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机牌

接机牌

文/霖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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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的一个周五下午，我从北京飞到上海虹桥机场，那时候还没有浦东机场。某国有大公司的人举着自己公司的牌子到机场接我。

去之前，他们在电话里说接机牌上写我名字。我说举你们公司的牌子接我，告诉我接机人的性别和姓名就可以了。他们说公司的牌子有现成的，拿着去接机就可以了。之所以要写我的名字接机，就是想表达对我的尊重和欢迎。我坚持要求他们举着公司的牌子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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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务谈判当晚谈了一次，第二天上午又谈了一次。谈判效果出乎意料地好。外商约好了一个月以后回到上海签约。中方和外方都感到很满意。

中方说想让我在上海玩儿两天。我说贵公司的心意领了，麻烦您订今天下午的飞机。我要赶回北京，周一要上班。

他们把翻译费放在信封里给了我。没有外方人员，就是接机的两个小伙子。我打开信封，发现多出100美元。我把多出的100美元拿出来还给他们。我收的翻译费已经不少了，我不需要额外的费用。他们说这是总经理的意思，因为这次谈判非常成功，老板高兴。

我说，谈判成功并不是我的功劳，那是你们双方有诚意，又准备充分，我只收取说好的翻译费。如果你们满意，以后需要我的时候，再请我翻译，就很高兴了。这样我们还可以经常见面。

我坚持没拿多出来的100美元。但是后来他们在北京、上海、深圳、香港，有商务谈判经常请我去。其实比我翻译水平高的人有的是。可他们老板说，相信我的人品。

每次谈判之前我都会做好功课。那也免不了到时候着急尴尬的情况出现。翻译，表面上看很风光，飞来飞去，进出高档宾馆。但是为了这两个小时的翻译，我泡图书馆查各种资料，想方设法拜访业内人士了解我不熟悉的专业术语和行业规矩，准备工作有时不止一个月。

不是每一次翻译都是一个行业。我不仅要熟悉专业术语，还要了解这个行业大概的运营模式和获利模式。更要充分了解这一次谈判主要谈什么。

比如一个电梯的谈判，扶手梯还是升降电梯，原理都要弄清楚，专业术语都不一样。

银行的谈判需要了解汇兑、汇票是什么，还有好多金融术语，不仅要背这些陌生的单词，还要了解他们是怎么回事。

对一个建筑工程、港口设计等大型项目，翻译是微不足道的环节，却不可或缺。那时候改革开放二十年，各种合资企业和独资企业的商务谈判很多。懂外语的“人才“又十分紧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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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庆幸出生逢时，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好时代。自己所学的外语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不仅自己挣了一些翻译费用，还帮助了不少企业。

后来，我跟其中的一些老板成了忘年交。那时候的老板年纪都比较大，不像现在大学刚毕业就创业。

那时候实行双休日制度不久，我利用周末两天的休息时间出去当翻译挣外快。怕领导知道了批评我，怕谈判不顺利不能按时回来上班。每一次都很紧张。

现在高铁发达了，北京到上海，从家出发到上海目的地，飞机和火车的时间差不多。可以前火车慢。因为赶时间，有飞机的地方不坐火车。到现在我还是喜欢坐飞机，也许那时候养成的习惯。

在机场看见有人举着写公司名字的接机牌，我经常会想起以前的自己。不敢让人举着我的名字接机，怕别人知道我悄悄当翻译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我胆小勤奋，开源节流。那些忐忑奔波的时光都成了美好的回忆，也是我成长的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