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洛城花魁
春光明媚,鸟语花香,暖暖的阳光透过云雾照在大地上。
有道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街道上的小贩们依旧在乐此不疲地招揽生意,希望多挣一笔钱来养家糊口。
一个卖首饰的小摊边,有一位姑娘在挑选挂饰,只见她清秀绝俗,容色照人,实是一个绝丽的美人,她大概有十七八岁年纪,身形婀娜,一看必是那种闺秀金枝。但常逛花楼的人都知道,这位美貌女子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而是当地“惜凤楼”的花魁——慕容婉儿。
这时,周围一阵骚动之声引起了婉儿的注意,她定神一看,原来是洛城中的大公子李文豪来到了此地。只见他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爽朗的身姿,让婉儿一时间走了神。
“小姐,我们该回去了,要是过了时辰要被妈妈骂的。”丫鬟翠微轻声道。
婉儿回过神来,微微叹了口气,点点头表示知晓。
“他乃是身份显赫之人,怕是看不上这般烟花女子吧……”想到此处,婉儿的神色不禁黯淡了几分。
慕容婉儿,原本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父亲从仕,在官道上小有名气。借着圈内的关系,婉儿的父亲又做起生意来,物资颇丰。婉儿从小懂得三从五德的道理,家里也请了最好的师傅教她功课,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一场变故使她同时失去了双亲。慕容婉儿乃是女儿之身,只会花红织绣,哪里懂得经商之道。仅半年之间,父亲帐下的生意逐渐变得荒芜。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舅舅收养了她。舅舅本不是有钱人,身下无子女,家里也只有几分薄田,养活她一人倒也绰绰有余。屋漏偏逢连夜雨,舅舅在去年暴病而亡,邻里街坊得知她的遭遇,认为她是扫把星转世,乃是晦气之人,便教唆舅母处处与她为难。某夜,舅母听从他人挑唆之言,趁婉儿不备在茶水中投入迷魂汤,不满十六岁的慕容婉儿转卖入惜凤楼。嗟叹,可怜一片无暇玉,误落风尘花柳中。
朝来暮去星霜换,阴惨阳舒气序牵。平日里她练歌习舞,凭着她生来好样貌,不久便坐上了花魁的位子。如今在洛城之中,凡是提起花魁婉儿,更是无人不知谁人不晓。婉儿是个清高之人,讲究卖艺不卖身。但是她心里很清楚,老鸨子已经对她下了最后通牒,限时明晚必须接客,否则一顿好打在所难免。
婉儿心里想着事情,并未注意到前方行路之人,于是二人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啊!”
“小姐,当心!”翠微吃惊地叫道。
慕容婉儿吓了一跳,眼看就要摔倒,她本能的紧闭双眸。等了一会,她却未感到摔倒时的疼痛,诧异之余她悄悄地睁开了眼睛,脸却腾地红了——只见她被一个男人揽入怀里,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他就是李文豪!
“小姐,你没事吧?快让我看看。”翠微仿佛被惊了的小鸟一般,眼珠上下打量着,生恐慕容婉儿有丝毫损伤。
“放心,我没有大碍,倒是这位公子,不知您是否安然无事?”婉儿说罢,便将头转向了李文豪。
“没事,小姐没事就好。”李文豪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睛放出异样光彩,着实让婉儿好生羞涩。
翠微看了看二人,轻笑不语,随即心中就有了想法。
“这位公子,我家小姐是惜凤楼的,如果公子有意,明晚可到惜凤楼。”
慕容婉儿听了翠微的话,猛地将头抬起,那一瞬间,她发现李文豪的眼神顿时冷了下去。
“那倒不必了。”李文豪语气冷漠,说完便动身离去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她心底油然而生,是无奈,抑或是心痛……
第二章 命中注定
婉儿刚回到惜凤楼,老鸨子便扯着嗓子喊道:“我说大小姐呀,我给你吃穿,不是让你养尊处优的。”
“妈妈,我……"
“少废话,明天晚上必须给我接客!要是不乐意也行,拿出五百两银子来,我自然放你离去。”
“我……我没有那么多银子,请妈妈饶了我吧。”
“哼,我可不是乐善好施之人!如果没有银子,你得听我的!”老鸨子恶狠狠地说道。
婉儿闻言,心里苦不堪言,眼里噙满了泪水。
与此同时,李文豪府上。
李老爷子惬意地坐在堂中,看着刚进入家中的李文豪。
“文豪,你可回来了,正好爷爷有话问你。”
“请爷爷明言,孙儿知无不答。”
“再过不久,便是你的生辰了,还记得你的承诺吗?”
“孙儿记得,从未敢忘。”
“那便好!自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孙儿不可食言呀。”
“爷爷,我……”李文豪抿了抿嘴唇,好似痛下决心一般地说道:“爷爷,我……还没有成亲的念头。”
“什么?!你这不肖子孙,你想气死我呀?”
“我想忙好家族事业,这毕竟也是父母的遗愿。”
“闭嘴!你少来拿父母顶事儿。”李老爷子情急之下打断了他的话,“忙家族事业?哼,话说得倒好听!从小你双亲早亡,是我辛苦养你二十余年……如今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敢跟爷爷顶嘴了是不是?”
“不!您的养育之恩,孙儿没齿不忘!而是我……”
“罗嗦!你的理由我听腻了,少跟我来这套!总之,在你生辰之时必须把我的孙媳妇带回来,否则勿怪我老头子不通情理了!”说罢,李老爷子起身出了大堂。
李文豪望着爷爷背影,突然间感到很无奈,心叹道:“哎,看来这次我再也逃不过去了,如今又该如何是好……”
翌日午后。
“好兄弟,今日惜凤楼有花魁献舞,走,咱去看看!”
人未到声先到,李文豪一听便是那贺宣朗来了。
李文豪与此人情同兄弟,二话不说便将娶亲之事告诉了贺宣朗,想让他出出主意。
贺宣朗听后,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硬憋出一句话来:“文豪,愁事暂且不提,还是和我逛花楼吧。”
他的话,令李文豪不禁瞠目结舌。
看着贺宣朗急不可耐的样子,李文豪不好违背兄弟之请,一路随着贺宣朗来到了熙攘非凡的惜凤楼。
第三章 心生一计
惜凤楼内,女子各个肌肤浑似玉,客坐满占了千娇。
此时的婉儿坐在房里,如坐针毡,心中有着万般委屈。
“好啦,我的美人儿,是时候该出去了。妈妈可指着你赚银子呢!”老鸨子仿佛看见了白花花的银子,激动地笑道。
来到楼前,人头攒动,窑客们发出歇斯底里地吼叫声。在老鸨子的示意下,扑卖正式开始。
“八百两。”
“一千两。”
“一千三百两。”
…………
慕容婉儿脑海中白茫茫一片,只知道扑卖的价码不断上涨。
“我出三千两!”
嚯!好大的手笔。窑客们面面相觑,不知是哪位豪门贵客出手如此阔绰。
不一会儿,周围乱糟糟的声音渐渐地归于平静。
婉儿刚要往回走,老鸨子却叫住了她:“婉儿你命真好,居然被文豪少爷先以三千两白银的扑卖价格要得你“处子”身,后再加两千两共五千两银子,直接为你赎身了啊!”
慕容婉儿一脸诧异,梦幻般的结果让她出乎意料。
在婉儿的屋子里,李文豪注视着她,就连贺宣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文豪,你不是疯了吧?”
“没有,你放心吧,我心中自有打算。”李文豪淡淡地说。
“婉儿小姐,”李文豪停顿了下,继续说道:“从今而后你将会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一句看似平常的话好似炸雷一般,让贺宣朗震惊的无以复加。
“你说什么?!你是说……”
“没错,就是她!”李文豪斩钉截铁地说。
“胡闹!你家老爷子能同意吗?”贺宣朗一言中的。
慕容婉儿也是瞪大了眼睛,希望李文豪能有个合理的解释。
“老爷子是不会同意的!如果同意,我就不会为她赎身,而娶她为妻之说更是天方夜谭。”
“你——”一时转不过弯来的贺宣朗不知该说什么。
“老爷子是很重视门第之分,以她的出身是不会让我们结为连理。如此以来,我就有充足的理由不成亲了。”
慕容婉儿闻言,心像是被针扎过一般,疼得不能呼吸
“为什么是我?惜凤楼中女子多得是,为什么偏偏是我?!”婉儿悲痛欲绝,泪水仿佛断了线的珠子般纷纷滑落。
“因为你仍是处子之身!不仅如此,你的出身也符合我的要求。等事情平息后,我会给你一大笔银子,让你一生享乐无忧。你没有理由拒绝,除非你喜欢留在这烟花肮脏之地。”李文豪见婉儿落泪,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将头转向了别处。
当下的局面已无法挽回,贺宣朗轻轻地叹了一声,不再言语。
“好的,我同意。”良久,慕容婉儿止住了哭泣,她的声音极淡,带着冰冷的气息。
就这样,慕容婉儿跟随李文豪来到府上。
第四章 出乎意料
一路风尘,众人双双来到李府。
进入府中,李文豪立即吩咐管家说:“这位是慕容婉儿,是我心悦之人,我携她来向爷爷请安。”
“见过慕容姑娘。”一群侍应丫头纷纷上前请安。
“慕容小姐,我是李府的管家,叫李冠。如果您有需要,尽管吩咐我就是。”
慕容婉儿听言他是府中管事儿,行万福之姿,礼毕后说道:“见过冠伯,今后还望您多多照顾。”
“好啦,冠伯,老爷子在堂中等候多时了吧?”李文豪问。
“确实如此,还请少爷与慕容姑娘随我前去。”
来到厅堂之中,老爷子坐于首席。
“婉儿,堂上之人便是我爷爷,还不快快行礼。”李文豪向婉儿介绍道。
“爷爷万福。”婉儿脸蛋绯红,羞答答地低垂着头微笑,好似一朵出水的芙蓉,沐雨的桃花。
“不错不错,模样真俊俏。你叫婉儿,是哪家的姑娘?”老爷子看到堂下女娃儿明眸皓齿,仪态万方,禁不住欢喜地说道。
“不敢欺瞒爷爷,婉儿是惜凤楼的。”不等婉儿回应,李文豪忙答道。
“什么?!你……”
老爷子还没来得及发火,李文豪继续说:“爷爷,莫急!婉儿虽是风尘女子,却仍是清白之身。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起那名门闺秀不遑多让。自我一眼见她时,便心悦她。婉儿与我亦是心有灵犀。如今我已为她赎了身。想必爷爷不会因门第之见而反对我和婉儿的婚事吧?”
李文豪把“门第之见”四个字说得掷地有声。
老爷子是何等精明,沉思了一会儿便笑道:“呵,既然孙儿已有娶她之心,爷爷怎能棒打鸳鸯呢。我会尽快找个好日子,把喜事办了。”
说完,老爷子就动身离开了此处,只留下了一脸惊愕的李文豪。
李文豪料定爷爷定会因门第之分坚决反对他和婉儿的婚事,倘若爷爷不愿妥协,他以退为进,承诺可以不娶慕容婉儿,但今后的个人大事须由自己做主。
真是一手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只可惜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文豪怔了怔,吩咐道:“冠伯,麻烦您帮婉儿找一间客房,让她住下。”
李冠微笑地答道:“少爷,厢房早已为慕容姑娘准备好了,请少爷安心。”他看着婉儿,“少奶奶,请随我来吧。”
婉儿看了看李文豪,见他还未离去,张了张嘴却也没有说什么,转身便随着冠伯离开了。
李文豪望着婉儿离去的方向,一时间呆在原地。
“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贺宣朗率先打破了沉默。
“什么?”李文豪诧道。
贺宣朗抬眼低眉,自顾自地说道:“我自认观人无数,眼瞧这位慕容姑娘与其他风尘女子不同。有道是:缘起莫相离,缘灭勿戏弄。哎,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兄长莫送。”
难得从他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
李文豪心想:“哼,这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第五章 侯门似海
次日清晨,慕容婉儿在一阵嘤嘤鸟鸣中醒来。
昨夜,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时而欢喜时而伤心。她清楚自己身份卑贱,与他结成秦晋之好是上天的恩赐,更是她意料不到的。美丽的邂逅,让她无法抑制的情之所钟。
虽有老爷子做主敲定这门亲事,但李文豪事先讲得清楚明白——他们之间只是交易。慕容婉儿想到这里,不禁头痛了起来。
梳洗过后,婉儿便走出了房门。她在院子里走动一番,顺便熟悉环境,李府偌大的院子一时半刻还真逛不完。
“少奶奶早,不知昨日您睡得可好?”李管事儿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后。
“啊,原来是冠伯……劳烦您挂念,我睡得十分安稳。”慕容婉儿深受感动。
“少奶奶莫要客气,这是老仆分内之事,”李冠笑着,“适才老爷有事寻你,请随愚去大堂请安吧。”
事到如今,纵然慕容婉儿惧怕这位老爷子,焉得不从之理。
“爷爷,婉儿给您请安了。”她来到老太爷的身边。
“哼!已是日出高三竿,这时来请安是否太晚了些?”老爷子面露不满地说道。
“是。婉儿知错了。”她羞愧地说。
“你吃早饭了吗?”
“还、还没有,那您吃早饭了吗?”冷不丁一句关切之言让她受宠若惊。
“哼,我心里烦躁得很,没胃口!”
“少奶奶,老太爷这几天胃口不太好,您看,这可如何是好?”李管事儿适时地说。
“爷爷,我在‘那边’学会做几样精致小菜,如您不嫌弃,婉儿这就为您做些来……”慕容婉儿小心翼翼地说。
“那——好吧,我倒想尝尝你的手艺。”
“好的。”婉儿应了一声,转身便退出厅堂。
“哈哈,这小妮子看起来挺有意思。”李老爷子神情欣喜,与方才判若两人。
“老爷,这恐怕不太好吧。”李管事儿有些担心地说。
“无妨!她是将是李家的孙媳妇,为何逗不得?”
“既然如此,那少爷……”
“文豪是我一手拉扯大,这孩子的心事是瞒不过我的。如果文豪对她无情,何苦将她赎身好生安置呢。”
“话虽如此,老仆仍是怕会出岔子。”
“放心吧,我心中自有分寸。婉儿虽出身卑贱,但她的言行举止不乏大秀之气。沦落到那般境地,婉儿必有苦衷。哎,造化弄人呀,咱做长辈的是该出手帮帮他们啦!”
一番衷肠之语,在膳房中备膳的慕容婉儿却不得而知了。
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婉儿随着侍女来到膳厅处。
婉儿将一碗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汤粥摆放在老爷子的面前,“爷爷,这是我精心熬制的瑶柱鸡肉粥,另有三样小菜,请爷爷慢用。”慕容婉儿毕恭毕敬地说。
李老爷子吃了几口,味道甚是不错,心里甚是欢喜。
“婉儿,文豪也没用膳,你也给他送一份吧。”
“好的,爷爷,我这就去。”
来到李文豪的房前,慕容婉儿轻轻叩响房门,只听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吧。”
李文豪突然看到她站在自己的眼前,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让他百感交集。
见他沉默不语,婉儿先开口道:“爷爷吩咐,让我给你送来的早膳,你趁热吃些。”
“这是,你做的吗?”
“嗯。”蓉儿不敢看他的双眼,声若蚊呐。
“你先放着吧,我还有事情要做。”
“膳食凉了怕会不好吃……”
“我会吃的,你先出去吧。”李文豪看似不耐烦地说道。
慕容婉儿闻言,顿时黯然神伤,她把膳食放在一旁桌子上。
“早膳放这儿了,记得要多少吃些。”说完,她便转身出了屋子。
等到关门的声音传来,李文豪这才来到桌子旁边。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会感到失落?难道……”想到这里,李文豪猛地一吼:“不,这只是一笔交易!”
李文豪不会想到,此刻老太爷就站在门外注视他的一举一动。
“哼,这浑小子故作冷漠,我看他是坠入情网还不自知呢!”李老爷子不住地摇头,接着说:“李冠,我老头子要加把劲喽。哎,这浑小子真不让我省心啊。”
“只要少爷幸福安康,老仆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啊!”李冠由衷地说道。
第六章 凤冠霞帔
自从慕容婉儿为老太爷做了那些膳食以后,老爷子更是隔三差五的让婉儿做给他吃。过了些日子,婉儿渐渐地摸透这位老太爷的脾性——他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婉儿,爷爷有事让你帮忙,你可否愿意?”谁知老太爷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嗯!爷爷尽管吩咐婉儿便是。”
“这是膳房刚送来的糕点,你给文豪送去。”
“好的,婉儿知道了。”她接过食盒准备动身离去。
“婉儿,日中之时不必赶回来,午膳在外用即可。”
“为什么?”听言,慕容婉儿满是疑惑。
“你的凤冠霞帔已找人做好,午后你随着文豪一同去取。如有不合身之处,让他们改改就是,省得日后麻烦。话不言多,你快快动身吧。”不等慕容婉儿回应,老爷子竟闭目养神起来。
一路风尘仆仆,马车在一家店铺门口停下。慕容婉儿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看招牌——瑞祥钱庄。
瑞祥钱庄是洛城最大的招牌商号,是李家帐下产业之一。
慕容婉儿挽着食盒,迈步走了进去:“请问,文豪公子在这里吗?”霎时间,钱庄上下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盯着她,这让慕容婉儿有些不自在。
“请问小姐,您找我家少爷有何事呢?”钱庄内有一小厮前来接应。
“我是慕容婉儿……”
“什、什么,您是少奶奶?!小的不知少奶奶光临,还望您大人大量不怪罪小的。”钱庄小厮一听此人身份大为惶恐,说起话来竟有些口吃。
一听是少奶奶莅临,众人哗然,忙前忙后给慕容婉儿端茶倒水,上点心。没过多久,李文豪从后厅走了出来,小厮们这才安静许多。
这些日子他都不怎么在府里呆着,总是以事务繁忙为由,很少在府中居住。他很忙碌,甚至给老太爷请安都免了,原因大概只有他最清楚——或许,都是让那些狗屁契约给闹的。
看到他突然出现,婉儿立即来到他身边说:“家中刚做了些点心,听爷爷说这是你最喜欢吃的,趁着新鲜你赶快吃吧。”
“今天要去取霞帔吗?”李文豪接过点心食盒,淡淡地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慕容婉儿惊诧地说。
“哎,老爷子的心思我怎能不了解呢?”李文豪往后厅看了一下,继续说道:“等我忙完手中的活计,我们一起去。”
跟着李文豪来到厅中的书房,婉儿在旁边坐了下来。
书房的布置是纯粹的古典布局,在这雅致的空间里,一面墙挂满了大小不一、用途不同、价格不菲的毛笔,一排放满象牙雕、璞玉等装饰品的储物架、一把梨花木的太师椅更是将整个书房烘托得诗情画意。
李文豪坐在书桌前,一副严谨认真的模样,让慕容婉儿十分动情。
就这样,李文豪忙着事务,不知不觉间过去了半个时辰。
“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李文豪将东西整理一番,走到婉儿身边,轻声地说道。
“嗯,好的!”适才的动情痴迷,失神之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见她可爱的模样,李文豪嘴角处微微挑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他牵起婉儿的手便向外走,这个动作有些突然,诧异中让她怦然心动,脸也红了起来。
第七章 勿忘勿失
凤韵裁缝铺。
“文豪,今儿怎么有时间来瞧我啦?”掌柜一见李文豪到来,便立刻打招呼。
“瑜姨,有些日子不见,别来无恙?”
“你这小子,亏你还记得我,瑜姨没白疼你!”
李文豪口中的瑜姨,正是他的姨母,感情深厚非比寻常。自幼无双亲的李文豪,在他心中瑜姨就是自己的娘亲。
“这姑娘就是婉儿吧,果然传言不假,模样长得真俊俏。”瑜姨话锋一转,便对慕容婉儿说道。
婉儿一时失神,小女子的姿态登时显露出来,受宠若惊道:“瑜姨,您过奖了,我哪有这般好……”
“丫头,瑜姨我是个直率之人,心里不藏事儿。夸你秀美动人,乃是箴言,岂能有假?”瑜姨认真地说。
“嗯!那谢过瑜姨了。”如此,慕容婉儿也不再客套。
“诶,闲言不多说了。我这就把霞帔拿过来,如有不恰之处,尽管对瑜姨说。”说罢,瑜姨立刻就到后面去了。
“瑜姨的手艺是洛城一等一的,”李文豪微微一笑,继续说:“相信你一定会满意的!”
“文豪,婉儿丫头,过来看看这霞帔如何?”瑜姨适时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天呐,这霞帔好漂亮!”望着面前的凤冠霞帔,慕容婉儿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只见那鲜红的面料看起来就喜气吉祥的,上面的刺绣更是美轮美奂,裙摆以及袖子上的图腾很是光鲜明亮,不仅如此,使得婉儿最为惊叹的乃是凤冠——凤冠的正中间,居然还嵌有一颗夜明珠!华贵不失优雅、高贵。
“这,这也太夺目了吧。”慕容婉儿激动地说,“简直有霓裳羽衣之妙。”
李文豪看了看她,轻轻地说:“你是我李家的媳妇,理应有这些东西。你喜欢吗?”
“我很喜欢。”婉儿急忙地说道。
“婉儿丫头,这里还有一套首饰,算是我的一片心意。”瑜姨说着便拿出一只精美的首饰盒——那是一个纯银项圈,项圈上有一个坠子,坠子有两面:一面是上等和田软玉,另一面则刻着“勿忘勿失”的字样。
看到这里,慕容婉儿不禁感动不已,颇有感触地心叹道:“即使这只是一场梦,也不要让这场梦太早醒来。”
“婉儿……”突然听到李文豪叫她乳名,慕容婉儿一愣:“嗯?什么事?”
“我们回府吧。”
“哦,好的。”婉儿虽然不解,但还是听从了。
回到府中,李老爷子正准备用餐,见到他们回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他们一起用膳。
席间,李文豪仿佛变了一个人——居然不停地帮婉儿布菜,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用膳后,李文豪、婉儿前往花园随意闲行。“婉儿,你来府中也有一阵子了吧,住的还习惯吗?”李文豪轻声问道。“嗯!大家都对我很好。”
“你怎么会沦落到那般境地呢?”终于,李文豪问出了一直困扰在他心中的问题。
闻言,婉儿一脸惊讶,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告诉了他。
听着婉儿的话语,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李文豪终于清楚了——原来在她的背后竟有如此凄惨的身世——这一次,他对她有了新的认识。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失着,转眼便入深夜。
“婉儿,我送你回房吧。天色不早了,你是该安寝了。”
“好。”
就这样,两人并肩往厢房走去。
到了婉儿房门口,李文豪突然说道:“婉儿,那个……我有一件事情想对你明言。”
难得看到李文豪羞愧的表情,慕容婉儿不由得微微一笑。
“说吧,什么事?”
“咳……那个……我们的契约,可以不算数吗?”李文豪羞愧难当,支支吾吾地说道。
慕容婉儿瞪大了双眼,惊诧之余满是欢喜。
“嗯……”声音刚落,慕容婉儿迅速进了寝室。
看来这位小娘子也是羞赧不已。
自从李文豪表了真心,他与慕容婉儿的关系亲近多了,这样的情况让李老爷子心里甚是欣慰。省了媒妁之言,老太爷精心挑选黄道吉日,只待那天到来助他们成了美事。
转眼间,婚期已为时不远了。这天,李文豪与婉儿一齐从外归来,看到往日祥宁宅子里却显得热闹非凡。
“咦?今日好热闹,家中是来了贵客吗?”婉儿看着往来忙碌的小厮,忍不住问道。
“走,我们去看看。”李文豪也是一头雾水。
二人刚踏入堂中,便听到李老爷子爽朗的笑声,
“文豪、婉儿,我给你们引见一下,这位是我的结拜兄弟,听闻你们的喜事前来道贺。别杵着不动,还不快快行礼?”老太爷一见他们二人进来,便忙不迭的为他们介绍。
“大伯好!”二人随即就行了礼,算是拜见过了。
“小女子娟秀见过文豪公子,见过婉儿姑娘。”这时,旁边走出一位姑娘,模样倒是秀丽,来到他二人面前逐一行礼问好。
“这位是?”李文豪疑惑地问。
“哈哈,这是小女王娟秀。”王德全接着说,“你们年纪相仿,这些日子,劳烦你们照顾啦。”
第八章 毒计如蛇(上)
成亲之日愈来愈近了。
前些日子,李文豪将翠微也赎了出来,让她依然服侍慕容婉儿。她的心思,李文豪明白。主仆二人得以重逢,让慕容婉儿心中感动万分。由于家中有贵客来访,李文豪一直忙于招待,不仅如此娟秀更是占了他大部分时间——不时地要求李文豪介绍当地的人文地理,并且还要携她四处赏玩一番才可。
看着女儿从外面兴高采烈地回来,王德全笑道:“娟秀,这几天你一直与文豪在一起吗?”
“是呀!爹,有什么不对吗?”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他就要成亲了。”
“爹,其实你心里想什么我都清楚……”王娟秀意味深长地说。
王德全暗暗地在那里匿笑,“乖女儿,李家是洛城大户,倘若我们王家能够攀上李家高枝,今后富贵荣华毕生享用不尽呀!”
这般细看来,王氏父女二人居心叵测。
翌日晌午。
“文豪!”贺宣朗人未到声先到:“好小子,我刚从外地跑商回来,就听到你的好消息了!如何?改心意了?”
“嗯!”李文豪斩钉截铁地点点头。
“兄弟,你能够这样想我反而会高兴。我希望你不要违背自己的心意,切勿因为外界因素而影响你。”
“我会照顾好她。”李文豪郑重地说:“而且我将用生命去保证。
用过午膳,慕容婉儿在花园中漫步,翠微则不知跑哪里去了。
“婉儿姐姐。”
慕容婉儿转身一看则是王娟秀,便礼节性地问:“今天为何不四处游玩呀?”
“哦,我们一会就去。”娟秀看样子很高兴。
“姐姐,听说你是来自‘那边’,这是真的吗?”
闻言,慕容婉儿的脸色顿时煞白。
“你,是听谁说的?”
“花魁婉儿,整个洛城何人不知啊?!哎,文豪哥哥真是可怜,我看他压力不小吧。”王娟秀言语嘲讽,姿态与泼妇无异。
“娟秀,我身体不适,先回房休息了……”慕容婉儿实在难以忍受。
就在这时,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慕容婉儿急忙转身:“你,你这是……”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李文豪一声怒喝:“慕容婉儿!你在做什么?”
“我……”
“文豪哥哥。”没等婉儿解释,娟秀就跑到李文豪的身边:“文豪哥哥,其实没什么……”
“还没有?你的脸都肿了。”看着王娟秀脸颊上的红肿,李文豪皱着眉头:“慕容婉儿!你为何要这样做?!”
“我什么也没做。”看着李文豪的样子,婉儿的心犹如万箭穿心般。
“文豪哥哥,你别怪婉儿姐姐,都是我不好……”王娟秀边说边流着泪水。
“明明不是这样的!”翠微一下子窜了出来,刚才的一幕她看得一清二楚。
“够了!”李文豪怒喝:“这是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不要像个泼妇一样!”说罢,他不看婉儿一眼,拉着王娟秀转身就走。
望着李文豪远去的背影,慕容婉儿终于落下泪来——原来他们的感情是那么脆弱。
看着自己家的小姐落泪,翠微也是心痛不已,嚷嚷着要为慕容婉儿伸冤。
慕容婉儿不再说话,扯了扯翠微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冲动,然后便进屋去了。
婚期已至,嫁娶之日客朋满座、熙攘非凡,小两口看起来也非常开心。有心人就会发现,慕容婉儿已不像原来那般活泼,反而变得沉稳了许多,在李文豪的眼里,以为是新嫁娘子的羞涩状。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王娟秀一直都没有走,仿佛这里便是她的家。想起王娟秀的冷嘲热讽,让慕容婉儿又是一阵心疼。
这天,王娟秀又来到了她的房间,走进室内便打了招呼:“姐姐。”
慕容婉儿看到她,只好以礼相待,让丫头翠微退了出去:“妹妹,有什么事情吗?”吃一堑长一智,慕容婉儿小心了许多。
“姐姐,上次是我不对……姐姐大人大量不会怪罪我吧?”王娟秀说道。
“当然不会,我明白你的心思。”
“还是姐姐大仁大义!这是老太爷让我给你送来的鲜汤,姐姐,快趁热喝了吧。”说完,她将鲜汤端了出来。
婉儿看着这碗汤,心想:这是爷爷送来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姐姐,快趁热喝了吧,凉了便不好了。”
在王娟秀的催促声中,慕容婉儿终于将鲜汤一饮而尽。
“姐姐,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
慕容婉儿巴不得她快快离去,自然不做挽留。
等王娟秀离去片刻,一股困意席卷而来,慕容婉儿打了个哈欠,卧床不久便熟睡起来。
“姐姐,姐姐……”王娟秀不知何时来到卧榻之侧,伸手推了推慕容婉儿,见她没做任何反应,脸色便阴沉起来:“文豪哥哥是我的!就凭你?!哼,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晚膳之时,见慕容婉儿不在席间,李文豪有些担心:“婉儿怎么了?怎么不见她人呢?”
“翠微,少夫人呢?”李文豪问道。
“回姑爷,我家小姐在室中就寝……这几天小姐很容易疲劳,也不知是怎么了。”翠微如实回答。
“哈哈,怕是婉儿有喜了吧?”老太爷一听,急忙命道:“一会请大夫来瞧瞧。”
“是,爷爷。”
“文豪哥哥,我同你一起看看婉儿姐姐吧。”王娟秀一脸诚恳地说。
“好吧。”李文豪淡淡地说。
老爷子看见这一幕,一阵不安涌上心头。
“孙儿,这阵子你可别忽略了婉儿丫头。”这句话从老太爷嘴里出来有些耐人寻味。
第九章 毒计如蛇(下)
翠微端着点心小菜,跟随在李文豪的身后,王娟秀自然要跟来。他们三人一齐来到屋子里,翠微将膳食放在桌子上,李文豪则来到卧榻前。
“慕容婉儿!”只听李文豪怒喝一声,吓得翠微连忙跑来,这一看,翠微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只见床铺凌乱不堪,慕容婉儿不仅衣冠不整,而且她的身旁竟然有一位陌生男子!
翠微至死都不相信这眼前的一切!她了解自己的主子,了解慕容婉儿!
“荡妇!你给我起来!”李文豪怒火滔天,一把拽起还在昏睡中的慕容婉儿。
这么大的动静,让床上的陌生男子,吓得惨叫一声,狼狈的跌下床去,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即使在昏睡中的慕容婉儿也缓缓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李文豪铁青的面孔。
见她睁开了眼睛,李文豪毫不留情地把她拽下床榻:“好一个荡妇!”
慕容婉儿被他用力一甩,登时惊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霎时间脸色煞白:“这、这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真真是可笑之极!我还想问你呢!”李文豪疾言厉色地质问道。
“姐姐,你怎么回事呀?”王娟秀瞅准时机,说道:“李家是大户人家,你这么做不是坠了李家的脸面吗?哎,你太让文豪哥哥失望了……”
“我家小姐不是那样的人!”翠微听不下去了,为慕容婉儿辩解。
“哼!真假与否,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她抵赖!”王娟秀回应道。
“小姐,你倒是向姑爷解释啊!”翠微见她目光呆滞沉默不言,心急如焚。
慕容婉儿看了看李文豪,刚要开口说话,便听李文豪说:“我不再相信你的鬼话。来人,将这对奸夫淫妇家法处置!”说罢,李文豪忿恨的离去。
李冠走进室内看着这一切,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心中却是大为疑惑。
一连三日,李文豪放任婉儿在杂物贮藏室中自生自灭,而他自己则借酒消愁,喝得酩酊大醉。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麽慕容婉儿会辜负他一番情意?!
他已不只一次审问过那名陌生男子,该男子说他们是两厢情愿,相处的时日也不短了。
此事被李文豪强行压了下来,连老爷子都蒙在鼓里——对外则宣称是慕容婉儿偶感风寒不便出去。
“少爷,老仆一生阅人无数,相信老仆的眼光。我觉得少奶奶是不会背叛你的!”李管事儿说了句心里话。
然而,就在李文豪开口回应时,李府有小厮禀告说慕容婉儿因体力不支昏倒的消息!
李文豪急忙命人把婉儿移居到厢房内休息,并请来洛城名医为其诊断。
厢房内,大夫正在专心致志地给慕容婉儿把脉。
“李公子。”大夫站起身,作揖道:“恭贺李公子,尊夫人并无大碍,而是有喜了!我回去开几副安胎药即可,话不多言,老朽告辞了。”
等大夫走远后,李冠喜不自禁地说:“恭喜少爷!我会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老太爷去。”
“冠伯,这件事还是别让爷爷知道了。”李文豪淡淡地说。
“少爷?!”李冠大感意外。
“冠伯,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李冠怔了一下,叹息道:“老仆只希望少爷别追悔莫及。”没等李文豪回答,转身就出了屋子。
“婉儿,为什么会这样?!这孩子……哎……”
半个时辰过后,慕容婉儿从昏迷中苏醒。她睁开眼睛,看到是李文豪那张憔悴的脸。
“你醒了?”见慕容婉儿睁开眼睛,李文豪说:“你感觉好些了吗?”
看着李文豪,慕容婉儿还是落下泪来:“你相信我?”
“我……信……”李文豪言辞闪烁,话中有些苦涩:“婉儿,你有了身孕。”
慕容婉儿闻言,霎时间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我们有孩子了,我们的孩子!”初为人母,慕容婉儿怎能不欢喜。
“婉儿。”李文豪咬了咬嘴唇,痛下决心地说:“这个孩子……我们不能要!”
“为什么?!”婉儿猛地起身,一双杏眼瞪得滚圆。
“这不是我的孩子,这是孽种!”李文豪终于将实话说了出来。
“不,这是你的孩子,是你的孩子啊!!!”慕容婉儿声嘶力竭地哭喊道。
“即便如此我也不接受!婉儿,把这碗药喝了吧……”说着,李文豪端起了的汤药。
原来,自大夫走后,李文豪即刻命他人去药房抓了滑胎药,熬制好后正准备给婉儿灌饮下去,谁承想婉儿竟苏醒过来了。
“哈哈哈哈,真是可笑!李文豪,算我瞎了眼错看了你!”
说罢,不等李文豪回应,慕容婉儿赤着脚快速跑出了屋子。
第十章 水落石出
“站住!你给我站住!!”李文豪见慕容婉儿跑了出去,急忙从后面追去。
听到李文豪的喊叫声,李老爷子以及来访的贺宣朗等人一愣,紧接着出了厅门就往声音的方向赶去。
慕容婉儿慌不择路,不知跑了多久,她看见有一条曲折的山道,便毫不犹豫的钻了进去。
“婉儿,别跑了,咱们有话好说!”李文豪见她转入山道,心下大惊!
“婉儿丫头!婉儿丫头!” 老太爷早已气喘嘘嘘,这时,贺宣朗追上李老爷子,问道:“老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宣朗,快追上他们!看这情况,婉儿怕是去了一线崖……”
还没等老太爷说完,贺宣朗如是离弦的箭一般,飞奔了过去!
一线崖,位于洛城西部,与李府相距不远。只因此山危峰兀立、山高路陡,当地人称一线崖,有命悬一线之说。
李文豪紧追不舍,很快便追上了慕容婉儿。
“不要过来!”慕容婉儿大叫,摆在她身后的乃是悬崖绝壁,其深不见底。
“小姐!”随后赶来的是翠微,看到慕容婉儿身处绝壁间,顿时三魂七魄各去了大半。
“翠微,你我虽是主仆,但情义堪比金兰……”说到这里,慕容婉儿神色一凛,继续说道:“你相信我吗?”
“小姐,我当然相信你!有话咱好好说,我相信老太爷会为你主持公道的。”翠微早已是泣不成声。
“翠微,有你这句话,我便知足了。”
“婉儿,我求求你,你快过来吧……我什么都听你的。”李文豪焦急如焚,如热锅上的蚂蚁。
“哈哈哈哈!”慕容婉儿如癫如狂,仿佛听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谎言:“李文豪,你听清楚了,你我之间再无半点情意!这——是一场交易而已。”
慕容婉儿言语冷漠,眼中只有怨恨。
“我们之间的契约你还记得吧?戏演完了,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
说完,慕容婉儿旋即纵身跳了下去!
“婉儿,不要——”等李文豪冲过去,却为时已晚。这才赶到的老太爷等人刚好看到这一幕,李老爷子一惊,顿时昏了过去……
“啊!”李文豪忍不住仰天长啸:“婉儿——”
回到府里,李文豪二话不说便组织人马去悬崖下搜寻。一线崖悬崖下还有数不清的毒蛇猛兽,慕容婉儿可谓是九死一生。
“文豪,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吗?”李老太爷一醒来,誓要问个清楚。
“爷爷,我……”李文豪不知该如何说起。
“你不说,我说!”一旁的翠微突然说道。
“翠微。”贺宣朗出面制止,以免她情绪失控。
“哼!你少管闲事!”翠微不理贺宣朗,直接来到李文豪的身旁,二话不说,抬手便是一巴掌。
愤怒下的翠微,狠下手来,这一巴掌竟让李文豪吐了一口鲜血。
“李文豪,我家小姐一心对你,而你却赶尽杀绝!你不是人,是个畜生!”
“够了,翠微!”贺宣朗立即拦住她。
翠微用力甩开贺宣朗,继续说:“老太爷,您不是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吗?好,我告诉您!”
“翠微!”贺宣朗拉着她便往外走。
“回来,”李老爷子拦住贺宣朗:“让她说。”
翠微挣开束缚,跑到老太爷面前跪下:“老太爷,这一开始就是骗局,我家小姐是李文豪花了五千两银子找来的。我家小姐虽是青楼女子,但她绝不是见钱眼开之人!他二人初次见面时,我家小姐已钟情于他。来到府里,天长日久,直到李文豪吐露真心时他二人之间的契约这才作废……好景不长,自从王娟秀来了以后,府中便风波不断——她蛇蝎心肠,阴谋陷害我家小姐!”
“你血口喷人!慕容婉儿与我无冤无仇,我为何要陷害于她?!”王娟秀猛地闯入厅中,辩解道。
“哼!那天在府中花园,是你自己恶人先告状,我在一旁看得清楚,那一巴掌是你使得‘苦肉计’。”看到王娟秀厚颜无耻,翠微登时怒火中烧!
“你有何凭证?!”揭了王娟秀的痛处,她有些心虚起来:“你,你不要污蔑好人……”
“王娟秀,你给我住口!”李文豪大怒。想起生死不明的慕容婉儿,他更是愧疚不已。
“你少假惺惺的!那时,是你不分青红皂白说我家小姐是泼妇!”看着李文豪,翠微一脸鄙夷地说。
不再理会李文豪,翠微继续说道:“不仅如此,我家小姐原是官家之女,品德贤良,只因恶人陷害才沦落到烟花之地,虽是如此,但她总是誓死以保清白身!那种无德淫贱、遭人唾弃之事,我家小姐怎能做得?!想必是那无耻之人设计谋害的!”说到这里,翠微怒瞪王娟秀,眼神里杀意腾腾!
面对翠微滔天般的杀意,王娟秀不由得退了几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早已打探清楚,那位陌生男子曾是王氏府中打杂的小厮!只要当面与他二人对质一番,真相自然水落石出!”
好一个大智若愚、赤胆忠心的翠微!连日来不见翠微,实则是暗访查究,只为主子讨回公道。
第十一章 一眼万年
翠微的一番衷肠之言,让堂中的李老爷子低头深思起来。众人皆为翠微表现出来的大智与忠诚,不由得心生敬佩,当然唯有王娟秀例外。
“老爷,大事、大事不好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众人抬头一看,是府中管家李冠。
“有事儿慢慢说,天塌不下来。”李老爷子泰然自若地说。
“老爷,那名陌生男子趁乱时逃走,并打伤了看守小厮。”
真相终有大白时,这厮恐是畏罪潜逃了。
李文豪闻言,顿生火起,眼里尽显杀意!他快步来到王娟秀身边,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他猛地伸手死死掐住王娟秀的脖颈。
“你这心肠歹毒的女人,今日我要为婉儿报仇雪恨!!”
贺宣朗率先醒悟,立即动身阻止,试图掰开掐住她脖颈的手腕:“文豪!你疯了?!你这样做于事无补啊!!”
“我要杀了她!我要为婉儿报仇!!”李文豪眼睛赤红,杀意滔天。
李冠见事态不妙,赶忙率手下小厮上前协助贺宣朗。经过四五人奋力拉扯,王娟秀这才逃离被扼死的命运
“臭小子,你杀了她又有何用?!你太不理智了!”老太爷疾言厉色地说,“李冠,把王娟秀送往官府,听官家处置!”
王娟秀一听此言,吓得肝胆俱裂,脸色煞白。
“大哥!大哥!手下留情啊!”来人正是王德全,他闯入堂中朝李老爷子跪下,恳求道:“看在往日你我兄弟情义,饶了小女吧……”
良久,李老爷子叹了一口,说道:“罢了,你们走吧……从今往后,你我割袍断义,再无情义可续!”
王德全听言,浑身一颤,他已深知自食其果之理。事态发展如斯,他实在难以启齿,只能起身搀扶起王娟秀双双离去。
“是我的错!我应该信任她的!”李文豪跪倒在老太爷的面前,泣不成声:“我强迫她喝滑胎药……这一切是我害了她……”
老太爷看着深陷痛苦中的李文豪,于心不忍:“文豪,我以为你能看透自己的心!哎,婉儿丫头,还有我那未出世的曾孙儿……这一切都没了……”李冠急忙扶住摇摇欲坠的李老爷子:“我扶您回去休息吧?”
李老爷子点点头,在李冠的搀扶下,走了。堂中,只有贺宣朗仍陪在李文豪的身边,翠微早已不见踪影。
过了许久,李文豪痛彻心扉地说:“宣朗,是我辜负了她!”
“逝者已矣……文豪,还请节哀顺变吧……”
“不,我不会放弃的!”李文豪说道:“纵然她身亡,如不见尸首,我誓不罢休!我坚信,她还活着……”
岁月荏苒,犹如白驹过隙。
“文豪!”贺宣朗依旧如此,大嗓门隔着很远便能听到,“文豪,过几天便是老爷子的古稀之寿,你有何打算?”
“当然是热闹大办!”李文豪斩钉截铁地说。
“如今李家今非昔比,实是当世豪族!记得两年前,南方天降大旱,使得当地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李家怜悯,耗资重金解救万民于水火,当今圣上感其慷慨,赐李氏族人四品员外郎,世袭罔替。虽无实权,此份荣耀当今无二!”贺宣朗滔滔不绝地说道。
“得啦!你说了这么多,不仅是溜须拍马这么简单吧?”李文豪笑着说。
“老爷子的心思,你最为清楚,他希望你早日能够娶妻生子。贺宣朗郑重其事地说道。
“事隔三年,婉儿仍是生死不知,感情之事我绝不再提。”
“哎……文豪,你觉得,她真的香消玉损了吗?”
“不,我感觉她没有死!”李文豪似乎不想再提这件事,适时地说:“你如今已有家室,幸福美满,却不知弟妹近来可好?”
“她还是老样子。对你,依然心存芥蒂。”
贺宣朗口中的她,正是翠微。当年她一走了之,三年不曾踏入李府。缘起珍惜,莫待无花空折枝,最终贺宣朗与她共结连理。如今翠微初为人母,生育一子,名为承泽。
“哎,她对我心怀怨恨,理所应当。我怎能怪罪与她?”李文豪的神情中透着愧疚。
“文豪,翠微任性胡闹,万不可与她计较。”
“放心吧,翠微耿直忠贞,此等女子你应好好珍惜才是。”不等贺宣朗回应,李文豪继续说:“老爷子大寿将近,现今万事俱备。邀请帖也逐一发放完毕,诸多达官贵人不久便到。宣朗,到时仍需你多多协助才是。”
“嗯!若有要事,尽管吩咐在下便可,小弟绝无二话!”贺宣朗信誓旦旦地说。
第十二章 爱恨情仇
中州朝歌城,逸海府中沁芳阁。
“苑蓉夫人,主公回来了。”一位婢侍来到一名美妇身前,毕恭毕敬地说。
“随我前去迎接。”苑蓉夫人忙动身走出沁芳阁。
没过多久,前方来一名男子,只见他相如潘安生,丰绅爽朗,潇洒横溢——他就是逸海府的主人司徒公卓。
“司徒大哥,一路鞍马劳顿,辛苦了吧?”苑蓉夫人行万福礼,问道。
“呵呵,苑蓉不必拘礼,劳烦你挂念,我一切安好。”司徒公卓笑着说。他们二人寒暄了几句,便一齐来到沁芳阁,司徒公卓自然坐在堂中。
“司徒大哥,三年前我走投无路跌入深渊,所幸被山腰树枝挂住,这才幸免于难。虽是如此,我身患重伤,如不是您恩德施救,我早已身殒……”苑蓉停顿了一下,想起当初起因,她不禁动容:“司徒大哥,您不仅救我性命,而且授我防人之术,大恩大德我今生无以为报!”
说罢,苑蓉夫人行俯拜大礼,以示感谢。
不用多言,她正是三年前跳崖的慕容婉儿,苑蓉则是她的化名。
“苑蓉,你我相识乃是缘定,我焉能见死不救?此事过矣,今后休得再提。”
“司徒大哥,我身负血海深仇,此番仇怨是该了结的时候了。”
“你要前去洛城找李文豪报仇雪耻?”想必是这段恩怨情仇,司徒公卓定是知道的。
“不错!”慕容婉儿说道。
“哎,再过不久便是李老爷子的大寿之日,诸多达官贵人必定前去恭贺,而我也在受邀之列。”
“李文豪害死我的孩儿,此等深仇哪有不报之理?!趁着李老爷子大寿,我要当着众人的面子,让他命丧当场!司徒大哥,你放心,我绝不会连累你的。”想起李文豪,慕容婉儿恨得咬牙切齿。
三年前,慕容婉儿虽然大难不死,但是她腹中胎儿却难逃厄运。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又何必执着呢?”司徒公卓善意地劝道。
“司徒大哥,我敬你为兄长,此事你不要插手。”
“哎,苑蓉,你好自为之吧。”司徒公卓顿生无力之感,叹了一声,起身便出了沁芳阁。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李文豪,你等着受死吧!”慕容婉儿恶狠狠地自语道。
一路奔波,司徒公卓等人终于抵达李府。
“逸海府,司徒公子到!”李府门前小厮看过邀请帖,大喊道。
“哈哈,好久不见,司徒公子近年来不知可好?”小厮话音刚落不久,管家李冠出门迎接道。
“冠伯,你真是客气了。许久未见,冠伯倒是愈发的精神抖擞啦。”司徒公卓笑着说。
“您真是折杀老仆了,我这把老骨头也就能撑得了几年罢了。”李冠谦恭地说:“司徒公子里面请,我家老爷、少爷都在里面等着您呢”
司徒公卓进入厅内,见李老等人安坐堂中,连忙道喜:“恭喜老太爷,晚生司徒公卓前来拜访。”
李文豪见司徒公卓来访,连忙起身,面露微笑地道:“司徒兄,好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哈哈,文豪贤弟真是客气了!如今李府乃是名门望族,我实在自愧不如啊!”司徒公卓说。
“司徒贤侄,切勿妄自菲薄呀!贤侄白手起家,仅用十年光景便使得逸海府声名在外,实属难得啊!”李老爷子端坐在堂中,适时地开口说。
“哈哈,老爷子这番话,让晚辈受宠若惊啦。”司徒公卓说。
“文豪,快快准备厢房!一路风尘,让司徒公子有个落脚栖息之地。”李老爷子吩咐道。
“是,爷爷!孙儿这就去办。”李文豪遵从老爷子的吩咐,转身对司徒公卓说:“司徒兄,请随我来。”
李文豪前方引路,司徒公卓紧随其后,不久他二人便来到目的处。
“司徒兄,这便是您的厢房。”李文豪微笑地说:“如有任何需求,尽管吩咐兄弟便是。”
“文豪贤弟,您太客气了!在此叨扰贵府,我心难安。贤弟,切莫太见外了。”
“嗯,是小弟见外了!”这时,李文豪略有歉意地说:“家事杂物繁忙,等我忙完手头上的活计,再来与兄长把酒言欢。”
“哈哈,好!贤弟快快忙去吧,等迟些你我不醉不归!”司徒公卓是个豪爽之人,更是无酒不欢。
第十三章 剑走偏锋
老太爷的寿辰终于来临,李府中笙歌鼎沸、熙熙攘攘,来访宾客更是络绎不绝。一桌桌珍馐佳肴,着实令人食指大动,馋涎欲滴。
“爷爷,今日是您大寿。孙儿祝您龟龄鹤算,天保九如!”李文豪端起杯盏,将杯中物一饮而尽。
“老爷子,我也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贺宣朗起身,同样豪饮一杯。
“哈哈,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李老爷子眉花眼笑地说。
霎时宴席间人声鼎沸,觥筹交错,大有一醉方休之态。
“李府上下好生热闹,李文豪,你可曾记得我?”这时一阵不喜的声音传来,众人闻声皆为一愣。
只见堂中不知何时走进一位美妇,那妇人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看来约莫二十来岁年纪,除了一头黑发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绝俗,只是肌肤间少了一层血色,显得冷峻异常。
“你……你是慕容婉儿?!”贺宣朗镇定了心神,生怕看走了眼。
“真的是你?!婉儿……你真的还活着?”李文豪胸脯起伏不断,彷如快窒息了般。
坐在堂上的李老爷子也是震惊不已,想不到消失三年的慕容婉儿竟然会凭空出现。
“哼,李文豪,亏你还记得我是谁!”慕容婉儿冷笑道。
“婉儿,你是我的婉儿呀!我怎会忘记你呢?!”李文豪此刻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欲快步上前与慕容婉儿相逢。
“站住!李文豪,今日我是来索你性命的!”慕容婉儿说罢,一把缠腰剑抽出,柔软锋利剑指李文豪!
堂上的老太爷以及在座的宾客一看此况,大为哗然。
“婉儿!你怎么了?!我……我是文豪啊!”
“李文豪,你看清楚,我是来复仇的!三年前,我跌入深渊虽幸免于难,但我的孩儿却胎死腹中……这一切都是你害的!”慕容婉儿说到此处心如刀绞。
“什、什么?!你是说我们的孩子……”
“住口!你少跟我假惺惺的!他不是你的孩子,在你眼里,他只不过是个孽种!”慕容婉儿嘲讽道。
“不,不是这样的。婉儿,你听我解释!”李文豪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让她看得清楚。
“李文豪,我不再相信你的鬼话,你受死吧!”
说时迟那时快,慕容婉儿身法之快令人咋舌,剑指李文豪胸口,抬手便是一剑。
“噗嗤”一声剑入肉里,慕容婉儿抬眼一看,竟然是贺宣朗!
贺宣朗痛哼倒地,是他救了李文豪一命!
“宣朗!”李文豪见好友替自己挡了一剑,心下大惊!
“你为什么这样做?”慕容婉儿看到他奋力相救,不禁动容。
“婉儿……当初不能……全然怪罪文豪,事出有因,一切……咳咳咳……都是王氏父女使得阴谋。”贺宣朗吃力地辩解道。
“哼,你休得胡言乱语,妄想替他开脱!”看到贺宣朗凄惨的模样,慕容婉儿动了恻隐之心:“贺宣朗,你并未伤及要害,还是速速疗伤去吧……”
“来人哪!将宣朗送至安全的地方,有请洛城最好的大夫来为他诊治!”老爷子缓过神来,对来访宾客说道:“诸位好友,今日之事乃是我李府家事,望大家给李某几分薄面,此事切不可声张。等风波平定,李某日后必有厚礼!
来访宾客巴不得离开是非之地,纷纷动身告辞。
不多久,厅堂中只剩下李老爷子、李文豪及慕容婉儿三人。
“婉儿丫头,刚才宣朗之言句句属实,毫无半点虚言……”李老太爷说。
“李府中人全是一丘之貉,一面之词不足为信!”
说罢,慕容婉儿不再理会李老爷子,她提起缠腰剑,顺手挽个剑花。
“李文豪,适才有贺宣朗为你挡剑,我看你如今往哪里逃?!”
不等李文豪回应,慕容婉儿一招“灵蛇电闪”削剑而出。
“小姐!!”堂外有一女子吼道。
慕容婉儿听旁人大吼,心神错乱,剑身一抖只削去李文豪额间的几缕发丝,险些削至天灵处。
“翠微?!”
“小姐,你真的还活着!?”
“嗯!翠微,你站在一旁,等我手刃仇人,你我再续金兰情义!”慕容婉儿狠下心来,紧要关头她容不得半点闪失。
“且慢!小姐,他们说得都是事实!当年之事全是王氏父女使得诡计!”翠微道出了实言。
“翠微,他们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难道……我三年的处心积虑……不!我要为孩子报仇!”
“少奶奶,今天老仆把翠微夫人请来……”
“冠伯,别再说了!李文豪痛心伤臆地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原来李冠见事态发展不妙,早早去了贺府请来翠微。
“对!都是你错!”
“婉儿,你杀了我吧……”李文豪万念俱灰地说。
“你、你说什么?”闻言,慕容婉儿怔了一下。
“只要能解你心头之恨,我愿以死谢罪!”
言罢,李文豪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慕容婉儿面前,双手猛地握住剑身,身体向前一突,鲜血霎时溅出!
“文豪!你这是作甚!?”李老太爷见状大为惊恐,一把抱起卧倒在地上的李文豪,老泪纵横地说道:“孙儿呀!你、你可不能出事儿哪,不能抛下爷爷不管呀!”
第十四章 今夕何夕,明月照人还
李老太爷早失了分寸,唯有李冠忙命府中小厮速去请大夫。
慕容婉儿呆了半响,看着手中仍滴着血的缠腰剑,怔忪地退了几步,那柄剑也脱手而落。
“为、为什么……”慕容婉儿欲哭无泪。
“婉儿……咳咳咳咳……我欠你的,是我辜负了你……”
李文豪说着还咳出一口血来,看来伤势不轻,恐有性命之忧。
这时翠微来到慕容婉儿身旁,轻声道:“小姐,你可知贺宣朗是我的郎君吗?”
“什么?!”慕容婉儿忽觉得有些天旋地转,忽忽悠悠,瘫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翠微,贺宣朗他……”
“我知道!”翠微潸然泪下,接着说:“但是我不怪你。因为小姐您——也是个可怜人哪!”
“咳咳……爷爷,我怕是……不能为你尽孝了……咳咳……”李文豪又吐了一口血水,血迹已浸透了衣衫。
“孙儿呀,你可要撑住呀!爷爷不能没有你呀!”
天下最伤悲之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文豪——”慕容婉儿跪行来到李文豪身边,“文豪,你要坚持住!”
慕容婉儿幡然醒悟,声泪俱下。
“婉儿,你……你肯原谅我了吗?”
“我,我只要你活着……”慕容婉儿泣不成声地说。
这时,堂中忽地出现一个人来,好生潇洒。“苑蓉,哦不,应该称李夫人。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慕容婉儿抬眼一看,此人不是他人,正是司徒公卓。
“司徒大哥!快救救文豪吧……”慕容婉儿恳求地说。
司徒公卓蹲下身来,两指并拢点住了李文豪身上几大要穴,为他止住了血。随后他将内力倾泻于掌间,一股浑厚的内力传送李文豪体内。
良久,司徒公卓吐了口浊气,将内力归于丹田。
“司徒大哥,文豪伤势如何?”见司徒公卓罢手,慕容婉儿急促地说。
“真是万幸之极!如果剑再深入一分,纵然神仙也难救。”司徒公卓不由得感叹道。
“司徒大哥,你说他已……”慕容婉儿欣喜若狂。
“放心吧,他已脱离危险。只不过他失血过多,昏厥了过去,今后要好生休养。”
听到李文豪不再有性命之忧,李老爷子感激涕零地说:“司徒贤侄,大恩不言谢!今后若用到老夫之时,李某万死不辞!”
“呵呵,老爷子,言重了。”司徒公卓笑着说。
春去春来,叶落花开。洛城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
街的尽头,有一孩童玩累了便跑回了自己娘亲身边:“娘,轩儿累了,娘亲抱抱轩儿。”
“哼,臭小子,多大了还让娘亲抱?”旁边有名男子不喜地说。
“娘亲,你看爹爹……”轩儿立即躲在娘亲身后。
“你吼什么?!轩儿累了,我抱抱他又有何妨?”看到轩儿委屈的模样,轩儿的娘亲嗔怒道。
“我、我哪有吼他了……”
看来轩儿的父亲是个惧内的主儿。
“哈哈!看到文豪吃瘪的模样,我真痛快!”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
“宣朗,你少在那里说风凉话儿,看来我要把你喝花酒的事儿……”
不用多说,轩儿的父母,正是李文豪及慕容婉儿。
“别!文豪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小的今后再也不敢了!”想到家中的娇妻,贺宣朗忍不住打了个颤。
看到贺宣朗卑躬屈膝之态,李文豪和婉儿纷纷大笑。
霎时,街头巷尾,幸福在周围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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