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我如君君如月》第三章 手腕上的蔷薇
无时无刻都在想的念头，这次终于实现了，锋利的水果刀往手腕处轻轻划过，立刻有血流出。
从感觉上讲，是汨汨而出。
而我从未有过的镇定并且一颗茫然飘荡的心终于得到了彻底的安宁，赫然有一种归属感。
我静静地闭上眼睛，让自己大脑放空。
不久后就会到达的地府，我不会过奈何桥，如果可以我愿替代上个孟婆，生生世世静静熬着汤盛给每一位要转世投胎的人。
脑子迷迷糊糊神志不清之时，我，好像听到有人喊着我名字。
“君相。”
“君相。”
他的声音真好听，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名字从他嘴里叫出来怎么就像听到两个动听的音符呢？
我突然拼了命的将远离的意识拉回来，努力的睁开眼。
“君相，挺住，马上就到医院了。”耳畔响起某人焦急低沉的声音。
我能看到的是一片漆黑。
对啊，我怎么忘了，我瞎了。
意识昏迷之际，我感觉到自己落在一个宽厚的怀抱里，这下我可以安心的睡觉了。
“君相别睡，撑住别睡。程君相，，，”
对不起，我好像醒不过来了。
感觉灵魂从身体里抽离，然后房间里响起很久之前的少女跟大叔的对话。
“小丫头，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小女孩没说话，其实她那时并不小，她也有十五岁。
那个被称为大叔的也不是实际上的大叔。因为后来她知道那时他也只是二十五岁。
“我叫卢笙，有一种传统乐器的名字和我的差不多，就是我的卢字没有草字头，以后有机会我吹给你听。”
“好了，作为礼尚往来你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
“君独不见长城下，死人骸骨相撑住。我叫程君相。”
“程君相。”他温柔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普通的三个字从他口中念出，竟有了一丝诗意。
或许从那时起，他的声音早已不知不觉在我心中扎根，否则他不会说“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这世上再也没有人念出我的名字比他念的好听。
像云一样柔软，似水一般流畅。
程君相。
似乎也是从那时候起，我不再那么憎恨有人喊出这三个字。
尽管所谓的不憎恨只限于他。
不知过了多久，我并没有踏上碧落黄泉，更没有看到孟婆，闻到孟婆汤的香。
我的大脑清醒的告诉我，自杀未遂，我还是苟且的活在这个世上。
我哭了，关在心里的脆弱程君相还是不堪一击的泪流满面，椎心泣血。
为什么还活着？
我的命有多硬多贱？
好不容易下定赴死的决心，上苍你告诉我，为什么，这是我唯一的愿望为什么你都不能实现。
你要一个瞎了眼的女人活着做什么？
折磨自己还是祸害别人？
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说？
“君相，”一双大手温暖的握住我的右手，我听见他小心翼翼的问“你醒了吗？”
我猜，大概是我的脸不小心泄露出了我内心的痛苦。
我不想睁开眼，反正什么也看不到，睁开，具有什么意义呢？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听见自己来自阴曹地府的诡异的声音，诡异的很平静。
平静的流着泪。
“君相，”他的手轻轻变换，转为紧紧的包裹着我的右手，来自他掌心的热量融汇在我冰凉的手上，那一股温暖瞬间冲破我所有的塔防。
堤坝坍塌，溃不成军，悲伤逆流成河。
“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待着了。”我听见他温柔的声音里夹杂着恐惧以及疲惫，他也许真的被我吓一跳。
毕竟，那个烟花漫天，热闹非凡的晚上，我坐在安静的房间里认真的答应他。
明年，我会好好活下去。
“我不会再相信你的话，”他大概是真的心有余悸，声音变的微微颤抖“无论你大发脾气，痛哭流涕或者是说一大堆残忍的话去中伤我，这一次，，我怎么都不会离开。”
我听见他将“不会离开”这四个字的读音咬的很重。
我睁开眼，眼里一片空洞，连眼泪也没有。
平生第一次我力气大了很多倍，决绝的从他的大掌中抽出自己的手，然后抬起左手放在眼前的虚空处，右手毫不犹豫的撕扯左手手腕上的纱布。
带着厌恶带着痛恨带着绝望带着一颗残缺破烂的心麻木的用生命在撕扯。
“程君相，你住手。”我的右手被他抓住，他似乎站了起来，因为我听到他愤怒的声音来自我脸部的上方的空气中。
他迅速按下病房内的呼叫系统，继而响起的舒缓的音乐声更加让我烦躁。
“我就是要死你能怎么样？”满腔怒火从嘴里喷薄而出，我对他嘲讽的叫嚷起来。
阿笙没有理会，而是在急切的弄着我左手腕上的纱布，轻柔的动作里带着焦虑不安。
我依旧用力挣扎，却没有任何效果。
液体在手腕上的流动让我知道，还未结痂的伤口在流血，但并不痛。
我在精神上的夜晚里走不出来，又怎么会在乎身体上少了一寸阳光。
何况我从未看见阳光。
“呵，”我泛起一抹冷笑“即使你这么做也是无济于事。”
“你能看住我一时，”我抬起右手摸到他宽阔的背然后慢慢往上移，直到摸索到他线条硬朗的脸，然后指腹轻轻的在他脸上摩挲“你管不了我一辈子。”
“你比我大了整整十岁，我不自杀你注定在我前面死。”
这么多年，我对他说过很多狠话，有比这更毒辣的，他总是若无其事的装作没听见，对我一如既往的温柔。
但是这一次，阿笙停下手里的动作，我听见他深沉的声音穿过空气软绵绵的钻进我耳朵里。
“我会照顾好自己，努力活到你先离开这个世界。如果不能，我无法照顾你时，我们就一起死，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个人世，那太危险我会死不瞑目。”他说。
我的身体像被巨石砸中，猛然一震，五脏六腑被四分五裂。
沉默中，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宛如雷动。
我笑了，吐出了更加嗜血残忍的话。
“你，，休，，想。”我带着恨意一字一顿的冷冷吐出。
我恨他，恨他太负责，我就越感到折磨。
很快，病房内有人推门而入，接着是一阵迅疾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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