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秋风吹尽，遥不及你的清冷。似三月清寒，令人心酸，最是催人泪下的一抹回眸，在我心头，不敢忘却。
你那一袭白裙胜雪，嘴角勾起的浅笑，曾是最令人沉醉。
高傲的女王，莫过于此。
江湖谣传，三月吹清雪，九月燃残阳，青虹起，杀心现，血染天边。此话所表，便是那从未加入过任何门派的杀心魔女——念虹萧。
而提及杀心魔女念虹萧，就必须要一提与她最为亲近的人——北境擒虎，霸王拳，东方宇。
东方宇三战成名，一战朝堂第一高手，皇室第一杀手绝影，平手将其败退，令朝堂之上出现了东方宇的名号。
二战镇北大将军，与绝影齐名的朝堂皇室北境王侯秦汉阳，拳打王侯铁骑，将其逼在马下与之一战，以分毫之差惨胜！此一战名扬江湖内外，引来当朝左相与其谈判，最终以东方宇拂袖而去告终。
三战杀心女念虹萧，被念虹萧七剑破防，最后被念虹萧收归麾下。此战令朝堂与江湖同样骇然。
两战未能被朝堂收复的东方宇，被一个女人七剑破防后带走。不管是绝影亦或是北境王侯秦汉阳，不论是江湖十大门派还是武林盟主南宫世家家主，都对这个杀心魔女念虹萧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可奈何念虹萧一战成名后，便消失了踪迹，唯有江湖上的霸王拳东方宇知晓她的去向。而念虹萧消失之前，命东方宇传扬一则谣言，三月吹雪，九月暖阳，青虹剑求武林盟主一战，若盟主胜，则念虹萧归入南宫家族，若盟主败，则被灭门。
最终战果，听罢江湖谣传便已知晓。声名显赫的武林盟主南宫一家无人生还，血染青州城！
其后，就在江湖众名杰于天下网搜念虹萧踪迹之时，念虹萧突然出现在五绝崖最高崖顶，欲效仿百年前独孤剑圣力战四豪杰，大呼天下英杰，选出四个最强者于五绝崖顶，进行一场江湖五绝之战！
一战天下四杰，杀心魔女念虹萧并未用出全力，依旧将四杰击败，最终奠定了杀心女武冠天下之名。
奈何，无人知晓念虹萧为何独独留下身旁东方宇一人。
五绝之战百日后，北境王侯府邸之中，东方宇与秦汉阳面对面正襟危坐，正位上，念虹萧娇美面容透露着一份冷淡，那一抹清冷的目光，散发着孤冷的傲气。
“秦侯爷，我主之意你可理解，不知意下如何？”
东方宇微笑着，他口中的我主，自然便是正位上孤冷端坐的杀心魔女！
秦汉阳嘴角微微一颤，看了一眼东方宇，又胆怯的瞥了一眼念虹萧，不禁长叹，道：“东方阁下自是实力不凡，抛却念虹萧大人，你我甚至可以排在五绝之二三，不过此番你二人的计划，是否会影响朝堂之上的利益？”
此时的念虹萧不动不移，可东方宇却皱了皱眉头，不过也暗道你不答应也好，他淡然一笑，道：“我主此次以武会天下，欲寻一人终老，借你北境王侯府邸一用，并未触及朝堂内政，王侯大可放心！”
“既如此，那就昭告天下，即日起，我将搭设擂台，东方先生在此督工，不知东方阁下意下如何？”
北境王侯立身相拜念虹萧，拱手对东方宇问道。
东方宇不为所动，而是看向了杀心魔女，见杀心魔女紧闭着眸子微微颔首，才暗叹一声，对秦汉阳笑了笑，道：“那就讨论一下此番事宜吧。”
二
今日，便是我隐姓埋名十年之后，重出江湖之日。我南宫之名，应当是武林盟主之名！
我望着那已经荒芜的北境王侯府，手中紧紧握了握刀柄，心头升起一团无名火，想起十年前那些往事，昔年我方七岁，隐姓埋名躲进了王侯府之中，亲眼看着那些事情的发生，我却只能躲避。
十年前，杀心魔女夺走南宫武林盟主之名倒也罢了，可她却以杀心灭我满门，唯独我一人藏在了尸体之间方躲过一劫。
亲眼看着父母被杀的仇恨，涌上了心头。
“念虹萧，三月吹清雪，九月燃残阳，青虹起，杀心现，血染天边！当年你以我全家争得此传言，我今日，必将以诛心之法夺你之心！”
提着酒壶，我摇摇晃晃的离开了王府遗址。
十年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朝堂皇室更替，一朝天子一朝臣，原本的北境王侯秦汉阳为躲避追杀流落江湖，与东方宇同归念虹萧麾下。
王朝第一杀手绝影赐鸩而死，秦氏王朝换成了原本的左相司空家，当今皇帝司空展便是当年司空左相长子！
回首往事，时过境迁，十年间早已物是人非。
不过，五绝崖五绝之名依旧流传江湖之中，有人曾说，当有人可以真正击败杀心魔女念虹萧之时，便是当年五绝更名换代之日！
我南宫羽，本意就是如此！
化名吕子昭后，我辗转江湖之内，百日百战百名英豪，终于夺名于继十年前五绝之后的新生代十大高手前五名。可我并未止步于此。
为引起念虹萧的注意力，我特意在五绝崖之上刻字——三年后，决战杀心魔女于此，吕子昭。
两个月后，那些每隔一段时间就前往五绝崖膜拜参悟武学之人看到此字，口口相传，终于在半年之后，引来了念虹萧。
终于得见当年最美最绝的武林盟主，更是如今名声依旧的念虹萧，我低声浅笑，叹道：“素闻杀心魔女年纪轻轻便武冠天下，今日一见，孤冷高傲，名不虚传！”
“吕子昭？”
她淡漠的声音令人胆寒，但我依旧挺直了身板，微微颔首。
我所谓的诛心，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三年后与我一战，你何来信心？”
杀心魔女的清冷令我有些失望，她似乎从没有过任何的情绪波动。
我为了让她看出我的决心和信心，我拔出了长刀，对前方劈了三刀，然后转个身，刀已归鞘，可杀心女的裙角被我切去了一块。
她始终未动，只是看着我手中的长刀，皱起了眉头。
“绝影三刀？这可是当年与东方宇第一战的秦氏王朝第一杀手的绝技，你从何处习得？”她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眉眼，这是我所了解到的，她第一次出现情绪波动。
“想知道，三年后，打败我！”
嘴角轻挑，我心头升起一丝得意，若非没有令念虹萧感兴趣的武学，我又岂敢挑战这个十年来未能降下武冠天下名头的五绝崖第一名呢？
“也罢，接我一剑，我便等你三年！”
念虹萧微微蹙眉，而后眯起了美眸，十年后的今日，据我所知，她也方才二十九岁而已。
接她一剑，以我现在的实力，应该没什么问题。
“一剑太少，三招如何？”
抽出了长刀，我心中豪气胜天。
青州城东郊，林外。
我与念虹萧相视而立，之间相隔足有三丈之远。
这距离或许在常人眼里不算太近，可对于武林高手来说，却近在咫尺。
轻捻青虹，杀心魔女在我对面异常轻松，甚至可以说是……戏耍我！
可我满不在乎，手中的长刀挽出了刀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扑而去。
第一招，我只用了三成实力，随意的向前刺去，被青虹剑轻松一刺点在刀尖之上，我与杀心魔女同时退了三步。
六步之遥并不远，我没有再次急于进攻，而是倒持长刀，快速移动起来。
杀心女的眉梢一挑，美眸之中闪出了一抹惊疑。
“绝影刀法！原来不只是绝影三击绝杀。难怪你有信心与我决战。”
念虹萧微微一笑，手中青虹剑已经紧握手中，对着左侧一划。
我心惊，这么短的时间里，她竟然发现了我行动的规律！若非这一刻我突然出刀刺去，恐怕我已经败了！
第二招过去，我不敢再有丝毫的大意，甚至不敢继续压制自己的实力。
退出了三丈远，我再次与杀心女对视而立，手中长刀不自然的紧握。而我能够看见杀心女的举动，她已经有兴致出八成实力了！
牙关紧咬，我收起了长刀，举起紧握的右拳，左手则是从腰间抽出了一软长鞭。
啪啪两声，长鞭被我舞动的呼呼作响，右拳则是依旧保持随时出击的动作。
霸王拳，驭骑鞭！东方宇和秦汉阳的绝学！
我知道，在我摆出姿势之后，对此二人甚为了解的念虹萧必然认得出我手下的功夫，她挑了挑眉，问道：“你身兼三人绝学，究竟是何人？为何学到他们的绝学？”
“待我攻下这最后一招，你若胜我，自会告知！”
咧嘴一笑，我心底狰狞的咆哮着，念虹萧！杀心魔女！我要你变成一个无心之人！
右拳霸王拳，左手驭骑鞭，两者结合施展出来的招式，已经超出了原本这两招绝学的本来威力，合二为一之后，驭骑鞭朝着杀心女的下三盘抽去，而我的霸王拳，则是攻向了她的面门！
念虹萧微眯美眸，眉梢眼角上闪出了一抹惊喜，我现在的实力，足够引起她对我的兴趣了！
不过，她依旧轻而易举地化解了我手上打出去的两式绝学，可我依旧没听停，断喝道：“这一招还没完！”
驭骑鞭再次向前，右手抽回腰间，长刀出，口中舌尖翻动，挑出了舌下暗藏的绝影针。
当我长刀向前一松，被杀心女一剑挑开之后，我心头冷笑。
“吐！”
绝影针无声无息的被我吐了出去，直奔杀心女的眉心，可她左手微微一夹，将绝影针拦住，而此时，我将右手长刀刀柄叼在嘴里，霸王拳再次出击！
驭骑鞭，霸王拳，绝影针，绝杀刀，我再次拧身，脚下也没停，踏出了杀心女的绝学——风影步！
风影步可不只是步法，还是攻击手段，飞速向前一踢！
一时间，我这一招打的是飞快，我能够感觉到，杀心魔女第一次用出了全力，在我的攻击之下，全力防守着。
奈何我的攻击速度略慢了些，杀心魔女依旧没有多大的压力，将我的所有攻击轻而易举地化解，防御的滴水不漏。
我皱了皱眉，开始喘息了，脚踏风影步后退，三招已过，杀心未败！但也依旧未赢。
“小子，你令我惊讶。看来你对我当真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过奖。我已拼尽全力仍未能胜你，杀心魔女武冠天下之名当之无愧。三年后，在下定来二次讨教！”
我微微躬身，转身要走。
可就在我踏出第六步之时，身后杀心女清脆的声音响起。
“等等！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我站稳脚步，没有转身，更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脸，笑道：“是我的武学吧？集百家所长而已。你不也一样？首次击败霸王拳就将其习得，二次击败武林四绝，将他们的武学尽数藏于心底。我虽并未挑战过你们，但我对你们的武学研究颇深，习得一招半式，并非难事。”
继续向前走，身后再次传来念虹萧的声音。
“你可愿追随于我？我可将我所学尽数授予你，给你一个三年后击败我的机会！”
我笑了，心底暗道，你当真是着了我的道，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能日夜伴杀心魔女两侧，是吕子昭的荣幸。多谢念虹萧大人成全。”
回头躬身，我嘴角微微勾起。
我的计划第一步，成功了！
三
十天后，我随杀心女一同离开了青州城，抵达了幽州界。
界碑边上，念虹萧走到了一块巨石旁，用她的青虹剑柄磕了磕巨石的菱角，发出了乓乓之声。
随后，杀心魔女就等了起来，我不明所以，遂，问道：“这是何意？你在等什么？”
“这是暗号，半刻钟后，东方就会来见我们。”
念虹萧淡淡的抬起头，看着高照的艳阳，眯起了她那双明亮深邃的美眸。
我点了点头，却看向了她，心中很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我可以肯定，我的仇恨，从未放下！
果不其然，半刻钟后，从旁边的树梢上跳下来魁梧的人，正是东方宇。
东方宇恭敬的对念虹萧躬身，道：“恭迎我主！”
“嗯，念府这几日可好？”
“有秦汉阳打理，一切安好。”
“这是你们的师弟，吕子昭。”
念虹萧指了指我，说道。
东方宇的神情一怔，然后看着我，问道：“师弟？我主又收复了新的追随者吗？还是说……”
“只是单纯的追随者。不要误会。”
我连忙上前，解释着，又道：“东方前辈是常年追随念虹萧大人，而我只准备追随三年，三年后，我欲与念虹萧大人决战五绝崖之上，不论胜负，都会离去。”
东方宇这才缓过神来，看着我，警惕之意渐渐褪去。
当他再次恭敬的望向念虹萧时，我突然发现了一件令我难以置信的事情，因为东方宇的眼神中，充满了狂热和亢奋，期间透露着一份期待。
他喜欢杀心女！应该是在念虹萧成名战之时就已经开始了。
我十日之前一战就能够发现，念虹萧虽然武冠天下，可她的实力绝不可能七剑之内就破了霸王拳密不透风的防御，但是东方宇确确实实被七剑破防，除了故意认输，我想不到任何其他可能！
皱了皱眉，我心中尚未完善的计划进一步完善了一下。不过我还是恭敬的看向了东方宇和念虹萧，说道：“念大人，东方前辈，我们接下来，去什么地方？”
“我家，念府！”
家？念府？
我疑惑了，看着东方宇，眼神中充满了询问。东方宇见此，点了点头。
我还是不太理解。
不过，很快我就明白了。杀心魔女在江湖上早已是最神秘的存在，居无定所，神龙不见首尾，所以这几年里，就算杀心女想找个住处也很难。毕竟她的形象太过于扎眼。
一袭白裙，乌黑长发飘扬，腰挎青虹剑，绝美面容上的淡漠气质独一无二，就如同一个孤冷高傲的女王。
而东方宇和秦汉阳被她收复之后，两个男人想了一个好办法，在深山中建造一处念府，网收天下英才，传授武艺，建立了自己的门户，一来隐匿了杀心女的行踪，二来有东方和秦汉阳二人表面上代替了杀心女，也可以组建自己的势力。
难怪近两年江湖上下传闻杀心女麾下东方和秦候两大高手代其本人组建念府，却无人知晓在何处。
平日里杀心女会在念府的府主殿生活，偶尔会去五绝崖悟武，有时也会与秦候东方两人过两招，权当是念府的武学指点。不过杀心女最常做的，还是独坐府主殿的妙音亭中抚上一曲故人思。
这些都是我进入念府之后，东方和秦候二人告知的。
而一转眼，我已经进入念府三个月了。
三个月里，就算是他们不说，我也摸透了念虹萧的生活方式。这个武冠天下的人，是在江湖武林之中寻人，寻当年弃她而去的一个高手。
无论是故人思，五绝崖悟武，还是说对招，都是在把自己的招式传授出去，同时也在学习百家武学。
这很好理解，学习百家之长是为了取长补短，去粗取精，为提升实力而做。而将自己的招式传授出去，则是为了念府的弟子们日后走出江湖后，能够将当年弃杀心女而去的高手引出来。
不过，念府成立三年半，依旧毫无线索。
我也没有继续施展自己的计划，而是专心致志的做一个学生，日夜相伴东方和秦候两侧，经常在妙音亭前，在念虹萧的一曲故人思之下演武学习。
而对我来说，这里才是最适合我的地方，因为我所学的武学，虽然源自于他们三人，可都是自己在自学，很多不足的地方很难发现，也很难提升，有了三人的相授，我的实力日渐提升。
仅仅是三个月，我就可以击败秦候和东方了，不过他二人若是联手，我也只能悍然败退。
今日是三个月整的日子，我循着琴音，来到了妙音亭。
我没有演武，而是静静地看着念虹萧，想着如何复仇，计划如何开展。
虽然不清楚她有没有查清楚我的来历，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发现了我并非化名的吕子昭，但是这三个月来的相处，我已经渐渐的接受了她的淡漠。
一曲终了，我已经沉醉在故人思的曲意之中，想起了父母，想起了对我极为宠爱的家主。泪水不禁湿润了眼眶。
可念虹萧的声音令我惊醒。
“今日前来，为何不演武？”
“无妨，只是在想，我应该劳逸结合。出去一起走走怎么样？日前我在林中见到一面湖，湖畔竟有一处石台，是个赏月的好地方。”
心下暗道，计划，开始！念虹萧，我要你一颗心，全都碎裂！
杀心女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清澈的眸子里明显在观察我的笑容。
良久，她轻启红唇，道：“也好。很久没有赏月了，更没见过日落。日落之前，石台前见面。”
白裙飘扬，黑发挥洒，她站起了身，几个跳跃间，已经在我视线中消失。
走进了妙音亭，扶着琴弦，我长叹一声，低声暗道：“抱歉了，你是个可怜的女人，但你，也是我的灭族仇人！”
嘴角轻勾，你应允随我赏月，我答应你同看日落，本是最正常不过当事情，我心里却莫名的亢奋起来。
你的冷眸，我早晚有一天要将其融化！
四
转眼间，春去秋来，冬去夏至。
几乎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和杀心女念虹萧一同看日落，一同赏月。聊得事情也越来越多，而武学方面，我们两个已经可以打成平手了。
因此，念虹萧经常说我会继承她的衣钵，把她的武学理论概念传承下去，而她武冠天下之名，也早晚都会落到我的头上。
可我每一次，都只是笑而不答，内心深处一直在告诫自己，我只是为了复仇，什么名声，什么武学，都只是附带还给我的罢了！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属于我的！
就在半个月前，我和她又一次去湖心赏月，酒谈间，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女王般存在的女人落下了一滴泪水。
当时我心中升起一个念头，抱住她！可我没有付诸行动，甚至只是叹息一声就没了下文。
那一夜里，我第一次没有去想过报复她，而是保护她。
这令我异常愤怒，灭族之仇不共戴天，我绝无可能去为了一个荒谬的理由放弃！
清晨，我终于平复了半个月来激荡不平的内心，手持一柄长刀前往了妙音亭。
可中途，我遇见了一个终于敢于出现在我面前的人。
“东方前辈拦住了我的去路，这是何意？”
“家主不在妙音亭，命我前来带你去赏月湖心抚琴舞剑。”
他眼神闪躲，语气却透露着一股不容忤逆的感觉，我眯起了眼睛，问道：“我与念大人每日都在妙音亭习武，今日为何前往赏月湖心？”
“我也不知，到了之后家主自会告知。”
我看着他紧握的双拳，心下不禁冷笑，这家伙，根本不会撒谎！
我还是跟着走了上去，一直到赏月湖心，我仍未见念虹萧，心知究竟如何，却未点破，而是问道：“东方前辈，念大人为何不在此处？”
“可能是家主已经等不及，所以走了吧。”
他低着头，似乎在思考如何开口质问我。我笑了，说道：“那东方前辈可有其他事情？”
“当然有！因为我要杀了你！为我主清除阻碍！你根本就是在挑起我主的感情！”
怒吼声和他的拳头同时出现，我闪过一击，冷笑着，没有说话。
“你可真是个笨蛋！”
闪身躲过了再次突袭而来的拳头，我笑的越加放肆，吼道：“东方老贼！你知不知道你很不会撒谎！哈，念大人不再我相信，而且我也知道！可你根本不知道，半个月前，我就知道她要走！我只是没想到，她会走的这么急。”
“吕子昭！我要杀了你！一年来，我主在你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她甚至都不会亲临念府的武比！就是因为你，主人才一直这样浪费她宝贵的时间！甚至没有去找她的师父！”
东方宇咬牙切齿的怒吼着，我却依旧摇头苦叹，这个家伙是把双刃剑，用得好了，就能助我实现复仇大计，用的不好或者不去利用的话，他就很用可能是我最大的阻碍，他这种顽固且深情的人，必须拿捏住他的弱点！
可他的弱点……好吧，他只是太爱念虹萧，而且爱的太卑微了。
眯起了眼睛，我低声喊道：“你爱念虹萧！而且不敢让她知晓！哈！你可真卑微！”
飞速奔来的拳头突然停下，而且东方宇的表情也僵住了，他呆呆的看着我，颤声问道：“你，你是怎么……”
“怎么知道的？”我歪着头，耸着肩说道：“你那卑微的态度，还有你的性情，加上你面对念虹萧的时候的表现，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东方放下了手，问道：“你还知道多少？”
“难道你不知道，其实念大人早就知道了吗？”
东方宇一怔，低下的头猛地抬起，盯着我瑟瑟发抖的问道：“主人竟然知道了！她是……”
“她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很强势的女人，更是个细心的女人。但不管怎样，她始终都是一个女人。你的爱太卑微，在她看来，你的付出，只是她的一枚棋子。她根本不会爱上你，她看中的，只是你的实力和能力。明白吗？”
走过去，我拍着他的肩膀，笑道。
几个跳跃间，我落在了赏月湖的湖心岛上，我和念虹萧一同赏月的观月亭中一把古筝就在旁边。
我拂动琴弦，袅袅琴音缥缈而去，念虹萧一年多我听过最多的故人思被我弹了出来，还有她独自为我拂过的一首曲——武王叹！
东方离开了，我也坐在原地在想，我的复仇大计，开始了！
念虹萧回来已经是又一次月圆之夜，我和她坐在观月亭中，她拂动琴弦，一曲武王叹传入耳畔。
我摇头叹息，回过头，看着她绝美的容颜，问道：“我从未见你笑过，月前赏月，你为何流泪？”
“念及故人，故而落泪。”
她淡漠的声音一年来从未变过，此次却透着一丝伤感。
我心头一跳，但我依旧做戏，苦叹一声，走过她的身后，解下了我的灰袍，盖在了她的肩头，说道：“秋风夜凉，念大人应多注意身体。”
她愣住了，看着从她肩头落下的灰袍，惊愕的问道：“你不好奇我的故人吗？还是说你故意逃避了。”
“没事。我只是在想，念大人两战成名，武冠天下，却依旧是个渴望着能够依靠在别人肩膀的女人。所谓故人，应该是曾经的恋人吧。是你的师父嘛？”
我看着皎洁的月光，无奈的笑道。
“没想到十年来最了解我的不是东方，却是你。”
她再次落泪，琴音再次响起。宛转悠扬的琴音中透露着一丝无奈和伤感，她的心，被我彻底的挑动了起来。
“可最爱你的，是东方。”
我回过头，盯着念虹萧那双漆黑深邃的美目，沉声道。
“我不该把他收归麾下……”
“可我们都未曾有过任何怨言，甚至没有任何渴求，只期望能在你身边付出。就算是我，也只是为了与你全力一战而已。念大人，您就从未想过，这世界上不止一个人在等着你吗？”
我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和沉重，也大胆了许多，扶着她那扛着无尽思念的肩头，又道：“念大人恩赐我全力一战之前三年内相伴，我不敢奢求其他，只希望念大人能多为自己想想，也该想想身边的人了。”
从旁边的桌案前拿起了酒壶，斟满一杯后，我一饮而尽。对着月光，我叹道：“你那一抹回眸，最是令人沉醉。”
五
七剑破防的威名，五绝崖之首的实力，绝美淡漠的女王，莫过于此。念虹萧的一生，除了强大，注定是个悲剧。
而我南宫羽，亦如是。
加入念府两年零十个月，还有两个月，便是五绝崖决战之日，也将是我复仇大计的最后一步，更是我诛心念虹萧的最后手段之时。
自那一夜后，念虹萧有意无意的避开了我，而我，则是一直在寻找机会和她会面，聊聊天，弹弹琴，却不再舞剑斟酒。
念虹萧和我之间，多了些什么，也少了些什么。
这个女人，开始爱上我了，而我，也必将负她！亦如曾经她的恩师，她曾经投入深情的人一样，弃她而去。这便是我诛心的最后手段。
东方不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因为当年我的琴声告诉了他，我和他是一样的人。
秦汉阳一直都只是一个很好的对手，每次我寻见杀心女未果之后，便会找他说服东方，让他二人一同与我切磋。
如今我的实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虽不知与杀心魔女相比如何，但是秦汉阳和东方宇二人联手早已不是我的对手。
江湖之上，也传开了我的名声。
三年前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吕子昭为求战杀心魔女于五绝崖之上刻字，其后与杀心魔女一战，同时被带入念府，三年后的实力必然猛增！
可无人知晓，吕子昭根本不存在，只是我的一层面具而已，一层用来报复杀心魔女的面具！
夜，观月亭中。
琴声袅袅，刀光映射，风平浪静的湖面上倒影着念虹萧娇美的身姿。
我拂动琴弦，心却不知飞向了何处。
“吕子昭。三年来，你可曾怪过我把你带到念府？”
她停下了舞步，我也一曲终了。坐在桌前，她问道。
我摇了摇头，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还有两个月就是你我一战之日了。你就不想和我说些什么吗？”
我依旧摇头不答，只是淡淡的自斟自饮，头上月光映在湖面，萧瑟的秋风吹起了我们的长发。
“你想离开念府？”
我终于在她显得有些无奈的声音中抬起了头，沙哑着嗓子，我苦笑一声，道：“没错。浪迹天涯，才是我的归宿。”
“就像曾弃我而去的那个人一样？！”
她第一次愤怒的低吼着。
我只是淡淡的重复了一遍：“就像曾弃你而去的那个人一样。”
第四杯酒下肚，我红着一双眼看着她，咧了咧嘴，道：“这是你我的宿命。”
她三年来一如既往的冷眸中，闪烁着泪光，第一次变得异常温柔。
“就没有别的选择吗？”
“你应该明白。”
没错，她真的应该明白，甚至可以说，她早在三年前就已经知晓，我不是什么吕子昭，而是一个怀揣着复仇之心，在她身侧装模作样的——南宫遗孤，南宫羽！
对于一个这样的女人，我明白，她就算知道，我表现出来的实力，也足够让她全力培养我！
我太了解她了，甚至可以说比了解我自己更了解她！因为她，是我的仇人！她的过去，她的感情，她的一切，我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当年弃她而去的人，是我南宫家的挚友——西林百家拳，司徒战！
当年武林中有一则谚语，武中无一二，西林司徒战，北盟南宫泽！说的便是当年武林两大武冠天下的强者，北方武林盟主，南宫家主南宫泽。西林独行侠，百家拳司徒战！
而我七岁之前，家族尚未被杀心女灭门，我从小就听着父亲和管家聊到司徒战的往事，包括——当年刚刚被司徒战收徒的念虹萧！
念虹萧是个孤儿，九岁时被司徒战收徒培养。年仅十四岁，念虹萧就已经是个霸绝武林的强者了。而司徒战，当年被朝堂招揽，却一口回绝，最后被杀手绝影暗杀。
在念虹萧的眼中，她是个被司徒战遗弃的人。
两年时间，念虹萧性情大变，杀戮成性，在江湖上得名杀心魔女。首次出战便血洗一个家族。其后与东方宇一战而扬名立万，五绝崖之上，武冠天下之名被其夺走。时至今日！
至于我们家族为何知晓此事，是因为当年朝堂之上，有我南宫家的人！
可我始终不知，她曾经为何要约战我南宫家主，我的生父南宫泽！
最后的结果，便是导致了今日的结局。
念虹萧看着我，第一次展开了笑颜，却笑的很凄惨，可在我眼里，却异常美丽。
“你当真不顾三年来的情分？”
“那你当年为何灭我满门！”
我挣扎着站了起来，怒吼着，咆哮着。
“南宫家死有余辜。可你是无辜的，若非我有意放过你，你当年也只会变成一具尸体而已。子昭，留下来，行吗？”
她抬起头，泪如雨下，却面带笑容。
“你心心念念的吕子昭根本不存在！我叫南宫羽！你当年留下我，是个错误！”
“可我知道，你现在在我面前，给了我温暖。我那一颗早已冷下来的心，又一次恢复了暖意。”
念虹萧低着头，她的低声细语，令我心头乱颤，我甚至忍不下心去诛她的心了。
我们没有再说一句话，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呆呆的僵立于此，直到我转身拂袖而去。
六
再见杀心魔女，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五绝崖上。
五绝崖最高的两个峰顶，我们相视而立，我手持断情刀，她倒持青虹剑。
崖下，东方宇和秦汉阳带着一众念府弟子观战，另一边则是江湖武林各门各派的人士。
“子昭，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当年我灭南宫一家的原因吗？你为何如此决绝……”
她的眉眼上闪烁着泪光，哀求和苦涩是极为难得的表情，我依旧无动于衷。
“杀心魔女。你灭我南宫满门徒留我一人，就应该想到有今天。今日一战，不论成败，我不想杀你。你若是想杀我，我不介意！”
我的声音异常清冷，冷峻的面孔上，淡漠的气息四散而开。
“你知道我不会杀你！”
五绝崖上，我突然出手，手中断情刀施展绝影三刀，绝影绝技在我的手中施展出来，脚踏风影步，霸王拳和绝影针时不时的也要干扰她一下。
我可以说是拼尽了全力，强猛的攻势几乎都是全力施为，每一次都直奔她的双肩而去，破她攻势和防御，就能胜利！
可她仅仅是全力防守，就让我有力无处使。
不得不说，杀心魔女武冠天下之名是名至实归！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直至第二日清晨，我明显感觉到对面的念虹萧已经渐渐脱力不支，无力再战了。
而我，早已喘息，甚至可以说现在每一次的进攻都在颤抖，乏力的进攻和乏力的防守，我们一直都是平手之态。
一天一夜的战斗令无数观战者退去，直到辰时，就只剩下了念府的弟子和秦汉阳与东方宇。
我脱力半跪于崖顶，大汗淋漓，看着念虹萧，苦笑了一声，道：“你还有力气杀我吗？”
“就算有力气，我也不会杀你。子昭，回头吧！”
“放屁！我已经回不了头了！从你踏上五绝崖顶的那一刻，就无法回头了！哈哈哈！你永远都不会想到，我最后的力气会是杀了东方宇！哈哈哈哈！”
我癫狂的笑了，手中断情刀猛地掷下，直奔东方宇的胸口而去！
东方宇和秦汉阳大惊，弟子们早已惊叫连连，可他们，此时被我的气势压迫，毫无反应。
噗哧一声，断情刀贯穿东方宇的胸口，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狂涌的鲜血，倒在血泊中，无力起身。
秦汉阳惊骇的满头冷汗，不知所措。
念虹萧瞪大了她的美眸，满面惊色，吼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就像你灭我满门一样，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也永远不会知道，我为何杀了东方！哈哈哈！”
我依旧癫狂的笑着，纵身跃下了五绝崖。
我没有用出风影步去减缓降落的速度，而是任由自己飞速的降落。眼角，湿润了，清泪飘洒，在我的面前向上飘扬。
我凄惨的笑着，念道：“念虹萧，你那一抹回眸，最似三月寒流。散我醉意，暖我双眸，却冷我心头。”
闭上眼之前，我看到念虹萧疯狂的从崖顶跳下来，快速的接近我，想要把我拉住。
“傻子！傻子！你就是个傻子！我当年灭你南宫满门，是因为他们根本死有余辜罪有应得！南宫家入侵朝堂，绝了皇室最后的后路，甚至逼迫秦候北上镇压外敌。而你，本是皇室最后的遗脉啊！”
落地前，我听到了念虹萧凄惨的叫声，她再也不会知道我为何杀了东方，而我，却在我的最后一刻，知道了她灭我满门的原因。
我竟然，替我的仇人，复了仇！
所谓诛心，不过是诛了我自己的心。
（完）
【元旦节快乐哦，2023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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