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教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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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59期“空”专题活动。

搞旅游是火爆行业，在镇里的一个偏僻小山村，山长得独特，如削似劈，颇有几分景致，而且山中还有一些传说，具有几分开发价值。农村几个土豪相中了这处景致，集资修建了一个景点，几年来景点初具规模，引来许多游客，作为当地人，我却还没去过。

星期六，我带家里人想到那里去看看，车在山腰间行驶，新修的柏油公路，平坦宽阔，如腰带一样在半山腰上蜿蜒盘旋。

行了大概30分钟，我们的车进了村子。庄户人家的房子这里一座，那里一座，全部依山而建，像颗颗宝石镶嵌在山脚下，树林里。

进了村，路反倒变窄了，车子沿着村内蜿蜒的水泥路继续前行。行驶间，我看到了村子里以前的小学，它坐落在村子中央。道路北面，有一排红瓦白墙大房子，东西六间房，院落挺大，在这四面环山的山沟沟里，这样一块平整的地方，是很宝贵的。

西面三间是村党支部，东面三间用来做学校。以前村里的人们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就在这里上学，教他们的老师是一位当地的农民。

因为这所小学属于我校的教学点，所以我对这里充满了好感，在门口停下车，我来到院子里，只见水泥地面上凌乱的散落着细长的柳树叶，操场东南角上那棵长了几十年的老垂柳如今脱去了华丽的外衣，细长的柳丝如一根根毫无装饰的头发垂向地面，微风拂过，柳枝浮动，似乎在欢迎我们。

“那三间房就是以前的校舍。”我一边向家人们介绍，一边带领孩子们向这三间房走去。

我踩着地上凌乱的柳叶，快步来到教室前，两手搭在窗台上，透过玻璃窗向里看。我多么希望看见整齐的桌凳依然摆放在那里呀！可是我看见的却是各种物品杂乱的堆放在里面，这些东西大都是村支部那边不用的废弃物，因为不要了，才扔到了里面，凌乱不堪。我想在里边寻找当年学校的蛛丝马迹，只有西面墙壁上那块涂了黑色墨水的黑板，和黑板下那块高出地面的讲台，还让人能够感受到这里曾经是教室。

看着眼前的凄凉景象，我不由的想起了五年前。

也是在秋天，开学不久，我跟孙校长一起来到这所学校，因为它属于我校的教学点，所以校长有的时候要到这里看一看。

那一天天空晴朗，阳光明媚，我们心情愉快的开车来到了这里。下了车，我们看到了干净的操场，显然是有人打扫过的。操场东南角上那棵古老的柳树还没脱掉树叶，苍翠茂盛，遮挡出一大块树荫，柳树北面有块展牌，里面粘贴着一些学生的作品，还有村里公布的一些内容。

孩子们正在上课，透过窗户，我们看见孩子们正跟着于老师读课文。老师读一句，孩子们就跟读一句，书声朗朗。教室内的桌椅整整齐齐，同学们坐在桌前，认认真真的跟老师学习。人数不多，但也有一股浓厚的学习氛围。从学生们那专注的神态，可以看出他们对知识的渴望。

于老师看到我们来了，跟孩子们说：“同学们下课。”然后放下书本请我们进屋，热情的接待我们。

我仔细端详于老师，他大概有70岁了，背有点驼，说话声音有些沙哑，岁月在他的额头上深深的刻下了几道皱纹，他一笑眼角也会挤出几道纹理，但他笑的却很淳朴、慈祥。老人略带歉意的说：“这里条件简陋，连请客人坐的凳子都没有，让你们见笑了。”

孙校长握着老人的手说：“没关系，没关系，我们不算客人。”

孙校长问老人：“现在班里有多少学生啊？”老人指着北边一排座位说：“这是幼儿园，今年招了6名学生。”又指指南边一排座位说：“这是一年级的，有5名学生。”

说话间孩子们都聚拢过来，他们跟我们热情的打招呼，一张张稚嫩活泼的笑脸，尽显山里人的淳朴、憨厚、热情。

孙校长一边笑脸相迎，一边说：“我们给你带来了几把笤帚，两个黑板擦，几盒粉笔，还有一盒红色圆珠笔……”

老人笑意融融的说：“谢谢！”

孙校长问：“还需要些别的东西不？”

老人摆摆手说：“这些就够了，学校小，不需要多少东西。”

老人把我们领进他的办公室，就在教室隔壁，有一间小屋，里面摆着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老人说：“我来了就往教室里一钻，平时也不到这个屋里来，办公室反倒成了摆设。”

我们问于老师：“身体还好吗？”

老人笑笑说：“岁数大了，腿脚笨了，能坚持一两年就挺好喽！”

孙校长对老人说：“您可是村里的宝贝！几十年了，村里的孩子都经过您的培养。”

老人笑道：“过奖啦！”

回学校的路上，孙校长跟我说：“这所学校学生少，又偏远，没有新老师愿意到这里来。于老师是位退休的民办教师，凭着一腔热爱，虽满头银发，两鬓斑白，仍然坚守讲台，可敬啊！”

然而五年后的今天，当我再次来这里的时候，学校已经撤并了，学生们都到山外的学校上学了。所以当我再次踏进这所校园的时候，院子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了学生朗朗的读书声，没有了学生嬉笑打闹声……

随着现代交通工具的发展，交通便捷了，以前的村小逐渐合并到了更大的学校。虽然离家有些远了，上学有些不便利，但是孩子确实享受到了更优质的教育资源。可是当我看到以前曾经用过的学校如今废弃成仓库时，心里仍觉得有些凄凉，大概是当老师的原因吧，我总认为，学校是一个村子的文脉，学校没了，可文脉不能断啊！

带着不可名状的伤感，我们上了车，继续向景区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