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枯萎了。”少女若有所思地望着面前枯黄的圆圈道：“看起来那只报丧女妖确实会让植物枯萎。”
“这很少见。”奥萨俯下身，从枯萎的植株上掰下一小片叶子。他细细查看了一番后说道：“因为报丧女妖通常只会对动物——更多的是人类——感兴趣。”
他们面前的是一块明显非自然的枯萎庄稼——它枯萎的相当规整，就像是有人用什么精确的仪器画了一个圈作为分界线。圈外的庄稼生机勃勃，生长良好，而圈内则一幅死去多时的枯黄模样。
少女轻轻地碰了碰耷拉下来的枝条——后者则死气沉沉地轻易落了下来，与此同时，一股能与冬夜寒风堪比的冷意顺着她的肌肤钻了进来，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其他地方倒是都没有这种现象。”奥萨直起腰来四下望了望：“尸骨就在附近。”
“尸骨？”
少女急忙将手抽了回来——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居然被冻得有些僵硬了——于是她便只好对着手指哈热气，而这个动作在夏日显得无比诡异。
“报丧女妖都是含冤死去之人的怨灵。”奥萨拿出一个布袋，小心翼翼地将其中黑白相间的不明粉末洒在枯萎的庄稼间：“对于死灵，盐能够灼烧它们；而铁则可以将它们的力量导入地下，使它们衰弱。”
“听起来很好对付。”艾比撇了撇嘴道：“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盐我去找旅馆老板要了一些。”奥萨头也不抬地回答道：“铁屑是我从生锈的桶上刮下来的。”
“就这么洒在地上？”少女看着他把盐和铁屑的混合物不规则的洒在地上：“它会上当？”
“这些是用于限制它的行动的。”奥萨答道：“这么一点量还是不够，但是能够让它短暂的显形——那个时候我再把剩下的全部倒在它身上。”
“你以前做过类似的猎杀吗？”
“当然，不如说我对此已经很熟悉了。”
“一般而言对方会给多少报酬？”
“看凶暴程度。”奥萨远远地看了一眼铁匠儿子的墓碑：“这一次已经有人被杀死了，最少一百五十银。”
“可怜的孩子。”艾比轻声说道，同时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安息吧。”
“对于这个孩子你似乎格外在意。”奥萨漫不经心地问道：“这是你所信的神教导的吗？”
“是的。”艾比将十指紧扣的双手举到胸前，虔诚地低下了头：“所有孩子都不应当承受这样的痛苦。他们是世间纯洁的存在，本当无忧无虑而一无所知。”
“你也是个孩子。”奥萨将袋子收了起来，他背对着艾比提醒道。
“不……我大概算是个例外。”年仅十三岁的少女突然低落了起来：“我是……被神所抛弃的那一小部分人。”
“为什么？”
“因为……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艾比痛苦地低下了头：“或许是我在失去记忆前做了什么错事吧……因此我才会受到这样的诅咒，并且在这样的诅咒带来的恐惧中向神祈祷。”
“真是羡慕你。”奥萨看了她许久，然后没头没脑地说道：“至少你有信仰的对象，而我的心中却只有人性的残渣。”
“你为什么不也试试看向谁祈祷呢？”少女建议道：“至少……能让自己看到被从诅咒中解放出来的曙光。”
“不可能的。”奥萨果断地回绝道：“我被侵蚀的人性不会让我相信这些，我连追寻救赎的权力都没有。”
“我唯一的路就是背负着如同诅咒般的责任前行。”
两人再次陷入了尴尬的沉默，直到挖掘着枯萎植株下土壤的奥萨突然出声。
“找到了。”他指了指自己刨出的小坑道：“尸骨果然在这里。”
小坑里有一个白色的凸起，艾比眯起眼看了一会才认出来这是一根骨头。
“这应该就是怨念产生的地方了。”奥萨小心地将坑刨大：“只要把它烧掉就可以了。”
很快，一副一半腐败成白骨，另一半还挂着肉丝和青绿色腐败物的尸体显露了出来。奥萨打了个响指，火焰应声从他盔甲的缝隙中窜了出来，轻松地将其点着了。
“准备好。”奥萨递给少女一个小一些的袋子，自己则拿着那袋装有盐和铁屑混合物的袋子摆出了战备状态：“它有可能从任何地方出现，一旦显形就立刻把袋子里的盐和铁屑撒到它身上。”
尸骨上的火焰逐渐变作了青色，诡异的熊熊燃烧。一股与适才碰到枯萎植株时袭来的寒意相似的冷风从不知何处吹来，但周围的植物枝条却没有任何的摆动，就好像这股冷风是只存在于两人想象中的产物一般。
奥萨警惕地望着四周，然后挑衅般地踢了一脚燃烧着绿色火焰的尸骨。
空气中传来一声愤怒的尖啸，那股怪异的寒意在某个方向慢慢凝聚了起来。待少女回过头时，一个恐怖的身影便已经耸立在了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它”穿着一身破败的长裙，像是蛇一般在空气中诡异地扭动挂着腐肉和蛆虫的骨架，一边喷吐着绿色的火焰一边悄无声息地逼近过来——“它”的脸没有下颚，只有垂挂着被撕开的头皮的腐烂上颊和一只似乎随时有可能滚落在地的干瘪眼球；细长的舌头从裂开的颈部垂到胸口，像是它身上的蛆虫般扭动着。
“人类女性，死亡时间约有两个月。”奥萨不慌不忙地分析道：“死因是头部因钝器多次攻击而造成的的颅脑损伤，动机暂时不明。”
“现在可以丢了吗？”艾比感觉自己的手已经软的几乎拿不住手里的袋子了。
“现在还是非实体状态。”奥萨指了指报丧女妖那半透明的身体道：“等它踩到盐和铁屑。”
报丧女妖轻飘飘地走了一步——实际上因为那破败的长裙，它看起来更像是在飘——然后突然发出一声足以划破天空的痛苦尖啸。随即它周身环绕的青绿色火焰便熄灭了，那缥缈的半透明身体也变成了实体。
“扔！”奥萨大喊道。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