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和谐的早餐时间,浴缸里小鱼悠闲地悠着,碗筷的碰撞声清脆而有规律。
直到阿郑听到一阵手机铃。
他想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但餐桌上的气氛产生一丝微妙的变化——老妈警惕地放下了筷子。
于是他朝老爸偷偷看了一眼。
而郑常此时手拿电话,眼露凶光,狠狠地注视着自己儿子。
他放下手机,朝阿郑缓缓点头。
“你真是太出乎我意料了。”
郑常的手微微颤抖。
“我真是想不到,你可以做出这种事。真是长大了啊。”
阿郑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
突然,一股大力将桌子掀翻在地,刺耳的碗盆碎裂声充满了整个客厅。
“说!一中那小孩儿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你说什么呀,阿郑他什么都不知道!”女人起身嚷道。
郑常看着女人的嘴脸,心头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收拾东西去。”郑常挥了挥手。
“什么东西?”女人问。
郑常突然如爆炸一般喊道“收他妈你们逃命的东西!”
母子二人一时间竟失去了行动力,呆了几秒后,才腾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跑到各自的屋里。
而郑常拿起车钥匙,嘴里骂骂咧咧地往院子里走。
“银行卡什么的都别想了!拿现金!”
十分钟后,郑常家的院子被警车围得水泄不通,警笛震天。
陈佑福摇下车窗。
“厅长,他们开车跑了!”一警卫员前来报到。
“车牌号查到了吗?”
“查到了,我们已通知临市联合展开追捕。”
“今天必须把他给我带到跟前。”陈佑福指着脚下,狠狠地说道。
“是!”
待警卫走远,陈佑福悄悄叹了口气。
昨晚,在听到莫小明被感染的那一刻时,陈佑福就觉得此事蹊跷,一个八千人的封闭学校,就莫小明一个病毒携带者,哪来的病毒源?
于是陈佑福命令警局连夜排查一中当天废弃的医疗用品,果然发现了一支特殊的容器,容器内壁还有病毒液残留。
紧接着就是找来那三十几名护士挨个讯问,不出半小时,一名男护士就招了,他是临时顶替来给学生体检的,而那瓶病毒溶液就来自郑常夫人之手。
不过那男护士似乎并不清楚那小瓶里装的是什么。
陈佑福清楚,郑常是被瞒着的,一切都是那女人和那孩子的荒唐行为,但是,为了救女人和孩子,郑常第一时间开着车带着她们跑了......
陈佑福不由得想起莫花藤。
实际上,他心中藏了一个十几年的秘密一直没有说出来——当年那场离婚案,莫花藤一直被蒙在鼓里,她认为陈佑福是瞒着家里老婆,出来和自己“假结婚”的,但实际上并不是,那张印有二人手印的结婚证,是实实在在,具有法律效益的真结婚证。只是当时陈佑福初入政坛,没有意识到“结婚”对自己仕途有多大影响,与莫花藤这样零背景的女人结婚,成了家里整日冷嘲热讽的主要话题。
然后,一个“门当户对”的媳妇出现了,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陈佑福都选择了沉默,只能看着家里人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一出大戏活活将正室莫花藤演成了背着一身骂名的小三,结婚证被说成是假的,仅仅是为了防止莫花藤拿证要挟,分割财产或者拒绝离婚。
在陈家的势力面前,莫花藤这个未经世事的姑娘毫无还手之力,即使到今天她也没有察觉到真相。
而在那之后,陈佑福和那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处了很长时间,但总是以应酬的姿态,最后也未能过到一起,从那时便一直独身到现在,算是对家中长辈们的抗议。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觉得自己欠花藤的,此刻尤甚。
此刻莫花藤正坐在陈佑福的办公室里,她是在哭得昏天地暗时被陈佑福接到这里来的,除此之外,她也没地方可去。
至少这里的人对她很客气,陈佑福明显已经四处交代过了。虽然当初狠他到骨髓里面,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有几次她甚至在想,陈佑福可能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她能看出来,陈佑福在弥补她。
但有什么用呢?一切都已经晚了。
她起身,准备离开这里。
在离开办公室时,她掏出一块手表,走到陈佑福秘书身边。
“年轻人,能不能帮我看一下这块表后面的字,是什么意思。”
秘书拿过表,惊奇地看了眼莫花藤。
“额,这是俄文,您等等哈,我给您查一下。”
秘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分明是一块卡地亚,方表圆芯,上十万的款式,就是陈厅长看到也会感到距离感。
“仁慈。”秘书看了眼电脑,确认了一下,“对,仁慈。”
莫花藤点了点头,拿起手表便离开了。
从政府大院走出来时,莫花藤突然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只见满大街都是白色的A4纸,就像哪个商家散发的宣传单似得。每个拿起A4纸阅读过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同一个地方。
那时A市还未竣工的综合大厦,大厦上,塔吊迎风而立。
莫花藤随手拾起一张,上面有几行打印字体:
“开业啦!开业啦!上帝之手开业啦!根据广大市民需求,本店特地推出一套针对疯人病的全套治疗方案,一天见效,三天痊愈,无任何后遗症!产品于明日凌晨三点正式上架,竞价出售。
另,为造福广大市民,本店特推出特殊福利!本店将于产品上架时,选择处于A市地理位置最高的顾客,免费赠送全套治疗产品,仅此一次,机会难得!”
没有图片,没有地址,连排版都如此简单,莫花藤看着满大街白花花的纸片,有些不敢相信。
她抬头看了一眼那百米高的塔吊,上午的阳光有些刺眼,莫花藤抬手挡了挡,眯眼使劲看去。
一个身影在塔顶晃动着。
而现在距纸上所说的上架时间,明日凌晨三点,还有将近十七个小时。
她突然有些绝望,当她还在犹豫着犹豫着要不要相信时,已经有人开始拼了命的往上爬了,她一介女流,年龄也不小了,怎么跟他们争?
“明儿......”她突然忍不住哭了,扑通一声跪坐在水泥大街上,像个随时都会破碎的纸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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