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不以群分
文/石岩磊
古人的家信以给妻儿的居多，而写给晚辈的书信中往往带有教诲的内容，比如纪晓岚就曾在一封《寄长子》信中谆谆教导初入仕途的大儿，要谨慎选择朋友，既不交小人，又要远离伪君子，并对伪君子的表现做了详细描述：“有拗捩（liè）者，有偏倚者，有黑如漆者，有曲如钩者，有如荆棘者，有如刀剑者，有如蜂虿（chài）者，有如狼虎者，有现冠盖形者，有现金银气者。”
纪晓岚列举了十种类型的伪君子，有的心狠手辣，有的道貌岸然，有的包藏祸心，有的心胸狭隘，对于这些人都无可争议地要避之唯恐不及，可他还将“偏倚者”罗列其中，是指那些思想行为偏执之人。我开始时还觉得有点费解，他们不就是爱走极端吗，何至于说其是“伪君子”呢？但回想自己接触过的类似之人，不禁幡然醒悟，还的确应该与这种人保持一定距离。
尤其是在网络上结交的一些人，就存在此类情况。有的人我刚加为好友，就打来网络电话，称兄道弟间盛情邀请一聚，虽不能臆断其另有图谋，但过分的热情还是令我望而却步，草草敷衍几句后便不敢再深交。有的人对我的文章大加赞赏，送来的高帽让我脸红耳热，可转天又是莫名其妙的一通体无完肤的猛批，冷热转换之快叫人无所适从，我也慢慢予以疏远。还有的人更是偏激到凡事都不顺他的眼，所有的社会现象都包含恶贯满盈的罪孽，总是愤愤不平地诉说着满腹牢骚，我在默默无语中渐渐与其降温。
昨天有人在《幸福并不远人》中留言说：“一个有素质的文化人是不会拍歌星马屁的。”大概是看不惯我对周杰伦赞誉有加吧，尽管我算不上“有素质的文化人”，但绝不会刻意去拍他人马屁，如果说非要拍马屁的话，也是在颂扬人间的真善美，而不是以职业去划分。文人未必都清高，歌手也并不全下贱，人们对艺人的偏见一方面源于“戏子误国”的谬传，另外更多的是来自对他们高收入的羡慕嫉妒恨。美不以群分，德艺双馨的艺术家比比皆是，我们不能因为娱乐圈的多“八卦”，便将歌星视为纸醉金迷的代言人。
哪个行业中都会有谦谦君子，也会有奸佞小人，但不会有十全十美的圣者，同样不会有十恶不赦的恶人，我更偏爱于发掘人性中的闪光点，无论他在有些方面是否存在瑕疵，但只要有一点值得赞美，就会浓墨重彩地加以宣扬。在凡尘滚滚的俗世中，人们为了一己之私会做出有损他人的取舍，这是大家最为诟病的世态炎凉，所以仁慈闪现出的光明就显得弥足珍贵了，我们为何不悉心呵护那缕良善的烛火，让人们总能望见希望、感受到温暖呢？难道非要靠指责他人，扒拉出肮脏的罪恶才可彰显自己的高洁吗？
偏激的人很容易情绪化，他们往往做出以偏概全的论断，黑的会黯淡无光，白的会耀眼夺目，可世上哪有黑白分明的人，人们不都是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吗？恶名昭著的盗匪可能是个大孝子，护犊子的泼妇可能是位疼爱丈夫的贤妻，飞扬跋扈的恶棍却是个“妻管严”，不同的视角会有不一样的景观，每个人在他人眼中都是另一番形象，深挖人性中的良善、仁义等美德应该是文人的一项义不容辞的职责，我更是偏好书写人性之美，无论他是教师、商人，还是军人、画家，抑或是演员、歌手，只要值得钦敬，便不吝笔墨。
而对于纪晓岚把“偏倚者”归于伪君子之列，我反复思量后还是觉得他言重了，偏执的人的确容易说过头的话，做过火的事，可只要他们是出于公心怀有朴素的善意，就不应被视作玩世不恭的“喷子”，他们更多的是一种完美主义者，是思想上含有洁癖，看问题容易走极端而已。虽然我并不喜欢这种人，但是仍十分尊重他们发表个人见解的权力，所以对那位批评自己的网友还是真诚地回复道：“谢谢！”
2020.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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