皇帝说:“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小孩子计较,有失一国之君的威严啊。”
于是他就如实说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苏越涯劝说:“君上,南风信的幼子虽天资聪慧,却难得秉性纯良,机智勇谋,还替皇子殿下挡了一枪,至今尚未痊愈,臣下以为此子日后大有所为,实乃国家栋梁,断不会做出伤天害理,谋逆君主,枉顾纲常,大逆不道的事来!”
苏越涯撩袍跪在光华君面前,朗声道:“还请君上宽宏大量,莫要因为九仙山一个小小的有关玉麒麟的寓言与一个小孩子计较!君上三思啊!”
光华君冷笑,“呵呵……你们九仙山寓言向来没出过差错,否则朕如今又如何稳稳坐在这个位置上?!这不也是当年你家柳梦泽仙师说的‘光华殿下聪慧,必将安邦定国,繁荣东隋王朝’,如今这也确实成为了事实,叫本君如何不在意这玉麒麟?!如何不在意南风信那幼子?!”
苏越涯抹了抹额头的汗,缓缓说道:“若君上只是在意那南风信幼子,何不只是让南风信将南家幼子与玉麒麟交出来?”
“南风信与臣下有同门之谊,君上年轻时也曾九仙山习过艺,君上应该明白南风信的人品,绝不会有谋逆之心,若是君上与他要人讨东西,南风信也会同意的,何必要赶尽杀绝?!”
光华君一脚踹倒苏越涯,气道:“同意?!本君做什么事需要他南风信来同意?”
随即光华君想起了少年时九仙山上被南风信盖过风头的时日,又是一阵冷哼:“还有,苏越涯,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对朕忠心耿耿了?一直都在师尊面前欺压本君,还弄碎了本君自小佩戴的玉佩,那可是本君母亲的给本君留的东西!他也敢……也敢……”
苏越涯望着这位曾经的同门师弟如今的一国之君感到赫颜,感觉光华君就差咬着牙说一句“南风信真可恶,气死朕了,不要脸”,苏越涯觉得这样才符合君上的想要表达的气愤程度。
苏越涯看着光华君的侧颜,觉得这位君主的现在表现倒是让苏越涯回忆起了往日年少时的岁月,南风信欺负年少时的光华殿下多半是出于少年人不懂事,却也不曾真正伤害过光华,南风信作为师兄也做过罩着二人的仗义举动,只不过光华不领情就是了,苏越涯在二人之间往往就是调解的角色,二人也从没真正的翻脸过,后来一个做了一国之君,一个做的镇南将军,也不怎么提起年少时的事情了。
只是现下这件事让人无可奈何,使得苏越涯无法再去回想年少时候这些欢快乐事,一方面苏越涯不相信光华君是真的铁了心要南风信全府上下的性命,一方面又觉得那玉麒麟的寓言又并非全是空穴来风,柳梦泽是苏越涯的师叔,得道多年,也不是会说出虚言妄语的人。
这……这下可难办了?该如何是好?
那玉麒麟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如何才能让南风家逃过君上的命令?又如何才能护得住那南风信因天资机勇聪慧而引来这场横祸的幼子?苏越涯这时候真想和南风将军喝两盅商量下该怎么才好。
苏越涯正绞尽脑汁的思考这些东西。
然后就看到君上扔过来一块牌子,上面花纹华丽繁复,赫然刻着“水月教”几个大字。
这水月教就是现如今江湖人士口中的邪魔外道,毒龙堡敢绑票南风信幼子,虽然后面绑成了皇子,闹了乌龙,不可不谓是借了水月教的威名在胡作非为。
而毒龙堡想要抢那玉麒麟,无非是想奉到水月教主手中,让那邪魔外道也来做一做天下的主人。
虽然做傻事的是毒龙堡,可毒龙堡归顺了水月教,也就是说这如今水月教也算是得罪了朝廷,得罪了南风信,那么若是此时灭了南风一族,抢夺那玉麒麟却也是合情合理,与君上毫无干系了,顺便还能找个理由集结武林人士和九仙山端了那水月教的老巢,君上若是想出这样的一石二鸟之计恐怕也是有可能的。
因为毕竟君上也对那绑票了皇储的魔教妖人深恶痛绝。正好一下铲除两大毒瘤。这对君上来说真是何乐而不为呢?
苏越涯脑筋飞转却仍问:“君上的意思是……”
光华君踢了踢那牌子,“你怕毁了同门之谊,那朕就替你想个法子,借水月教名号行那放火烧山之事。”
苏越涯膝盖发麻,却将头扣得更低了,抵着冰凉凉的青石板地面感觉一阵心寒。
光华君见他不应声,踢了踢他的脑袋,晃了晃那水月教令牌,丢到他面前,声音带着三分笑意,七分威压,苏越涯只听他语带笑意却又仿佛夹杂着三分怨气的问他:“如何啊?苏门主?这事可就交给你们影门了!记得做得像一点,不然哪一天灭的说不定可就是你们影门的人了!”
光华君踩着苏越涯的后背,苏越涯忍痛仍低声劝道:“请陛下三思……我三人毕竟同门过,陛下此举太过!”
光华君冷哼一声,腹诽一声“太过什么太过!从小就知道帮南风信讲话!他这两个做臣子的到底将自己这个君主置于何处?!”
光华君缓了缓气,仿佛早猜到他会这么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用茶杯盖刮着茶叶沫,调笑道:“那好啊!苏门主!你若是有别的法子让南风信全府上下凭空消失,且不会发生以后出现那南风信幼子倾覆王朝,谋逆犯上这样的事,朕倒是也可以当做他们全家都已经不在了!只是那玉麒麟闹得江湖武林和皇朝惶惶不安,绝对不是什么吉祥的好东西!你必须得把那玩意儿带回来给朕,带不回来就销毁,总之不要落到什么魔教妖人邪魔外道手里头!听到没有?!”
苏越涯赶忙扣头说道:“君上仁德慈爱。臣下必定不负众望,将那幼子与玉麒麟带回王朝都城。南风将军府邸也必将打点的妥妥帖帖干干净净!”
文/维薇安
《地府工作者见闻录》
第一个故事《玉麒麟》 第二章
苏越涯自嘲想到:自己虽为影门门主,九仙山首席弟子之一,如今却只不过是朝廷的一条走狗。
光华殿下让他做什么,他就必须为他分忧解难,谁让他从少年时就……从少年时就得了皇家的恩德呢?
苏越涯回忆起往日。
幼年时光华君的母亲对自己便是极好的。
因为……因为自己的师姐便是光华君的母亲。
小时候高热,苏越涯依然记得那时好不容易回九仙山一趟看望师父的师姐没散成心,却照顾了自己一整夜,那时她已经是先皇最爱的女子,而她照顾自己时却并无任何宫中贵女的架子,依然语笑嫣然,眉目温柔。
在这样好的女子的生养下,也不知光华殿下是如何变成了如今这般与师姐截然不同的骄纵性子?
苏越涯十二岁那年成了光华君的伴读。
宫中复杂,污秽,置身于其中仿佛处处皆暗藏汹涌波涛,师姐虽医术精湛,武艺在身,却仍然免不了被奸邪所伤害,自己那时随侍在师姐光华君身边,仍然未能保护住她分毫,被挟持时还累得她身中白羽箭,他受了师姐以命相护得恩德,答应她:“我从此之后必将好好护着殿下!拼了我的性命也不让殿下受半点伤害!一定辅佐他做个好皇帝!”
当时,光华只是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少年,气性大的很,得知母亲身陨,看在母亲遗言的份上没杀了自己泄愤,依然留在身边伴读。
可后来这也养成了光华君动不动就对苏越涯颐指气使的性子。
到了如今苏越涯以为他自己对光华君仍然还是做不到言听计从,毕竟九仙山出来的弟子身上都有股子气性,哪是那么容易做一只听话的看门狗的呢?
苏越涯不愿伤害有着同门情谊的南风信大将军,而光华君又似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似乎是默许他只要处理得干净便既往不咎不计较了。
苏越涯这样想着,缓缓的望着皇城地牢,脑筋飞转,琢磨出一个李代桃僵的法子来。
………………
上京城。
有间茶寮。
大老爷们和一众汉子们在里头高谈阔论,讨论着这如今最热门的的大事件。
一位皂衣公子说道:“我说,这位兄台,你可听说了最近这水月教猖獗,数月前竟然带着数十人就灭了南风信将军满门!怕不是邪魔外道如今都成了妖魔鬼怪了吧?那一把烧的三天三夜都没灭掉!清理的时候全都是焦尸!面目全非不说,还散发着阵阵恶臭!只看到那水月教的令牌和他们南疆妖人特制的断剑!实在是惨烈至极!令人不忍直视!”
另一位大汉说道:“是啊!这事太过匪夷所思!南风信那可是九仙山最出名的弟子之一,只身一人就能拿下敌军首脑头颅,怎可能这么轻易就被屠了满门?!怕不真是什么妖魔鬼怪所为?!”
大汉又说道:“兄台,要我说这事都是那南风信的幼子惹出来的祸端!要不是玉麒麟,谁会跟南风家过不去?!还是为了柳梦泽那一句对南风家小儿将来能治国安邦平天下的戏言,他非得跟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说什么‘你拿着这玉麒麟,将来天下就靠你了’,这不是故意给人家惹事吗?非要搅得天下大乱不可?那邪魔外道传说是前朝欲孽,盯着这东隋王朝的江山可是许久了啊!虎视眈眈,狼子野心,其心难诛啊!”
皂衣公子说道:“那你说,这引得武林江湖与南风家血雨腥风的玉麒麟,现下究竟在何处?那南风信的幼子如今岂不是也被水月教的妖人给屠杀了?这岂不就是说明将来天下护佑者已经……不在了?”
说这话的人看了看旁边悄悄的压低声音,用折扇挡着嘴,小声说道:“南风信幼子既然已经死了,那东隋王朝还能有多长的气数?岂不是……”
岂不是……当今天下之主都做不长久了。
苏越涯刚想出声制止这荒诞不经的言论,避免这两位出言不逊,会惹了上头那位的心情不快,无意引来大祸,白白失了性命。这时冲上来玄衣一个小少年,一脚踹翻了二人的茶座,那茶水虽不是滚烫的,却也溅的那二人一头一脸的狼狈。
那二人似乎没想到会被这样一个黄口小儿教训,刚想发难却又被满脸的茶叶沫子迷住了眼,原来是那少年嫌弃踹的还不够解气,又浇了两壶凉茶在那两位的头上。
苏越涯叹了一口气,上前对着那少年施了一礼,无奈扶额说道:“太子殿下,您不在翰林做早课,这是在做什么呢?”
玄衣少年瞥了他一眼:“苏门主也是闲得很,出了那么大的事,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喝茶?影门都是一群吃干饭的酒囊饭袋吗?这眼瞅着都数月了,还是没有找到那水月教的踪迹吗?我师父满门都被屠了,阿离和玉麒麟也不知下落,你们……你们是不是都不把孤的命令放在眼里?!只听我父皇的话?!”
苏越涯只感觉有苦说不出,这父子俩一个要藏这件事,一个要这件事水落石出,倒是夹着他在当中不好受了。
他只好温声软语劝说道:“苏某并非是在偷懒,这茶寮是上京城情报流通最为畅快的地方,况且苏某以为你师父……南风将军未必就葬身火海了,请云阳殿下稍安勿躁,若是有了消息,苏某必然告知。”
玄衣少年还待说话,苏越涯怀中摸出一块玉佩,那是九仙山弟子离山时每人必留作纪念的信物。
苏越涯执起云阳太子的手,将玉佩放到那玄衣少年手中,又是一阵温声软语安抚:“南风信与我乃是同门,苏某向殿下保证,他现下必然安然无恙,南风离和玉麒麟也必然完好无损,殿下若是信得过影门,就当给苏某一个面子,不要再在这里闹了。好不好?”
苏越涯此举确实是在哄一个脾气倔强的孩子,他的形容举止与云阳太子那外祖母,苏越涯的师姐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他原以为这孩子和光华君一样不会轻易消停,必将难缠的再闹一阵,却不想这玄衣少年只是抽出了自己的手将玉佩放了回去:“你自己的东西还是自己好好收着,莫要这般随便给人处置,反倒显得孤是不讲道理的人!”
说完便拂袖而去。
留下被他踹倒的茶座心安理得的让苏越涯收拾摊子。
苏越涯摇摇头,老老实实的向那两位道歉,给茶寮老板付了碎银子,补偿一下无辜的被牵连的看热闹的人。
他这般夹着尾巴似的形容,自然被那茶寮情报主人讽道:你苏越涯倒真的是一条尽职尽忠的好狗。
苏越涯不置可否。只是淡然的笑了笑。心道:毕竟是亏欠了人家母亲的性命。做条狗就做条狗吧。他又没昧着良心做狗,比某些人好多了。
看他收拾的辛苦,后面一个蓝衣少年稳稳托住了他手中的茶盘:“师父,这些事交给徒儿来做吧。”
苏越涯看着那张与南风信有三分相似的的脸。
一时怔住了。
喝道:“你怎么不把为师给你的面具带好?!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存心要师父性命是不是?”
南风离利落干净的收拾好手下残局,不以为意的说道:“师父你做的面具太闷人,不透气徒儿不想带,再说徒儿自己的易容术足够混淆视听了,这不是连云阳太子都没能认出我来吗?师父还担心什么?水月教吗?南风家到了这个地步谁还会跟我一个孩子过不去?”
好在这里没人。
否则刚刚这少年的话足以为苏越涯带来杀身之祸。
苏越涯低声道:“你若是还当我苏越涯是你师父,行事说话还是记得低调谨慎,况且那玉麒麟……”
苏越涯噤声。觉得不好再说下去了。他包庇了南风家还留下了南风信的幼子在身边。
这南风离便是那南风信的幼子。
三岁便开始和苏越涯学了九仙山一套不入流的暗器功夫。
苏越涯没事也还带着他学一些奇门遁甲的东西。
但大都不是正统拿得上台面的东西。
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南风离有一个师父是影门门主。
南风离明面上的功夫修为都是南风信亲手教导,诗词歌赋也都是九仙山上的正统教学,偏这孩子喜欢跟在他后头学些旁门左道的东西。
甚至学的比他苏越涯本人更甚一筹。
那蓝衣少年眉目温润好看,虽眸中因变故有着些许阴郁,此时却依然不减少少年朗朗气派分毫,果然是柳梦泽称赞的贵胄少年。
苏越涯听他叹了口气道:“师父,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是和徒儿不好说的。”
南风离顿了顿,抬眼好笑问他:“您可是想问那玉麒麟?”
苏越涯这才想起那被称作祸端的东西——玉麒麟。
南风离略有犹豫,却仍笑着宽慰道:“难道连师父你都相信那无稽之谈吗?”
苏越涯不语。
南风离解下绑在自己胸前的玉坠。
他淡淡道:“这玉坠便是您想问的玉麒麟。它不过是个普通玉坠……想不到竟惹得这般祸端。”
南风离看着苏越涯,将那玉坠握在手心,绻成一个拳头,放在胸前认真的说:“师父你可相信徒儿?若是徒儿侥幸能护佑苍生天下,必然不会谋逆君上。”
他朗声道:“阿离曾说过愿同家父一起护佑东隋王朝!忠心辅佐光华君与云阳殿下安好!治国安邦平天下!’”
可少年想起这些天发生在他身上诸般事来。
他又只得喃喃向苏越涯问道:“但阿离现下却不知是否该这样做了?”
苏越涯胸中颤动,竟是难以直视这个少年,他不知道他的好徒儿是不是知道他做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他却知道这毕竟是光华对不住南风家在先。
他只好道:“阿离师父都明白。”
是他对不住他们。
但他仍道:“但玉麒麟我必须得交给君上。”
南风离少年气性上来音量也不自觉拔高:“师父为何总是选择站在君上那边?徒儿并未做错什么,却凭空要经受这样的变故!!你对云阳太子总是那般温声软语劝说,却鲜少那样安抚过徒儿,您可还记得儿时您也是那般答应过师叔祖要好好照顾我的。您可真是如外人所说是东隋王朝的好臣子……”
苏越涯心里头补了一句:外人说的是‘苏越涯可真是一条东隋王朝的好狗’。
他转头想了想,况且他影门上不得台面。
他苏越涯哪算得上正式的臣子。
小小的暗卫队罢了。
随即苏越涯看着南风离震惊了。
苏越涯哑然。
他看到南风离竟然哭了。
像南风离这般聪慧的少年早已经让苏越涯忘记了他的年纪也不过只有十五岁。
他对着这样的孩子到底是心狠了些。
苏越涯赶忙上前去想要擦一擦这孩子脸上的眼泪,却被那少年身上的气场震住,不敢上前了。
南风离将拳头紧了紧,将玉麒麟狠狠的扔给了苏越涯,面上仿佛罩了一层寒冰。
南风离用力擦了擦脸。
一个飞身便消失在了茶寮中。
苏越涯看着那抹飞鸟般的身影想着:孩子大了,离家出走解解气也是常事,他走一走消了气应该也就回来了罢。
文/维薇安
《地府工作者见闻录 》
第一个故事《玉麒麟》 第三章
苏越涯未曾料得到南风离这一走竟是三年未曾回来过。
这三年朝廷以为南风将军讨公道为说法一举剿灭了毒龙堡以及水月教大部分残部。
现下皇城江湖皆是一片安宁太平。
苏越涯想着凭借着南风离的聪慧武艺向来在外也是不会受委屈的。
而南风离这三年不曾出面添乱便也是足够让苏越涯欣慰的。
苏越涯偶尔会他想起那日,光华君收了那玉麒麟,摸着看了半晌,最后也不过轻声的说了句:“看来这玉麒麟也不过是个平凡无奇的普通玉坠子。那少年若不添乱,便也就随他去吧。只有一点,你记着,若有一天,他当真要使得这天下不安稳,而那时朕若不在了,你需得在此前将他杀了,然后辅佐云阳上位。”
“他若觉得皇家亏欠他南风家,想要朕的命来还,只要有那本事,便来取吧!”
光华君这句话说的是轻飘飘的。
仿佛只是在说:“他要是有那本事,也不会这样跑得无踪无影了。”
三月后,苏越涯坐在院内,接到通报,水月教又不知如何借到神力,竟然是卷土重来了!
南疆的百姓竟然还十分推崇这位后起之秀的新教主。
不仅带着他们击退了进犯的北部蛮族,还治理好了南疆的缺粮难题,这又是带着他们种地,开垦梯田,又是带着他们守卫边疆领土,实在是不好说这现下的水月教是邪魔外道,还是一派之宗了。
那后起之秀,据说也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却又有这等治世安邦的才能。
不得不让光华君和苏越涯想起那三年前跑的无踪无影的南风信幼子南风离。
苏越涯在光华殿外等的惴惴不安。
心里想道:这孩子也真是的,隐匿行踪就好好的江湖里过日子,这么高调的事岂能让君上视若无睹,怕不是又要做幺蛾子引得大乱。
正这么想的时候,光华殿门打开了,从里头摔出个杯子来,正砸到苏越涯的额头上,顿时一缕鲜血从苏越涯额头流了下来,衬得那张脸更加的白了,看久了竟然觉得那斯文犹如宰相的脸上有着几分幽幽的森意。
苏越涯的身手原本是躲得开那青瓷杯盏,却在看清那扔杯子得人是谁时生生的忍住了。
一身玄衣的云阳太子走了出来,他道:“苏先生,水月教卷土重来,你可知道?”
苏越涯未曾拭去脸上的血迹,挤出耐性,温声道:“殿下,刚刚知道了。”
云阳太子刚想说:“影门真是办事不力,水月教那种邪魔外道竟然都不能斩草除根,留着过年吗?”
话音未落就被光华君喝住了:“云阳,多大的人了,摔杯子像什么话!”
光华君眼中一股子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这般不成体统冲动鲁莽的性子哪还有一点东宫太子的威仪!若是这样放任下去,难道这东隋王朝真的要改换旗帜了吗?
云阳忍着气性略施了一礼:“是孩儿鲁莽了。”
光华君挥了挥衣袖说道:“罢了。你先下去吧。”
云阳这才离开了光华殿。
苏越涯额头隐隐作痛说道:“君上唤我来是为了又砸臣一脑袋包吗?”
光华君看着苏越涯的狼狈模样竟然忍俊不禁起来,调笑道:“你这辈子被朕砸的包还少了吗?难不成还要和云阳一个孩子计较不成?”
苏越涯忍痛道:“哪敢哪敢……”
别人看在眼里。觉得:他苏越涯不过一条狗。哪敢跟主子计较。
光华君正色道:“那新任水月教教主的身份你可知道?”
苏越涯拿出一卷画像说道:“影门得来的情报,这水月教的新任教主是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年儿郎,坏事一件没做过,好事倒是做了不少,现在南疆那边十分推崇这位少年,甚至有人将他的画像描摹出来,供奉在祠堂里,为他修建神庙,立了神像,并且将其奉为南疆战神,水月教的风评也在江湖中如日升天。”
苏越涯将画像呈给光华君,光华君看了一眼那画像上的少年,果然有三分熟悉的故人风采。
光华君冷冷道:“这便是南风信的幼子南风离罢!”
苏越涯无言。
确实。
这便是他苏越涯的好徒儿南风离。
连易容都不易容一下。
臭小子。
果然嚣张。
有他老子当年九仙山上天不怕地不怕的风采!
苏越涯心中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快意。
说不清是为自己的徒儿有这般成就而骄傲。
还是看着光华君吃瘪感到开心。
但还没开心许久,便听得上头那位一国之君夹杂雄浑内劲将画像扔过来,又是砸到了苏越涯的背上。
苏越涯又是生生忍住没动。
旁边的侍卫想着:刚刚这老子还在训斥儿子注意仪态风度。如今却又自己扔起了画像。
实在不愧是俩父子。
光华君沉沉说道:“苏越涯,你可记得奉上玉麒麟的时候朕与你说过的话?”
苏越涯点了点头。
光华君侧首道:“那就好,如今便去杀了他吧!”
苏越涯很想说:“君上,其实以他如今的实力,臣未必打得过他,况且人家什么坏事都没做,只是得了一点民心而已,您又何必赶尽杀绝?”
但他毕竟是一条忠心耿耿的好狗。
哪有资格去反驳君上的命令呢?
第二日苏越涯便带着影门去了南疆。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当然不是以朝廷的名义,以影门的名号作恶才不会连累到皇家名誉。
果然很快南疆的百姓就举着旗号大声骂道:“影门走狗,水月教主定然让你们活着来到这里,死着埋在这里。”
不久,那位后起之秀果然直接下了战书,晚间,一枚熟悉的梅花飞镖插着布帛,夹杂着巧劲,险险擦过苏越涯白皙的侧脸,稳稳地插入了他的案前。
那暗器的手法精妙绝伦。
与自己同出一门。
苏越涯取下那张布帛。
上面字迹俊雅。
写着:“上面那位若是执意如此,徒儿无奈只好迎战,明日枣庄恭候师尊大驾。”
苏越涯带着影门数十人,却只看到南风离一人前来。
实在是……
实在是太过嚣张了。
不过苏越涯想了半晌也就释然了。
毕竟这南风离连天下至尊都不放在眼里,他这区区被从小插科打诨惯了的小小影门又怎么会被这矜傲的少年放在眼里。
再说这南风离一身简单月白衣袍,头发简单的用一条湛蓝发带随意绑着,身若修竹。
乍一看只是一个斯文俊秀的少年郎。
论谁第一眼看到他也只以为他不过是一个富贵人家的闲散公子。
谁又知道他如今可是水月教一教之主。
苏越涯咳了一声说道:“南风教主果然光明磊落,一人前来,如此便开始吧!”
南风离叹了一口气说道:“师父何必非要和阿离过不去,说起来都是上头那位的错,如今站在这里的影门侍卫大部分都是阿离曾经的师兄弟,难道真的非得刀剑相向吗?”
他话音未落,就听得有人弃了剑,“阿离说得对,凭什么我们非得为了君上一己之私刀剑相向?凭什么我们非得为了那样是非不分,黑白颠倒的皇家出生入死?凭什么为了一个小小的玉麒麟我们就得去杀那么多人?”
他这一弃剑,又是一连串的叮叮当当的剑声落地。
数十名影卫横在南风离身前。
为首的弟子大声说道:“师父,我们这些年杀得无辜百姓够多了,难道如今还非得杀了阿离吗?!难道为了那个昏君,您就非要做下这一桩桩令万人唾骂的恶事吗?您可知道外人有的知道影门与朝廷的关系时是如何议论您的吗?他们都说您是东隋王朝的一条好狗。为了光华君父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难道您真的甘心被人这般侮辱吗?弟子们明明……明明都是九仙山出来匡威正道的弟子,为何却沦到成了朝廷狗爪的地步?!弟子不愿……不愿再听朝廷号令!”
那弟子说完,苏越涯耳边又是一片振臂高呼:“弟子们不愿再听朝廷号令!!!”
“弟子们不愿再听朝廷号令!!!”
“弟子们不愿再听朝廷号令!!!”
“弟子们不愿再听朝廷号令!!!”
“阿离,我们跟着你守卫南疆!!!”
“是啊阿离,我们跟着你守卫南疆!!!”
“是啊阿离,我们师兄们跟着你守卫南疆!!!”
苏越涯看着眼前乱象。
苏越涯心道:南风离果然得道多助。这怕不是应了柳梦泽的寓言。果然是天要灭东隋王朝。
苏越涯也不愿苛责这帮打了鸡血的年轻人。
因为他自己也不觉得自己现在做的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若是人家选择了匡扶正道。
自己又何苦阻挠人家。
苏越涯不愿与他们在这里打起来,只是挥了挥手衣袖无奈道:“你们出息了。以后便不再是影门的人。匡扶你们的正道去吧!师徒情谊到此为止。下次见面的时候……”
苏越涯割下自己的一片衣袍说道:“下次见面的时候该兵刃相接的时候,彼此都无须留情。”
南风离上前一步劝道:“师父,你为何不与我们一起,难道非要执迷不悟一错再错吗?”
苏越涯想起一路来自己做过的错事。
苏越涯想着他仿佛似乎也不差这最后一件了。
便淡然说道:“诸君保重。苏某幼年受皇家恩德。即便是错事却只能以此为报了。”
南风离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又是一声叹息:“您这又是何苦呢?”
文/维薇安
《地府工作者见闻录》
第一个故事《玉麒麟》 第四章
上京城的茶馆里讨论着现下南疆水月教以及朝廷的恩怨。
市井隐隐流传着那水月教教主就是来改天换地新君王。
不久,水月教已经被正名,水月教主骁勇善战,聪慧仁德,带领南疆百姓攻退蛮族,保得一方太平。
这邪魔外道的身份已经彻底成了正义新君。
这水月教主也被南疆百姓拥护为镇南王。
镇南王越战越勇,一连挑了几窝山贼,除了边境好几个毒瘤。
许多人慕名前来南疆,想要一睹镇南王风采。
其中有与南风信相熟的人,甚至凭借南风离的那张脸想通了其中关节,猜测:莫非这南风将军是被君上所除,只因那一枚玉麒麟的传说。君上这是忌惮那少年的贤能才德,才以魔教妖人的名义灭了南风家,这可真是天道好轮回!如今这南风信幼子竟然凭借着“魔教妖人”恢复了元气,收复了民心,如今势头越来越勇,声誉早已盖过了成天只知道宫中安乐太平,看不到辛苦度日的边疆人民的光华君了。
这下看起来,这南风信声望颇高,加上为了替父报仇,说不定真的要将东隋王朝取而代之!
………………………………
三月后。
镇南王一路打过来,几乎没费多少兵力,还一路扩充不少百姓,实在是天命所归,众望所归,不愧为柳梦泽钦点的人杰!
市井流传的光华君因忌惮南风将军将其府邸一把火烧了赶尽杀绝的传闻不战而栗。
想必这这镇南王若是到了上京,必然不会放过皇家。
光华君眉头隐隐泛着黑气。
一国之君派出去镇压的人大部分都归顺了那南风离,不愿投降者大部分都被充作苦力,南风离确实没有杀人就顺风顺水的攻到了上京城。
实在是匪夷所思,这南风离莫非真的习得了南疆的什么妖法不成?
光华君一生气就要砸东西,一砸东西苏越涯难免就要流血。
光华君大吼道:“苏越涯,朕当初真不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朕应该亲自带着人去南风府放火,朕应该杀了那少年,朕应该派人亲自盯着南疆的动向!”
光华君仿佛想起了什么,他问道:“苏越涯,这少年的动向这些时日,你为何不报?”
苏越涯无言。
半晌,他才说:“我苏越涯本是君上的一条狗,有什么都是应该向君上禀报的。”
光华君面色稍有缓和却听得苏越涯话锋一转:“可我却是那孩子的师父,他剿灭山贼土匪,他击退北方蛮族,他带领百姓开垦土地解决旱灾,这都是陛下看在眼里却没能做到的事请,陛下却是要杀了这个替您安邦定国的少年。”
苏越涯控制不住的大声笑了起来,他嘲弄光华君,仿佛丝毫不顾及什么了:“陛下您不亡国,那谁该亡国?”
光华君气急了。
一脚踢中苏越涯的心口,气道:“你记得你答应过朕的娘亲什么?!你记得你答应过朕什么?!苏越涯别人都道你是一条忠心耿耿的好狗……”
光华君揪着苏越涯的领子面上的厉色愈发骇人:“其实你只是觉得亏欠不得不听命于朕是不是?!其实你很早就想摆脱这种身份了是不是?!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苏越涯被揪着衣领,仍然喘着气说:“臣记得!臣答应师姐好好保护你!臣答应君上若是君上不在了好好辅佐云阳太子!臣没忘!但是陛下不该这般自掘坟墓,残害忠良!”
苏越涯面色平淡,不起涟漪,这话语却砸在了光华君最听不得的软肋处,苏越涯每多说一句,光华君脸色便白了一分,听到“自掘坟墓,残害忠良”八个字时竟然生生的呕出一口鲜血来,那血流到苏越涯脸上,盖住了苏越涯的神色,苏越涯只觉得脸上发烫,眼前一片血红,他慌了起来,抱住了光华君即将倒地的身躯。
苏越涯仿佛看到了他师姐当时一身鲜血的场景,师姐身上插着白羽箭,嘱托他好好照顾光华君。
而此时,光华君竟然被他三言两语气昏了过去。
看着面容相似的光华君,苏越涯慌了起来,大声呼喊道:“君上!君上!你醒醒!”
光华君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抱着自己的头,蜷缩成一个孩子般大声说道:“不!不!不!朕没有……朕是明君!是不是!朕没有自掘坟墓!朕没有残害忠良!”
光华君看到苏越涯的脸,立刻紧紧的抱住了他,仿佛看到了什么救命稻草般的急切问道:“南风信……南风信他们没死是不是?!苏越涯……你是不是用了地牢里的死囚换了南风将军府邸五十余口人的人命?!”
光华君本该是气愤的说出上面的问句。
此时却像孩子看到打碎花瓶盘子有挽救的机会一般,兴奋喜悦的问苏越涯:“朕……朕没有屠戮忠良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朕没做过那些事是不是?天下……还是东隋的天下是不是?!”
苏越涯被光华君摇来摇去,光华君那眼中不复一国之君的清明神色,神智昏聩得像个三岁小儿。
苏越涯放开光华君,定了定心神,方才道:“陛下放心,苏越涯没有忘记承诺,必然护佑云阳太子守护好东隋王朝。”
光华君得了苏越涯的回应,方才渐渐被安抚下来,旁边的内侍官这才想起来:“传太医!君上晕倒了!君上!”
云阳太子得知光华君晕倒的消息立马赶到内宫。
玄衣太子不再一身肃杀,眼圈红的像个小兔子,不停地唤着光华君道:“父皇!父皇!父皇你醒醒!你看看儿臣!儿臣再也不跟你顶撞了!儿臣再也不使小性子了!儿臣去劝劝阿离!让他退兵!让他别打了!父皇你快醒醒啊!呜呜……”
光华君若是醒着在,必然一声喝道:“身为一宫太子哭成这样成何体统!快去把脸洗了!再来跟父皇说话!”
可光华君仿佛一晕不起,连着几日都静悄悄的。
光华君晕了数日。外面传言:恐怕这东隋王朝的气数到了!这镇南王是天命君主!不如快点投降,省得大动干戈,涂炭生灵!
云阳太子听了这些言论,竟然淡然说道:“若是阿离当了君王,未必不是好事。”
云阳太子取出胸前的玉麒麟坠子对苏越涯说道:“这玉麒麟是真命天子才配佩戴拥有的,孤……不,应该该说‘我’,我没那安邦治国的天赋。苏先生,你是他的师父,可否将玉麒麟带去劝和这场战事?”
光华君撑着一口气,将枕头砸了出来,“云阳,你是太子,怎么能降?苏越涯……你!你快去把你的徒弟打回南疆去!你说过辅佐云阳护佑东隋难道都是空话吗?!”苏越涯只好叹了一口气道:“臣领旨。”
城门下,苏越涯看那俊朗少年心中赞叹:这般人杰竟然是自己的徒弟,就算这次死在他剑下,倒也也不枉留名青史一回。
那少年目光灼灼。
满身浩然气度却依然恭敬对苏越涯温言劝说道:“师父,你昨日才将玉麒麟送到我营中,竟然不是为了劝和,而是为了与徒儿一战,您这是何苦,是为英勇赴死青史留名吗?”
苏越涯微微一笑朗声道:“若是这战死于你手中,我倒也是无憾了,上对得起君上嘱托,下对得起自己的本心,所以,阿离,你……不必顾忌,就当满足为师的愿望吧。此战无论生死,说不定后人还能记得历史上有过一个叫做苏越涯的人!”
苏越涯仿若解脱。
解了衣袍,下了马,剑出鞘。
他迎着风。解下的衣袍飞起,在天上仿佛飞鸟般俯视着这片疆土。
苏越涯看着南风离笑道:“好徒儿你且让为师好好看看本领!不枉师徒一场!出剑吧!”
文/维薇安
《地府工作者见闻录 》第一个故事《玉麒麟》 第五章
【本章为《玉麒麟》篇完结章 】
刀光剑影之间,南风离觉得一股气劲飞向面门,于是手下剑偏了三分,竟是一剑穿胸而过,把苏越涯捅了一血窟窿。
南风离后面的将士大声喝彩道:“镇南王赢了!镇南王赢了!”
有不识眼色的刚说了句:“那东隋王朝的一条好狗被镇南王打趴下了!我们赶紧冲进去!趁热打铁把那皇帝太子也拖下来!”
话音未落,便被一旁原先影门的弟子捂住了嘴,猛踹了几腿,喝道:“你这区区一枚小卒,活的不耐烦了吗?!镇南王还未发话,你发什么疯癫?!快去军营后方通知消息,暂时别过来添乱了!”
南风离神色微变,声音却有些哑,他问道:“师父方才投了一枚梅花镖是吗?”
苏越涯呕出一口血来,缓缓说:“是啊。”
南风离说:“为何要投那枚梅花镖?”
苏越涯不觉疼痛,继续说:“我怕你对着师父下不了手。投梅花镖分散一下你注意力。”
南风离气道:“分散我注意力做什么?”
苏越涯看着胸前一直抖个不停的剑,指着那剑身,半晌对着那抖个不停的少年宽慰一般说道:“当然是为了趁你不注意,好让师父撞上来,让你一剑贯胸。”
南风离气极问道:“师父为何找死?”
苏越涯说道:“对着你,下不了手;对着君上,也圣命难违。”
苏越涯边说边又往前走了几步,鲜血顿时稀里哗啦流了一大片,他含着血声音含糊不清说道:“两厢为难,所以我只好……找死……了……”
南风离想要拔出那剑,却被苏越涯抓住手腕,苏越涯眼中神色威严,“阿离,我死了,你就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莫要再顾及什么天地君亲师的狗屁道理,你南风家都因我优柔寡断而烧光,如此便算还了你们一份血债。”
南风离托住苏越涯即将倒地的身躯,南风离缓缓说道:“南风将军府五十几口人活得安好,如今安置在南疆一处世外桃源的地方,阿爹阿娘也云游去了,所以师父不必自责,你已经庇护了我的性命,又擅自做主将死囚替换了南风将军府的五十几口人,因而无一人记恨你,只不过是烧了一处府邸,没有人觉得你该用性命偿还,你身上并没有血债。”
忽然军中传来一声暴喝:“有!怎么没有?!他替那昏君做了多少‘好事’难道都是假的吗?!镇南王请您不要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快些放下这苏越涯,进到宫中去取昏君狗头!!!”
“杀进宫中!”
“杀进宫中 !”
“杀进宫中!”
“杀进宫中 !”
“杀进宫中!”
“杀进宫中 !”
“杀!”“杀!”“杀!”
“杀!”“杀!”“杀!”
“杀!”“杀!”“杀!”
………………………………
气愤的将士们已经吼成一片,便大声吼着便跟着方才那暴喝出声的副将杀入宫中,南风离护着苏越涯的尸身,并没有阻止这些将士,手轻轻的放在苏越涯苍白的脸上,慢慢擦去了他脸上的血迹,又慢慢的将他那双眼睛轻轻地阖了起来。
南风离缓缓说道:“阿离说过不会叛乱,阿离会安邦治国平天下,师父你却和君上一样没有相信阿离。”
南风离取出玉麒麟缓缓为苏越涯戴在身上。
南风离在苏越涯耳边说道:“师父,既然是玉麒麟引来的纷扰,如今就让它和您一起长眠吧。光华君已然疯魔,也是撑不太久了,阿离愿意辅佐云阳太子直到他能独当一面。这些将士阿离也随他们自己的意愿安排将来出路前程,不会让这天下一直乱下去,还请师父放心吧!”
南风离声音十分安然,一直安慰着苏越涯。
苏越涯想着:这尊敬自己为师父的少年果然同柳梦泽说的那般聪慧好善仁德。
又是一阵恍惚间,苏越涯感觉身体越来越轻,慢慢的漂浮到一片虚无中,他听到一个空灵的声音,对着他叹息道:“你这一生也算得上无奈苍凉了。”
那黑衣青年缓步朗声,双眼在虚无中显得熠熠生辉,全身笼罩着一层光芒。
显然并不是什么寻常‘人’。
苏越涯开口问道:“你这青年是什么人,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你好端端的拿着把割韭菜的刀干什么?!”
他话音未落,察觉出奇怪的地方来,方才他全身痛的昏了过去的,如今身上却一点也不痛不痒,别说血窟窿了,连滴血花也不见,刚刚满口是血如今却能正常发出声音,他看着那青年通身的黑衣,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我这是已经死了。”
苏越涯看了那黑衣青年一会儿又道:“你穿着一身黑衣想必就是那黑无常吧!可是你为什么要拿一把割韭菜的刀呢?”
黑衣人挥了挥手自己手上的类似割韭菜的镰刀,说道:“这是我的法器,是一把镰刀炼制出来的法器,长得像割韭菜的,重量又足足有三斤重,因而叫做韭三斤,是专门割开肉身灵魂羁绊的法器。”
黑衣人顿了顿补充。他想起什么来着说道:“还有我叫罗阎,因为穿黑衣服,他们叫我罗小黑。”
苏越涯看了看他:“那你手里的装米面的袋子又是什么?”
罗小黑晃了晃米面袋子,说道:“它叫阿郎,有一个字叫‘囊’,你认得吗?是用来回收灵魂的。”
罗小黑就是专门回收灵魂的地府工作者。
苏越涯好奇地看着罗小黑手上的指环问:“这指环挺别致,也是你的法器吗?”
罗小黑点点头:“这个法器叫做如意,可以变大变小,可以看到被回收灵魂者身上发生的故事。”
罗小黑最喜欢看故事。
罗小黑回收灵魂会把有趣的故事编成一本故事集《地府工作者见闻录》。
罗小黑很珍藏这本故事集一直空闲的时候地府网络连载。但是鬼界并没有什么人看过。但是罗小黑还是想把他见闻录的故事分享。
苏越涯点了点头说道:“我这样的故事也会被你写进去吗?”
罗小黑说道:“对啊。”
苏越涯好奇的问道:“那这个故事你要给它起名字吗?”
罗小黑一拍大腿说道:“是该起个名字编撰出来。我之前写的故事没想来起名字,既然是你提出来的,你的故事就是我第一个有名字的故事了。你这辈子可是因为那枚玉麒麟弄得鸡飞狗跳的,所以这个故事名字拍板了,就叫《玉麒麟》吧!你说我是不是好聪明啊!”
罗小黑一贯来是习惯沉默寡言的,遇上写故事就十分活泼甚至话痨,苏越涯只得点头道:“好说好说。你的故事你做主。我都要被回收了还说什么呢。”
苏越涯忽然想起什么:“阿离会怎么样?之后东隋王朝会怎么样?天下会怎么样?”
罗小黑拍了拍苏越涯的肩膀:“南风离是个人杰。聪慧仁德爱民。天下并未改换旗帜。他辅佐明君治国。果然做到了治国安邦平天下。你可以放心了。你真的有一个很好的弟子。你可以无憾了。”
苏越涯高兴的笑道:“人都到了地底下。这些事倒不用管了。但听你这样说还真是欣慰!”
罗小黑点头同意。随机他挥了挥手衣袖,打开了阿郎,向苏越涯温言说道:“是啊!南风离将来也必将是赢得身前身后名。时候不早了送你往生吧!”
苏越涯点了点头。不再留恋人间世。笑道:“来了!你说回头我转世了凡间也不知看不看的到你写的故事?你说你那本故事集会有人看吗?”
罗小黑微微一笑:“苏先生别操那么多心。我只为自己写出来开心。还是快走吧。咱们孟婆等着你喝汤呢!凉了还得重新加热呢再说这往生可不能误了时辰。快些随我过来吧。”
你们好。我是作者维薇安米。我写的长篇小说《地府工作者见闻录》的第一个故事《玉麒麟》篇完结了。 接下来《地府工作者见闻录》准备写新篇《古刹道》篇。欢迎来看。然后写到现在没什么人关注。作为作者感到一片苍茫茫的寂寞如雪。所以辉常滴欢迎大家过来看。请诸位走过路过欢迎捧场。《玉麒麟》篇完结撒花。谢谢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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