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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给老子买酒去,我要喝酒,顺道买点咸香花生下酒。”张有新眼神带点厌恶地对老婆姜翠娇说。
望着这样的似鬼非鬼,似魔非魔的眼神,那一张凶恶的脸,姜翠娇虽然看惯了还是怯懦懦地缩了一下颈脖子,心里打了个颤抖。
本就冷的天气,寒冷又从心里冒了出来,这时的她似乎承受着双重的“冷”打击。两条腿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下摆子,脚趾手指都抖动起来。
她扭头看着外面白花花的天空,镇定了一下心神,然后不受控制地反抗,嘴唇哆嗦了一下,“现在太冷下着雪,明天再说吧!酒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会伤身体的。”
她多想他戒掉这“鬼东西”,这会上瘾,会迷失心智的“鬼东西”。
“我现在就要喝,就是因为冷,我要暖暖身子。是不是想冻死我,你好去找野男人。”张有新迫近姜翠娇,眼里的火星子和厅里的那盆火,那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张有新眼睛里的火就像那毒子弹,如机关枪扫射。如果这狰狞的面目可以杀人的话,姜翠娇也许已经死了一百回了,暖暖的火盆子燃烧着熊熊的火星,以致于整个厅都弥漫着暖暖的气息,可是对着这一双眼和这张脸,气氛又奇怪又可怖。姜翠娇的心再次咕咚咕咚地跳。
“快,啰啰嗦嗦干什么,还不快去。”
素来逆来顺受的张翠娇垂下眼睑,低着头,缩着脖子,低声说:“是,我马上去。”
父母的对话声冷冷地钻入还在被窝的小年的耳朵,他抱着小猫欢欢透过门缝看着这一切,只有七岁的小男孩心里泛起一股可怜,但他又不敢和爸公然对抗,眼巴巴地看着母亲受虐。他转头看着窗外白茫茫的天空,打在窗上的雪花。一团一团的雪花如一个又一个沉重的冰冷的小铁球打在小年的心上,冷气一层一层地渗入他小小的心脏,他身子不禁抖了一下,抱着欢欢缩回被子内。
“欢欢,我们再暖一下。还早。”小年闭上了眼睛,不由得“唉”了一声,这声叹息就像成年人一般,小老头的气味。
屋外,北风怒吼,雪花纷纷扬扬,咆哮的北风愤怒地卷着大片大片的雪花飞舞。飞舞的雪花看似可爱,让人觉得那是魔鬼在张牙舞爪。
天空黯然失色,仿佛一匹饿狼张开它血口的大嘴,黑暗和厚厚的雪吞噬着黑色和褐色肌肤的大地,想来昨晚已经下了一晚上的大雪。
大地一片苍茫。
弄完火盆子的姜翠娇正在洗衣服,两手通红,忙赶紧扭干衣服里的水,她将最后的一件衣服放在桶里,来不及晾晒,手往身上的衣服搓了搓,手里的水份抹干后。她本想去火盆子烤烤冻僵的手,手还没有伸到火盆子就遇上男人的冷眼。
姜翠娇用力地两手互搓着,打开大门,置身于苍茫的大雪中,雪花一片一片地往她身上打。冷气像刀子般刮着她的脸,她用手拉紧了衣领,按实了围巾,北风就像鬼魅一样呼吼着大地,尽管姜翠娇穿够衣服,那那都裹得严严实实,鬼魅的风还是使尽了它鬼魅的伎俩肆无忌惮地从姜翠娇的颈部钻进姜翠娇的身体,“冷”在她的血液里流转,指尖都麻木了。她瘦小的身体硬生生地打了个寒颤。寒风无孔不入,姜翠娇两手插着裤兜低着头走。
踩着厚厚的积雪,已经看不到的路,姜翠娇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着,身体在凌冽的寒风刺骨下显得左摇右晃,瘦小的身子消失在雪路的尽头。
也许这就是姜翠娇的命运吧,自从小年五岁后,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姜翠娇结婚后两年,前夫就出车祸走了,村里人都说她克夫,那时农村还是思想封闭的年代,谁也不敢靠近她。
然而,她知道没有了男人,一个寡妇生活的艰难,不但这样,心理也会承受不少压力,死了丈夫稍有不慎找人诟病,寡妇流言蜚语会满天飞。
压力山大的姜翠娇每天日子不好过,她知道自己的肚子,现在刚刚发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孩子出生后往后的日子比现在要难上百倍。
邻居黄大妈对姜翠娇的处境十分同情怜悯,于是仓促下把她介绍给自己的远房亲戚张有新,那时张有新已经三十三了,已经是大龄青年。
孑然一身工地做工的他,看到姜翠娇那水灵的眼睛,窈窕淑女的模样,心就动了,他不信那个邪,什么克不克夫简直就是滑稽,荒天下之大谬,那是鼠目寸光,见识不多的人的封建迷信。他张有新跟着工头去看过外面的世界,对于农村里的人来说也算是见多识广,他的思维里可没有这号想法,呵!可笑,克夫?他的世界观没有这个陋习,他想他命硬着呢!老子不信那个邪,即使她腹中有子,但迟早也会有自己的孩子。
这样想着张有新也就接受了这桩婚事。
就这样两人走在一起,他们也没有举行什么仪式,只是领了一张结婚证。
两人结婚后,相处得还可以。孩子出生了,他张有新也好好地对姜翠娇,月子好好地伺候老婆,他乐意做这个“接盘侠”,因为他的心里装着姜翠娇。
可是好景不长,小年五岁后,张有新仿佛变了另一个人。姜翠娇的人生再次跌入谷底,张有新爱上了喝酒,通常三更半夜醉醺醺地回来,平时看见姜翠娇和村里男人说话他就怒气冲天,板着脸斜睨着姜翠娇,“是想离开我吗?是想勾引别的男人吗?别做梦了。”
姜翠娇想不明白往日对自己温柔以待的丈夫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心里一直有块疙瘩,她弄不懂。想到自己的人生无常,她也就顺着他,逆来顺受。活成了他的傀儡。
因为丈夫这样,自己的命也不好,姜翠娇不敢和村里的男人说话,即使万一和别的男人撞面,她也远远地低着头,自动拉开距离绕着走。她不想丈夫误会她,她得捡点自己,眼尾余光都不能扫到别的男人,再怎样张有新曾经也是对自己对孩子真心过。曾经信誓旦旦犹在耳边。
附近没有商店,姜翠娇沿着河边走,两公里外的地方才有小店。冰冷的天气,凌冽的寒风紧跟着姜翠娇,它们就像毒气一般缠绕着她,欺负着她,仿佛她多舛的命运。
来到商店,老板娘看到姜翠娇冻得发紫的脸色,给了她一眼同情的目光,这是她的熟客,姜翠娇的家庭情况她是熟悉的,她以最快的速度把姜翠娇拉到她身边的火盆子。
屋里,小年起床后,七岁的他已经很懂事了,他帮妈妈晾晒衣服,晾到屋檐下,完事后他便抱着欢欢一起在火盆子旁边烤火。欢欢乖巧地伏在小年的身上,暖融融的火盆子旁两人一猫,画面还挺唯美的,当然如果加妈妈在一起那就更美好不过了,小年心里这样想着,同时也担心着妈妈,这么冷的天,还要走这么远的路,他心里嘀咕着:妈妈快回来吧!
张有新悠然自得地烤着火,旁边还放着剩下一点点酒的酒瓶。喝了酒的他烤着火这一刻他的脸更加红了,犹如猪肝色,有点发紫。他这时操起酒瓶一仰脖子将瓶里的最后一滴酒倒进了肚子里,酒瓶空了,他还拼命地摇晃着。
望着空空如也的酒瓶,一双猩红的眼睛瞪着小年,“你妈怎么这么难回来?是不是半路又和那个野男人在一起了?”
“爸,你怎么这样说妈,你这是侮辱妈妈。”对上了爸爸那双阴沉的眼睛,小年虽然瑟瑟缩缩,还是说了出来。爸对妈越来越恶劣了,小小年纪的他也看不惯了,这么冷的天,妈还要去买酒给他喝,还说妈妈的不是,他心里听得有点冒火。
“你别叫得这么好听,我可不是你爸。”张有新冷眼斜睨着小年,歪着鼻子,脸色就像外面的天气一般,他眼睛里的阴气冷得小年心里寒颤颤的。
哼!张有新从鼻孔哼出了一股嗤之以鼻的气味。冷哼的声音下,脸上霎时浮现不屑的神色。眼里的眸光隐含着睥睨与点点滴滴的怒意。
“爸,你怎么这样对自己的儿子,有你这样的父亲吗?”一股男子汉的气息从小年的心尖冒了出来,他气极了,声音分贝也提高了。
“你吼什么吼?你看你像……”还没有说出“我吗”两个字,张有新止住了嘴巴。
嘎吱一声响,门开了,一股冷风从门外灌进来,姜翠娇回来了,头顶着一头的雪花,手拿着酒瓶,还有一袋的花生米。
姜翠娇反身顺手关了门。
“怎么这么难回来?是在路上又遇见那个男人说得不愿意回来吗?”张有新站起身跨过火盆子,火烤得他朱红色的脸仿佛要滴血,他的眼里也有一堆火星子,那是愤怒的火星子。他一把夺过妻子手里的袋子,转身就要返回原来的位置,身体摇晃,步履轻浮,一脚碰着火盆子,火星子四溅,点点的星火在空中来回舞动落下。溅得小年抱着欢欢站起身。
张有新用嘴巴咬开酒瓶盖子,浓郁的酒香顿时散发出来,花生米酥脆的香气也在这偌大的客厅里弥漫着。又甜又香的两股气味交集在一起,诱惑得小年禁不住也吸了一口,他的喉咙咽了一口唾沫。
张有新一个人自斟自饮起来,花生米在他散发着酒气熏熏的嘴巴里咯嘣咯嘣地响,他全身的血液仿佛跳动的音符,每一滴血都在跳着舞。也许这一刻他觉得这才是他最享受的人生。
对于丈夫的问话,姜翠娇只有默不作声,装聋作哑,她在一旁抖落着身上的雪花,头上的雪花。天气实在太冷了,她嘴巴呼出来的气就像沸水升腾的蒸汽。
小年见状马上拉过妈妈挨近火盆子,帮忙妈妈拂去身上斑斑点点的雪花。
冻得脸颊通红的姜翠娇蹲下身子伸着手烤着火,两只手僵硬得麻木了,似乎没感觉。好一阵后,手才有了点知觉。小年小手在妈妈的身上拼命地拍……
天气如此的恶劣,生活如此的艰难,某人却是沉浸在酒香里,悠然自得,望着对面的丈夫,姜翠娇不禁心中叹了一口气,还好,丈夫不赌,只是喝酒,还好,他还会交点家用。
这些年姜翠娇一个妇道人家没什么本事,只是在家里耕个几亩地,家庭勉强能维持生活。她也不要求什么,只要丈夫不找茬,不疑神疑鬼,不发酒疯,不对自己恶言相向就行,日子还是过得下去的,她心里只想着孩子能把书读出去,走出这个闭塞的小山村就好,丈夫再不好她也会对他好的,毕竟在她人生最艰难的时候是张有新帮她度过的。
苍穹还是纷纷扬扬的苍穹,地上厚厚的积雪更厚了,天气没有因为时间接近中午而变暖,所不同的是家里因为有了火盆子,里面比外面温暖了一点。
展望着美好未来的姜翠娇,因为有了希望心里一暖,她已经没有刚才的冰冷了。
然而人生无常,生活有时候偏偏和想的背道而驰,现实和想法往往不是一个频道,命运就喜欢折腾人,而且它就是专挑穷人给予磨难。这就是骨感的现实,好也罢,残酷也罢,她已经麻木了。
晚上七点的时候,天气越来越冷了,所有人都闭门不出,如果家里没有火盆子气温大概和外面的冰天雪地相差不出分毫。
正当他们要吃饭的时候,门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一身酒气氤氲的张有新眯着双眼有气无力地说:“谁呀?这么冷的天不要命吗?还串门?”
姜翠娇也是满脸的狐疑。
“兄弟,是我。”
“你个婆娘,还不去开门,愣着干嘛?”
张有新听出了那是和自己一起做工的三十五岁的单身汉王奇,以前还来过一次他家,但张有新总感觉这货那次来家的时候眼睛总是贼溜溜地盯着自己老婆看,他本不喜欢王奇,终究看在大冷的天看在是自己的工友份上叫老婆去开门。否则以后一起干活脸对脸不好过。
门哐当一声开了,一串冷风猛地向屋里呼啸而来,一股浓郁的鸡香味夹杂着辣味随着北风在屋子里乱飘,辣与香的味道在空气里窜来窜去。张有新看见王奇手里拿着一瓶酒,这还是他最爱的二锅头,张有新朦胧的眼睛亮了,脸上难得露出喜色,这香辣味,这酒让他来劲了。心里的“往事”早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
“兄弟,快来烤烤火,驱驱寒冷。”张有新咧嘴一笑,满脸灿烂,如一朵鲜红的花绽放光芒,那双阴郁的眼眸刹那间熠熠生辉,此刻,他刚才还寒潭的深眸盛满点点星光,真的变色龙。
“嫂子,麻烦你把这个香辣鸡切好。”王奇把手里的物品交给了姜翠娇。
他立即大步奔向火盆子旁,和张有新天南地北聊起来。
这一晚两人喝得酩酊大醉,王奇醉意中拉了姜翠娇的手,“嫂子,你长得不但漂亮,还温柔贤惠,他张有新是哪辈子积来的德,才娶了你这好看又温柔的女子。”
醉眼朦胧的王奇抓着姜翠娇的手不放,贼眼蠢蠢欲动,眼里的贼火苗在燃烧。
“兄弟,以后你就娶个比我老婆还要好看的媳妇儿,够你享受的了。”喝得混混沌沌,半梦半醒的张有新已经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话了。
两个男人搞上酒这玩意儿脑子里的思维更加崩塌了,嘴里发出来的都是粪便。
恶心得姜翠娇赶紧甩开王奇的手,“小年,和我一起扶你爸进房间。”
“好的,妈。”
小年马上和妈妈一起扶爸爸进房。
张有新倒头就睡,鼾声雷动,成了死猪一般。
而王奇也倒在火炉旁发出了呼噜声,姜翠娇见状,想着今晚这个王奇走不了了,也就拿了一些稻草铺在地上,然后在房间拿出了一张破旧的毯子和一张破旧的棉被铺在稻草上。她和儿子又两人一起拖着王奇放在上面,一阵酒气从王奇的口中呼出,臭气熏天,姜翠娇拖着王奇感觉胃里翻江倒海,要不是天气这么冷,她真想用冷水泼醒他,然后不管多晚也叫他离开。
可是现在冰天雪地怎么赶一个醉鬼。
把这一切做好后,姜翠娇两母子才上床睡觉。她如躲瘟疫般返回房间。
躺在床上的姜翠娇叹着气,想着丈夫越来越喜欢喝酒,她也猜到一点原因,这个应该和自己有关,这么多年了,她想不明白,为何自己怀不上和张有新的孩子,只生了小年就“止咳”了,她挖空脑袋也想不通,难道是人家所说的命里注定只有一个孩子?如果和丈夫有一男半女,大概丈夫也不会这样。想着想着,良久她才朦朦胧胧地合上眼睛。
第二天,依然是大雪纷飞,姜翠娇早早醒来了,王奇也醒来了,他生火盆子,姜翠娇做早餐,等早餐做好后,他也帮着姜翠娇端粥端碗,把盛好粥的碗放在桌子上,小年坐在凳子上喝粥。
张有新醒来看见这情景,仿佛一家三口,他仿若打翻了醋坛子,张嘴就来,“没看见我醒了吗?眼睛瞎了,还不快点拿件衣服给我,是要冷死我吗?你好去找野男人。”
姜翠娇赶紧进里屋找衣服,张有新睡了一觉后,头脑清醒了几许,脑袋残留着昨晚模模糊糊的印象,王奇的手好像抓住了老婆的手,他冷眼一瞥王奇,“怎么昨晚你没走?那你睡在哪里?”
此时张有新很后悔昨晚吃了王奇的鸡,喝了王奇的酒,要不然他就不会在这里过夜了。他怀疑地看着王奇。
“兄弟,你想啥?我在地板上睡,是嫂子拿稻草铺在地上做床铺。”王奇忙着解释。
“你说什么,孩子和我一起扶王兄弟放在地板上的,他和你一样醉烂如泥。”姜翠娇将衣服交给了张有新。
“吃完早餐就回去吧!我们这里也没有什么好招呼你了,王奇。”张有新在下逐客令了。
王奇偷瞄了一眼姜翠娇。他闷着头喝着粥。
半小时后,姜翠娇送王奇出门。张有新一脚踢了一张凳子,凳子在空中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飞出了门外。他的脸黑得如包公,要是有惊堂木,他也会把惊堂木一并甩出去的。
王奇看着凳子,在门口对姜翠娇说:“嫂子,要是以后有新哥找你麻烦,你找我,我会为你出气撑腰的。”
“不用了,有新对我很好,我们没什么。”
说完姜翠娇转身回屋。
“去了那么长的时间,还跟他说话,想撇下我跟他双宿双飞是吗?”
张有新已经口不择言了,完全在找茬,实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姜翠娇一声不吭,因为这差不多意思的话她已经从他的口中听了不少。她不想回答了。
张有新看着姜翠娇不辩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一个跨步走近姜翠娇身边抓住了姜翠娇的头发,狰狞着面目,怒气冲天,刚才早餐喝的酒又刺激了他的神经了,他把姜翠娇逼到墙角,“你个贱女人,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想甩我?”
张有新似乎已经疯了,望着老婆那张娇美的脸,他疯狂了。
姜翠娇给他迫到墙上,脸已经变形,扭曲。她痛苦地流下了两行泪水,可是这一刻疯了的张有新已经没有了理智,他扬起手清脆地给了姜翠娇两个巴掌,她嘴角溢出了血。脸上留着“五指山”,红红的“五指山”。
小年愣在当地。
欢欢喵喵地叫,小猫是姜翠娇去年在娘家要回来的。它看到女主人这样被家暴大概也看不过眼了。它对着张有新喵喵了两声,声音怪异又恐怖。
“是不是想离开我跟他走,他比我年轻,你是不是喜欢他?一张勾男人魂魄的脸。”张有新脸上充满戾气又抓住姜翠娇的颈脖,正想狠狠朝墙上撞去,小年一把抱住了爸爸,用尽全力推爸爸,可是给爸爸反手一推,小年倒在地上,欢欢见小主人被欺负,一个箭步往张有新身上蹿,在张有新脸上一爪,他吃痛了,一条鲜红的血痕印在张有新的脸上。
“你个畜牲,你也敢和我对干,真是不知死活!”
张有新提起欢欢猛地将欢欢摔倒在地上,欢欢抽搐了几下,晕死过去,地上顿时有了血渍。血还在汩汩而出。火盆子被掀翻了,火星子满屋子乱窜。
“带着你的野种走吧!”已经疯了的张有新还在说不堪入耳的话。
姜翠娇一声凄厉的尖叫,跑出了家门。惊动了左邻右舍,最终平息了这次灾难。
这是张有新第一次打她,可是往后的日子,张有新的这次行为就像堤坝打开了缺口,一不顺心就吼着姜翠娇,上演着家暴,变本加厉。都说家暴只有零次和N次,真不假。
小年对妈妈说:“妈妈,我们走,不要在这里,去姥姥家。”
“姥姥也很难,生活也不好,你舅舅舅母生活也很艰难。”姜翠娇想着自己这样一个别人眼中的“克夫”,现在又二婚,如果再去娘家,更是遭人嫌弃,遭人话柄。她不想连累已经上了年纪的老妈。
“妈,离开爸,总比这里好。”
姜翠娇捂住儿子的嘴巴,小声对儿子说:“小年,好好读书,只有读书才能离开这里,才能摆脱贫穷。”
她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就像一把无形的枷锁,锁得她透不过气来,她觉得很窒息,喉咙像是给什么遏制住了,一股想解脱的念头油然而生。心中的魔鬼在无时无刻地缠绕着她。
她本来想在自己变化莫测的命运里拼搏的,但她现在觉得累了,对自己的命运升起无力的挫败感,绝望爬过她苦涩的心。她紧紧地抱着儿子。那个魔咒在腐蚀着她的灵魂。
“好!妈妈,到那时我接妈妈去,我们生活在一起。”
“可是,小年,万一,我说如果,如果那时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爱自己,好好生活,好好吃饭。将来娶媳妇了好好爱媳妇。”
“妈妈,我不准你离开我。我们不要分开。”小年两手紧紧抱住了妈妈。
次日,小年醒来的时候,不见了妈妈,心里莫名惶恐起来,他想到了昨天妈妈说的话,寒颤颤的天,他的心也寒颤颤的,在打着哆嗦,他四处寻找妈妈。
寒风鬼哭狼吼,雪花依旧飞舞,天黑沉沉的,仿佛妖魔鬼怪在兴风作浪,似乎要吞噬人间一般。张有新终于醒了。
小年在屋后面的那棵满是雪花的树找到了妈妈,姜翠娇直挺挺地吊在树上。小年哇哇声惊动了邻居。
张有新望着僵硬的老婆自己也僵硬了。七尺男儿嚎啕大哭。
这刻,他高傲的头颅,桀骜的心低下了,一连喝了一个星期的酒,半死不活的。
两天后,他带着小年来到了丈母娘家并在小舅子面前出示了一张他最不愿给人知道的病历证明:重度弱精症。
从此张有新戒掉了酒,他跟着工头走南闯北打工,每月给小舅子寄去八百元。
小年在外婆家住,外婆一家人很爱小年,经过家庭变故的小年更加努力读书了,终于考上了重点大学,这一直以来小年的学费都是张有新在缴费。
这事情,小年大学毕业后,舅舅把这些年张有新给的钱都告诉了小年。小年想到年幼时张有新的话明白了自己的身世。
这年过年,小年来到了年幼时住过的房子,那是和妈妈一起住的房子,虽然这里有过痛苦,但这里也有过快乐的时候。他也是想看看张有新。
正在弄年夜饭的张有新见一个帅气的小伙子进来,眼神恍惚,这张脸好像上个世纪见过了,但又如此的陌生,遥远而熟悉,他眼睛眯成一条缝,皱褶的脸上没有了当年的戾气,苍老爬上了他的脸。
小年见到“爸爸”头发白了不少,想来这些年爸爸一定很辛苦,既要承担自己的学费生活费,大概心里头还在承受着自己犯下的错误,那不可挽回的记忆。
“妈妈,我们原谅他吧!他这些年也应该一直折磨着,够了。”小年心里默默地说,眼眶也湿润了,他摘下眼镜,抹了一把,又重新带上。
“小……小年……”张有新嗫嚅着嘴巴。
“爸爸,爸爸……”
“我不是你爸爸,我……我没有这个资格……小……小年。”张有新低下了头。声音沙哑苍老,下巴在哆哆嗦嗦。
望着已经彻头彻尾变了的张有新,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往日的狰狞,有的是一张悔恨的脸。一滴眼泪从张有新眼眶涌了出来。
“爸爸,爸爸,你永远都是我爸爸。我一定会给你养老的,往后不管年节,我都会回来和你在一起。”
“爸还有一张卡,里面有六十万,这是给你的。”
张有新把卡塞给了小年。小年又推回给张有新,张有新直接把卡塞进了小年的袋子。
“爸,要不这样,我们将这间房子拆掉,重新盖一栋两层半的小楼。”小年知道爸爸不会拿回卡的,瞬间脑子灵光乍现。
此刻张有新一个大男人泪眼婆娑,一串一串地掉下。
小年紧紧地抱住了爸爸,父子俩相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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