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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故事伯乐一阅青馨第十三期［信任］专题写作活动
01
大汉延平元年，邓太后垂帘听政，朝中多有议论。西北边境，更是风雨飘摇，西域都护府戊己校尉任尚能力平平，致使西域边境危机重重。幸亏还有副都护梁慬和骑都尉赵博忠心耿耿，精通兵法，犹如两根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拼死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西域都护府。
赵博站在沙雅土城墙上，面朝西南，遥望洛阳。任凭秋风卷起黄沙，打在他坚毅的脸上。
此刻正是夕阳西下之时，模糊而遥远的落日，仿佛理解他的心情，哀叹着缓缓落下山，使天色越发暗下来，让他看不清远处的风景，也更加地思念家乡和亲人。
亲兵卫队长赵笑江跑步过来，呈上一份任尚的调令，让他指挥的一千骑兵回库车。
库车是都护府所在地，原是龟兹国都，龟兹国主白霸不顾手下人反对，力主邀请西域都护府进驻国都库车，致使手下三个败类叛逃姑墨和温宿，纠集了数万人马，前来攻打库车。
“大人，我不明白，任都护不懂，梁慬副都护也不懂吗？三座城乃掎角之势，沙雅最为薄弱，调兵也罢了，为何还要如此大张旗鼓，难道这是在给羌人报信吗？岂不是置我等于死地？”赵笑江十分不解，三座城，沙雅最小，兵马也是最少的，赵博好不容易训练出一千骑兵，说调走就调走，只剩下不足一千多步兵守城，一旦大军压境，恐怕会全军覆没。
“休要胡言乱语，这也是你可以妄加议论的？去吧，去通知主薄胡同公，以及所有的八个百夫长，都去大帐里议事，骑兵调走了，我们重新部署。还有，以后要多动动脑子，遇事不能大惊小怪的，调走骑兵，一定是副都尉梁慬的主意，就要打大仗了。”
下了城墙，赵博一边命令赵笑江去通知大家开会，一边又安顿了他几句。赵笑江是他从家乡洛阳带来的本家侄儿，赵博十分喜欢这个孩子，有本领武艺高超，有胆量敢作敢为，唯一不足的是，遇事不够冷静，容易冲动。
沙雅土城并不大，本来就是为了护卫龟兹国都库车所设，加上赵笑江十分迅捷，极快就通知到位，赵博的一个想法刚刚开始，主薄和八个百夫长已经齐聚在他的帐下了。
“诸位，姑墨温宿合兵一处，共计三万人马，冲着库车城和新和城杀去，本来还想用这一千骑兵机动性地去增援，现在看来不行了，既然上峰有令，我等就要无条件服从，现在我命令……”
话音刚落，包括胡主薄在内的九员将领，齐刷刷地站起来，等候赵博的军令。
“百夫长班保达、石万州，你二人随主薄胡大人去筹措粮草饮水，一定要多多准备，做好长期坚守城池的准备！”
“得令！”二人异口同声答应，并迅速站到了主薄胡同公的身后。
“百夫长钱缪、张大，你二人守西北，这里是贼人最容易出现的地方，一定要小心谨慎。”
“遵命！”
“百夫长沙春守东北，曹甸守西南，冯御风守东南，徐坤鹏，你负责收集守城物资，多准备滚木擂石，火油火漆，凡是守城能用得上的器具，统统收敛到城内，注意，切勿扰民。我想，到了万不得已之时，城内之民也要上城墙，帮助我们一起守住这沙雅城。”
几个百夫长虽然觉得赵博有些小题大做，实在不行，弃城而走不就行了，哪里用得着这么费事。但想归想，赵博一向治军严谨，这八个百夫长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自然对他是言听计从的。
02
三天以后，午时三刻。
“报——五百羌人距城西北三十里！”
“再探再报！”
斥候急转身下去以后，赵博大喊一声：“笑江，跟我去城西北！”说完不等亲兵卫队长赵笑江应答，披挂铠甲，戴好头盔，腰悬利剑，急步走出大帐。赵笑江带着六个亲兵，早就整装待发，牵过乌龙驹。赵博上马加鞭，直奔城西而去。
沙雅西北土城墙，张大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正在教训手下士兵。曾经是剪径出身的张大，人高马大，孔武有力，一部络腮胡子，更让他看起来凶悍。背靠着土墙，大声说：“羌人没什么可怕的，骑术不精，箭数更不精，就知道一帮子人围抢，对付他们，稍微动动脑子，立功得赏不在话下。对了，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赵博大人说的。”
话才说完，抬头看见赵博沿阶而上，已经露出了上半身。张大赶紧站起来，跑步向前，迎接赵博大人。
“五百羌人，估计是前锋部队，后面一定跟着大队人马。大人，张大请求出战，先砍下几颗羌人的头颅，让他们胆颤心惊，不敢贸然攻城，否则，这边攻城，后续再上来大部队，咱们也够麻烦的。”
“嗯，有长进，知道怎么打仗了，好，带五十人出城，得手便回，不可恋战，一旦被围，我可无法分兵营救你。”
“尊令！张杰黄敬，抬刀带马，跟爷出城杀敌！”张大欣喜万分，不但得了将令，还受到赵博大人的夸奖，看来这场战斗的第一功属于他的了。
西域初秋，晌午的太阳正辣，地面上黄沙都快被烤着了。深远的天空上，一只秃鹫在盘旋，它似乎知道战争一触即发，久久不肯离去，等待着尸横遍野，美餐一顿。
羌人先头部队的正副先锋是兄弟俩，一个叫莫里亚，一个叫莫里沙，因为此刻天气太热，本不愿意先行围沙雅城，无奈左溧王严令，这才十分不情愿地，慢慢悠悠地靠近了沙雅城。
前面探子来报，说有五十人出了城，好像是在等着他们。
“你他娘的确定是五十人？”莫里沙恶狠狠地问。
“哦，回二将军，是五十一人，一个领头的，后面跟了五十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正正好好五十一人。”探子深谙莫里沙的脾气，又啰里啰嗦地补充了不少废话。
莫里沙笑了，侧着身，跟哥哥莫里亚说：“人不多，咱把他们围了，不管死活，好歹算一场战斗，能交差了。”
“三弟小心蛮子鬼诈，能战则战，不能战就先驻扎下来，切勿鲁莽，折了锐气，大哥又要责怪你我。”莫里亚一向都比三弟莫里沙稳重，他们三兄弟，大哥是左溧王的副帅，在这西域地区多与汉人交战，吃亏不少，故而叮嘱三弟。
莫里沙毕竟年轻，带着二百多人，气势汹汹地冲杀过来。
张大一看那稀松平常的队伍，就笑着对张杰黄敬说：“来菜了，你俩给我盯好了，等我斩了来将，一定要把他那匹好马给我抢回来。”说完，不等张杰黄敬应答，催动胯下马，挥舞掌中刀，迎着羌人快速冲了过去。
03
莫里沙从没有见过这么猛的汉将，他只想着到了跟前，指挥手下把这五十多人围起来，能让他们投降最好，活捉几十个也不赖，实在不行，割下几颗头颅也可以请功，哪知道对面人虽然少，却率先冲锋。正要慌忙让手下迎击，对面的张大已经闪电般地过去了。寒光闪过，莫里沙脖子一凉，脑袋一歪，血溅沙场，已经从马上栽了下去。
瞬间羌人大乱，吓得哭爹喊娘，没命地往回跑。莫里沙只一个照面，就被斩于马下，跟着就是砍瓜切菜一样，一下子又被斩杀了五六个羌人，莫不是神兵天降？快跑吧！扔掉手里的旗杖兵器，叫嚷着潮水般退了。
张大把手里的大刀高高举起，大喊一声：“追！”便捡着腿慢的羌人砍杀过去。
土城上赵博看得清楚，赶紧下令鸣金，让张大回来。其实，张大久经沙场，知道羌人退了，故意追出去一段路，让手下士兵赶紧收敛羌人丢下的旗帜兵器，尤其是马匹，最为珍贵。
张大带着五十人出城迎敌，无一伤亡，大获全胜，缴获了不少，人人喜笑颜开，个个精神百倍，回得城来，向骑都尉赵博请功。张大从黄敬手里接过缰绳，对赵博说：“如果都是这等稀松平常的羌人，用不了多久，您这个骑都尉，又可以组建一支骑兵了。”
被调走的那一千铁骑，是赵博下了心血组建起来的，现在除了少数几个百夫长有坐骑，的确缺少马匹。赵博笑着对张大说：“太好了，看在这七匹战马的份上，记你头功，下去好好休息，那羌人岂能善罢甘休，不久就会有更多的人卷土重来的。”
04
莫里沙被斩杀，二百多人狼狈逃窜，差点把莫里亚带领的三百多人冲散了，气得莫里亚连续砍死两个依旧还在逃跑的羌兵，这才止住散乱的队伍，下令就地扎营，让人抬回老三的尸体，送到大哥那里报丧。
左溧王带领大部队，把库车与新和城围了个水泄不通，正在琢磨着怎么去派人劝降，副帅莫里升哭着进来，说他的两个兄弟带着五百人去攻打沙雅城，老三阵亡了，请左溧王再多派些人，破城后，他要屠城，替死去的兄弟报仇雪恨。
左溧王知道都护府在库车城和新和城的兵力不足万，分兵也无所谓，就安慰他的副帅，并让莫里升再带一万人去增援，要快速拿下沙雅城，然后回兵共同攻打库车。
莫里升带着的一万人马，其中有他本部人马三千人，潮水般涌向沙雅城，四面围攻，发誓要拿下沙雅城。可他不知道的是，沙雅城乃是班固在任西域都护时所建，城虽小，但相当坚固，步步消息，处处机关，易守难攻，大部队无法展开，小部队攻城，往往就变成了“添油”战术，不但城没有攻下来，反而留下了几百具尸体，让赵博的手下，趁着他们退下去的时光，从城墙顺绳而下，捡回败兵丢弃的兵器衣甲旗帜，有的士兵甚至被剥得精光。
莫里升大怒，小小的沙雅城，就算它固若金汤，今天也得攻下来。他气急败坏，大喊大叫着：“组建敢死陷城队，四面一起攻，谁先入城，城里的一半百姓和财物归谁，如果再攻不下来，提头来见！”
狼烟四起，喊杀声震天。坐镇西北面的赵博听了汇报，立刻命赵笑江去找主薄胡同公，让他把召集来的百姓分为四队，分别支援沙雅城四面。
主薄胡同公也找来一把长剑，带人登上东北城墙，支援守城百夫长沙春。这里的羌人攻势凌厉，带头的羌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极其凶悍，手下羌人，皆不畏死，倒下一批，又冲上来一批，从中午一直杀到黄昏，终于登上了城墙。
眼看着羌人像蚂蚁大军一样滚上城墙，沙春像发了疯一样，根本不管登上城墙的羌人，而是玩命地阻止他们的后续上来的人。
羌人攻上了城墙，虽然后续增援很少，但在城墙上的羌人十分凶悍，如果无法将他们杀退，后续再源源不断有人增援，那沙雅城很快就会被攻破，一旦东北城被破，必将殃及其他三面，那样就会大势所趋，全城都会被羌人占领。
危急时刻，不会武艺的，年近半百的书生胡同公，看见一个凶恶无比的羌人，一刀砍在一个守城士兵的右肩上，刀刃深深陷入他的肉里，那士兵也很顽强，扔掉手里的刀，一手抵住羌人的一条臂膀，一手抓住对方的刀背，兀自不肯倒下。
胡主薄从侧面挺剑刺向那羌人，只是他手上无力，也不会杀人，剑尖刚刚刺破那人的皮甲。胡主薄此刻拼了，大叫着，死命地两手握剑柄，把手中的剑用尽平生之力向前推，那人的刀被士兵死死抓住，只得松了刀，两手抓住利剑，拼命抵抗。
胡同公一直把那人推到城墙，疯了一样大喊，终于把利剑插进了那人的腰间，看着那人慢慢倒下，胡同公抽出利剑，弯腰去割那羌人的头颅。这时候又羌人看见他们的头目被杀，冲过来要砍胡同公，却被两个守城士兵挡住。
胡同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那个羌人头目的头颅割了下来。此刻他目眦尽裂，双眼血红，怒发冲冠，胡须根根乍起，高高举起手中的头颅，用尽全力沙哑地大喊着：“杀贼！杀贼！”
城上羌人大骇，看见头目的头颅被割下，肝胆俱裂，那还有抵抗之心，被沙春带着守城将士，犹如砍瓜切菜，瞬间杀死一群羌人，剩下的为了保命，有几个从城墙上跳了下去，一窝蜂地逃走了。
主薄胡同公，一手握剑，一手高举头颅，仍旧在那里大喊杀贼，直到众将士欢呼，沙春走过去喊了一声：“主薄大人，贼人已退！”
胡同公这才松了手，利剑和头颅同时落地，他也轰然倒地，昏迷了过去。沙春赶快让人把胡主薄抬到城下，找军医治疗。所有守城军民，都听说了胡主薄的英勇事迹，无不为之动容，骑都尉赵博，也前来看望。
05
左溧王听闻莫里升一万人马都无法拿下小小的沙雅城，不觉大怒，此刻库车城和新和城正在僵持不下，沙雅城再拿不下来，岂不是笑话吗？“来人！留下七千人马围城，其他的跟我去沙雅城，老子就不信，一万人马不行，两万多还拿不下吗？”
早有军师上前，提醒左溧王说：“七千人恐怕不行，万一城中精骑出动，冲乱队伍，我等腹背受敌，怕是要大败亏输。”
“无妨，派人在沙雅城和库车城之间的沙丘上设游动哨，一旦库车有变，我等迅速回兵，晾他区区几千人，能怎样，休要废话，出发！”
两万多羌人，把个小小的沙雅城围得水泄不通。左溧王并不急着进攻，而是派出使臣，进城劝降。赵博意志坚强，把左溧王的使臣推至城上，当着羌人大军，挥刀砍下了那人的脑袋，以示决心抵抗到底。
面对黑压压的羌人大军，虽然大部分守军都和赵博一样，誓死保卫城池，但依旧有人动摇了，提出要去与左溧王谈判。这一小部分人，以西南受将百夫长曹甸为首，虽然他们不可能投降羌人，但临阵脱逃完全是有可能的。
赵博知道，这些手下悍将，大部分都是洛阳长安发配来这里的配军，他们在家乡，都是一些不守律法作奸犯科之徒，尽管之前班固在时，好言相劝，甚至对一些小小不然的违规不加处罚，已经改变了很多人，可还是有一小部分人心怀不轨，一旦遇见危机，便有退却之心。
赵博当机立断，趁曹甸还在那里侃侃而谈，示意他手下的两个军官，马弓手步弓手秦明月赵庭亮，在曹甸的后面，趁其不备，挥刀砍下了他的脑袋。
“我坚信都护任尚，副都护梁慬不会放弃我们的，只要在此坚守，他们一定回来营救我们的。如果再有人妄言投敌撤退弃城者，与曹甸同样处置！”赵博大声说道。
“我等愿跟随将军一同坚守，誓死守卫沙雅城！”众人大声回应。
“好！把硬弩搬到西北，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好钢用在刀刃上，咱们就用硬弩，先取了左溧王的性命。秦明月赵庭亮，任命你二人为正副百夫长，负责死守城西南！即便城破，我们还要巷战，就算剩下一人，也要坚守到底！”
“得令！”众将都抱着必死之心，决定跟随骑都尉赵博死守沙雅城，等待援军。
入夜，赵博在沙雅城上，遥望西北。大漠上空出奇的晴朗，繁星点点，似乎伸手可摘。赵博在想，此刻的库车城内，梁慬一定在排兵布阵，只要能再坚守三天，一定会迎来库车援兵，他在这沙雅小城，就是一颗钢钉，把左溧王的两万多大军，牢牢地钉在这里，给库车梁慬换来围剿羌人大军的最好时机。
06
三日后的正午时分，赵博见一直安静的左溧王围城大军蠢蠢欲动，传令哨骑交错飞驰，大战在即，空气中弥漫着杀戮的气息，似乎金黄的阳光洒在城墙上，有了血红的颜色，天空中盘旋的秃鹫，惨叫几声，迅速飞走了，连它们也嗅到了死亡的味道，躲得远远的，等待着美味佳肴。
围城羌人大军，齐刷刷缓慢向城池逼近，左溧王要在气势上压倒一切，先在心理上给足了压力，用来震慑大汉守城将士。赵博不紧不慢沉着冷静地命令城上士兵点燃狼烟，“刷”地一声抽出鞘中利剑，做好了迎敌准备。
此刻，五百步之内，还没有看到左溧王，围城大军也没有到弓箭射程之内，赵博大声吩咐道：“都不要着急，更不用慌张，等到了射程之内，再万箭齐发。”
话音刚落，就看见攻城大军的后面，有一座用十几匹马拉的大帐，上面坐着微风八面的左溧王，正在得意地看着前面黑压压的手下，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八百步！”计程兵大喊。
“六百步！”
“我要的是那大帐的距离！”赵博大喊。
“属下明白！”
“大帐距离此地六百步！”
“拉弓上箭！”
硬弩是班固在西域时留下的神器，普通弓箭，即便是强弩手，也只能射两百步，而需要四个强壮士兵才能拉开的硬弩，能够在五百步之内射杀敌主帅。看来左溧王还不知道沙雅城有此神器。
“大帐距离此地四百步！”计程兵刚刚报完，前面的攻城羌人已经到了城下，如果在往常，此刻城上早就开始箭如雨下了，现在却没有动静，让攻城羌人有些迷惑不解，难道大汉守军要放弃抵抗了吗？
就在攻城羌人疑惑之时，赵博一声令下，投枪一样粗细的硬弩，强力无比地射了出去。左溧王大帐前，有无数持盾护卫，哪里知道硬弩的厉害，瞬间被穿透了三四排，幸亏左溧王歪了一下身子，硬弩正中左溧王的右肩，将他钉在了虎皮座椅上，疼得他哇哇大叫，早有手脚麻利的护卫，跳上大帐，放下帐帘，使大汉射手失去目标，不能持续射向左溧王。
“攻城！攻城！屠城！屠城！哎呦，疼死我了。”左溧王大叫着，喊完这几声，便疼得昏死过去。
“率先攻入沙雅城者，赏黄金百两，军官连升三级，士兵封千夫长，冲呀！”别的高级将领都小心翼翼地前进，生怕在中了硬弩，莫里升却为了给三弟报仇，跃马向前，大声呼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羌人一窝蜂地往城墙上爬，迎接他们的是滚木擂石，开始的时候，城墙上的守卫器具充足，让羌人受到重创，退下去没多长时间，又在莫里升的淫威之下卷土重来，形成了钱塘潮水，一波退去，一波又来。
沙雅城在羌人大军的持续进攻下，就像一个坚强的战士，始终屹立不倒，直到黄昏时，才有羌人攻上了城墙，大汉守城将士，依旧在血战。可羌人大军毕竟人多势众，慢慢地四面城墙上，都挤满了羌人，眼看着就要城破了。
突然，赵博发现羌人大军后面乱了起来，号角声声，喊杀震天。先是正面，很快，羌人四下里都乱了起来。
“援军到了，众将士，随我杀散敌军，跃城墙而下，配合援军，围剿羌人，杀——”赵博大声喊道。此刻城下羌人已经大乱，都像无头苍蝇一样，一会儿跑向东，一会儿翻回来又往西跑。爬上城墙的羌人，失去了增援，虽然还在顽强抵抗，可还是很快就被消灭了。
07
汉骑不过万，过万无人敌。
赵博在沙雅城上，看得清清楚楚，那往来冲杀的骑兵，有自己亲手训练出来的那一千骑兵，加上都护府任尚的两千骑兵，还有梁慬的一千五百骑，在羌人左溧王两万多大军中，来回冲杀，瞬间便瓦解了羌人的战斗力。
沙雅城的城门，早在张大得胜后，就被赵博下令用乱石沙土堆起来了，此刻无暇顾及搬开乱石沙袋，赵博身先士卒，顺着绳子下来，拉过一匹无主的战马，翻身上马，长剑一挥，带领沙雅守城仅剩的几百人，朝着羌人乱军杀去。守城将士身后，居然还下来几百百姓，有的捡起羌人扔掉的兵器，有的空着手，跟在后面，喊杀震天。
兵败如山倒，外围的羌人眼看着无处逃生，纷纷跪地求饶，那些还想着侥幸逃走的羌人，被冲杀过来的将士挥刀砍杀，犹如割麦子一样，纷纷倒下毙命。
这一战，直到天黑，三座城的大汉将士和百姓，点燃火把，燃起火堆，包围圈越缩越小，直至将两万多羌人全部歼灭和活捉，取得了几十年以来罕见的大捷。
借着火光和火把，赵博正在和将士百姓们清点战果，不远处数骑飞快驰来，西域都护府副都护梁慬，老远就大喊着：“赵兄，骑都尉赵博兄，梁慬来了！”到了近前，一身铠甲的梁慬跳下马，拖鞋沉重的铠甲，踢开脚下黄沙，快步来到赵博面前 ， 望着他浑身血迹斑斑，先一把拉住赵博的双手，顺着胳膊滑到肩膀，看看他是否受了伤， 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两眼流泪，而后拥抱在一起。
沙雅城骑都尉府，眼看着天都快亮了，赵博与梁慬才回来，凑合着吃点干粮，灌了一气饮水，方才坐稳了说话。
“赵博兄辛苦了，区区不足千人，硬是守住了沙雅城，给围歼这三万羌人创造了时间，大捷，赵博兄首功。”
“你我兄弟，从你调走我那一千骑兵起，便猜到你要我沙雅城做诱饵，吸引羌人大军前来围城，然后你趁库车新和围城羌人人数少，建立了局部优势，围歼那里的羌人，又指挥大军合围，以少胜多，取得前所未有之大捷。”如此大胜，让本已经疲倦不堪的赵博十分兴奋，一点倦意也没有了。
“你我兄弟，在这蛮荒之地，全凭信任，如果换了别人，根本不敢弄险，我坚信你是懂我的。”
“我也和梁兄一样，虽然危机重重，却万死不改信念，知道梁兄一定不会放弃沙雅。如此大捷，皆来自于你我的相互信任。”赵博感慨地说。
“好了，你我暂且在这里歇息，明日午后，去都护府向任尚将军交割汇报，这一仗，让周围各部族胆颤心寒，此后再无叛军，何人还敢胡思乱想，当能给西域换来十年安定！”
正说着，手下来报，这场大战，斩杀羌人叛军一万七千人，生俘一万二千，致使叛军全军覆没。手下连夜押解俘虏回了库车城，沙雅战场，自有将士和三城百姓打扫。
次日黄昏，梁慬赵博等人酒足饭饱，安顿好手下，一起回库车城向西域都护府任尚都护复命。出得城来，大风骤起，梁慬和赵博，带着手下亲兵护卫，快马加鞭，冲着库车城方向，扬尘而去。在他们的身后，黄沙蔽日，天空瞬间暗了下来，滚滚黄沙，似乎在追赶着他们。
西域最恶劣的天气，大沙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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