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前,哀乐沉郁。
与小枝一起从后面院落往大殿方向前行,途经一个侧门,小枝身子往右倾了一下,但却被我先她一步挡了她想从侧门离开的路,她顿住了脚步没有往前,我左手顺势一推她的后背,带着她往大殿的方向走去。
手停留在她后背许久,是引领,也是安抚。
出到大殿的我们,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在众人的悲哀之中,两个低着头走路的人不外乎也是受到住持佛恩的善男信女罢了。小枝的脚步有点急,但我并不在意,随着她的步伐迅速离开了人群。
但即便匆忙,我还是见到了我预料中的人,苏敬天,警察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
他还是没有穿警服,一身黑色西装,在来吊唁的人群之中并不晃眼。我见到他时他正侧了耳听身旁穿着警服的警察低声话语,目光低垂,神情凝重。
我的目光没有在他身上做过多停留,他的出现,已经是我此行的最大收获了。
行至山下,秋雨依然。不大,却打湿了衣,也打湿了心。
小枝一路未语,我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也不出声打搅。直到山下分叉路口,她才回头告别:“我要走这边了……”
“嗯。”我点了点头,看着她离开,消失在路的那一头。
这一次,我没有跟上去。
但是,就在前两天,偷听了我和苏妍电话之后主动离开的小枝并不知道,那天我并没有直接去找苏妍,相反一直在她身后。
那天的小枝行色有些匆忙。租住的社区街口是个老旧的街口,道路坑坑洼洼,别说没有监控摄影头,就连路灯杆也是锈迹斑斑略显歪斜地立在街道两旁,来往行人车辆都很少。等出租车,便成了一件考验耐心的事了。
那天的小枝只在街口等了约莫5分钟光景,便急匆匆地向着一公里之外的公交车站走去,那里人多车多,摄像头也多。
一趟公交,一趟地铁,小枝总是第一时间上了最快的那趟车。低垂的棒球帽,背上一个帆布双肩包,默默穿行于人流之中,好几次她都忽略了玻璃中反射出来的隐匿于人群中的我的身影。
那天的东山寺,在小枝到来之前依然香火缭绕,三三两两前来进香求佛的人络绎不绝,但都显得庄严肃穆,不敢高声言语。
我远远地跟在小枝后面,不着痕迹,却险些被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僧人发现。穿过大殿之后便是僧人们日常作息的房间,看着小枝灵活熟悉地躲过偶尔往来的僧人,准确地找到其中一间南向的禅房面前时,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不能靠近,只能躲在暗处远远地盯着。小枝只在房门前停留了片刻便轻而易举地推开门闪了进去,待我正想显身靠近时她又突然蹑手蹑脚地推门而出,我惊了一下才重新匿于暗处,但是小枝竟然始终没有警觉。
三下两下,她的身影在走廊里已经不见了。循着她的踪迹一路尾随,最后竟然来到了寺庙后的一处坡地。
坡地平坦,四周被高大的绿树掩映,一处小小院落建在其间,清幽静谧,不仔细寻找还真的很难发现。
看见她时她正在院落外的一角与一身着黄褐色海青的僧人相对而立,依稀见到僧人年纪较大,但体型健硕并无老态,他表情淡然,而小枝却略显激动,说话间胸口起伏不定。此处树木繁茂,隐身其中轻而易举,只是苦于不能靠近,根本无法听清两人的谈话。
我张望了一下四周想寻找更合适的藏身之地,视线再回到小枝身上时,却只见她言语间右手猛然向后一反手,从背包里快速地抽出高压电棒,僧人来不及后退来不及惊叫便在瞬间受到连续几次的高压电棒的电击,倚着一棵树干几乎瘫坐下来。
就在僧人无力反击的刹那,小枝快速地越到树干之后,从腰间拉出一根细长的铁丝,就着树干双手环绕将细铁丝狠狠地勒在了僧人的脖子上,同时一只脚踩在树干上借力,身体全力后倾,细铁丝深深地嵌入了僧人脖颈处的皮肤。小枝紧咬的牙关丝毫看不出对眼前之人有半点怜悯和迟疑,被勒住脖子的僧人四肢一阵乱晃,最终没有挣扎多久便没了气息。
站起身来的小枝,对着地上的僧人只看了一眼,确定他已经是尸体之后便收拾东西离开了,丝毫没有注意到她身后的我的存在。
那天的小枝太匆忙。
待她走后,我来到尸体附近,看看四周不禁摇了摇头。用了最快的速度替她掩盖现场留下的各种痕迹,却在离去时才猛然发现尸体臀部之下的那小块泥地上,写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汉字:“夫”
把这最后的痕迹去掉之后,我才赶去苏妍家中。
将那天的小枝与今天的小枝重叠,许多困惑便了然于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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