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和桔子婆

"妈妈，是不是妖怪要来了？"
"妖怪回家去了。"15楼A的年轻女人边说边关上窗。

此刻窗外乌云压境，不一会就下起了阿猫阿狗。远处的车声和喧闹声都被雨声吞没了。

小时候的夏天里，经常有这样的大雨。在热烘烘的午后突然驾到，天空被乌云压得喘不过气，像个婴儿般嚎啕大哭。

下大雨的时候，我最喜欢都趴在二楼栏杆上，看雨看得出神。远处的群山被雨帘子遮住，慢慢地消失了轮廓。天井里边，那些使劲在夏天里茂盛起来的葡萄叶子，被雨水毫不留情地打得七零八落。栏杆外的阳台，原先滚烫的水泥地板，痛快了吸了雨水，随着水位的满满上涨，"咕咕"欢快的吐着泡泡。

每当这种时候，楼下都会传来桔子婆婆和奶奶的笑声。桔子婆一头银发，梳得很整齐，眼睛略有些浑浊，衣服也是整齐利落，手里拄着根拐杖，右手手腕上戴着一只晶莹的镯子。桔子婆耳背，大家都叫她聋耳桔子。为了和对方顺利沟通，奶奶每句话都使了力气，抬高了八度，她们的对话真大声呢，把雨声都压过去了。两人特别爱笑，说得都是你家，我家和他家的家常八卦，时不时就开始大笑起来。一阵笑声之后，桔子婆婆会困惑又开心的再问一遍，奶奶总是不厌其烦的再说一遍。

那时候的雨真是很大呢，奶奶和桔子婆婆聊得真的很开心。时不时爆发出来的笑声，连那漫天的雨声都无法将其吞没。

窗外雨水还在往下倒，夜晚提前来临。马路上路灯的灯光在雨幕里闪烁朦胧，我抬起头，看见15楼A的的窗栏里趴着一个小脑袋。那双眼睛似乎在看雨看得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