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四十四章
教育界学习班，林新成定为黑典型
林新成据理争，运动办理解宽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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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作为柳林岗学校副校长兼业务主任的張玉芹，对林新成教学教的好也是相当佩服的，对林新成每年送的学生也是相当滿意的，抽林新成到柳林岗教初中她也参与了意见。昨天晚饭后，当李祥告诉她，杏林岗学校校长杨培亮把林新成当作黑线回潮的黑典型报了上来后，她感到很是吃惊，对李祥说，当年，我们都同样抓了教育质量的提高，在痛击黑线回潮运动开始后，我们两个都升了，他却当黑典型批了，有点说不过去。"李祥说:“既然他们学校报上来了，而且不止这一个问题，那我们就尊重他们学校的意见吧。"
现在，当她听林新成为这六个问题辨护，就说道:“那好吧。我们办学习班的目的，就是通过学习，提高认识，摆出问题，分清是非，提高路线觉悟，认清什么是封资修教育黑线及其危害，正确理解和执行毛主席的无产阶级教育路线。"
全体老师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林新成的身上，林新成在学校和大队已经两次为自己辨护了，思想有准备，胆子也不怯，稍微调整一下思路，便不卑不亢的说起来。
“我先说说我阶级立场问题，请问在坐的老师们，你们有谁家，在四大亲戚和上三代直系亲属中，没有一家是地富反坏右家庭或有历史问题的？如有一家了，你们也是批判对象吗？我姐家是地主成分不错，但我姐和我姐夫才三十多岁，不是地主分子，属于人民，不是批判对象，他们还不是批判对象哩我是吗？我爱人的娘家姑父是地主分子也不错，但对于我来说他不是我的四大亲戚。我老岳家是贫农，我的大舅哥中，有一个在省公安厅当处长，一个在公社当民政助理，一个在他们县一中当副校长，一个在县一中当老师，他们的亲姑父还不影响他们哩，会影响到我这个娘家侄女女婿？
“第二，我的路线觉悟问题，"林新成又把在大队说的他是开封八二四，不是金东县八二四，以及回来后与朱可明赵少富的关系，几次受李朝阳压制的事说了一遍，不仅使老师们对他有了理解，还对他产生了同情，对李朝阳产生了气愤。
接着林新成讲了包庇李向富割生产队红薯秧子的事:“当时李向富已经十八岁了，难道他不知道割红薯秧子是不对的吗？他知道。.他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干？因为穷。他爹有病去世，还撇下一疙瘩怅，她娘领着兄妹四个过着十分艰难的日子，为了交分粮款，不得不喂个猪喂个羊，喂猪喂羊就得割草。由于我只顾抓学习赶进度，没有考虑到李向富的实际困难，他沒有时间去割草，就到生产队红薯地里割了一箩头红薯秧子，他也知道割了秧子会影响红薯生长，每棵只割了一根。结果还是被生产队长逮住了，把他交到了大队，大队拿出了两种处理办法，一是罚三百工分，二是背着红薯秧子游行全大队四个村。李向富选择了游行。"
说到这里，林新成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各位老师，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不知道游行丟人吗？为了不罚那三百工分，他不顾了丟人，选择了游行。当时我想，他这一游行，名声坏了，习他无心再学是小事，以后他也不会娶不上媳妇，还会破罐子破摔，危害社会，他这个学生一辈子就完了。于是我决定，我替他游行。我替他游行，我老婆也不会给我离婚了，也不影响我在学校教学。我的决定，感动了公社的工作队长朱书记和大队支书赵少富，也感动了那个生产队长，决定既不罚李向富工分，也不让他游行了。为了帮助李向富的困难，我组织全班学生，开展每人每天给李向富送上一把草的爱心活动。当然，这个事也感动了李向富和他的母亲，他们就在群众中讲。李向富的学习成绩也提高的很快，他不但考上了初中，也考上了高中，年前已经高中毕业了。这就是我包庇破坏农业生产的学生的事。"
林新成讲完，老师们都发出了赞扬声:“这个事林新成作的对。"
林新成接着讲他教学的目的不存在问题，他说:“我们教学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把学生教好，多学知识，取得好的成绩，再考入更高一级的学校继续深造，成为祖国各项建设的栋梁人材吗？张校长，你说一说，哪一朝哪一代，是哪一个国家，录取学生是捡差的录，选拔人材是捡文盲用？你教学也这么多年了，还当过业务主任，当老师的都是以让学生交白卷考零分为目的吗？那你们后来招初中生怎么一直不采取不考试连窝端的办法？为什么后来一直釆取考试招生，从高分到低分择优录取？你和李校长都是组织者施行者，在痛击黑线回潮运动开始后，你们俩个都一个一个的升了，我这个为你们多输送几个学习好的学生的下级老师却成了黑典型受批判了，你们于心何忍？"
张玉芹一脸的尴尬和无耐。
林新成继续说:“关于使学生完全脱离农业生产劳动的事是这样的，我刚到学校时，让我教三个班的六年级数学，可是三个班的六年级学生，基本上每天都要轮流着到八个生产队劳动，很少上课，我认为，毛主席说的是学生以学主兼学別样，不是以劳为主抽空上课，就向当时的孟校长建议，并一块又向朱书记和赵支书建议。朱书记和赵支书认为我们的建议对，就决定以后学生不再到到生产队劳动了，时间全部用在上课上。"
“第五个问题，"林新成又为这个问题辨护，“说我教学方法有问题，是积极推行的封资修教育黑线的急先锋，我知道什么是封资修教育黑线？现在我还要为自己辨护。我今年才二十五岁，与共和国同龄，很明显，我没有受过解放前的封建主义教育，从小学一年级开始，上的都是共产党办的学校。我仅上了一年高中就开始了文化大革命，很自然，我没有上过正规师范，有人说，师范学校都是推行的苏联的凱洛夫教育法，我没有上过师范，没有接受过凱洛夫教育法吧。我没有上过大学，自然也没有出国留过学，也没有受过资本主义的教育。这三种教育我都没有接受过，说我积极推行封资修教育黑线从何说起？我就那样不学而知而会而精通？你们太抬举我了吧。各位老师，为了让学生的学习成绩好一点，不得釆取一系列的措，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怎么就是方法有问题，是封资修的黑线回潮呢？这个我还想问问张校长，公社文教上，今天组织教学观摩，明天组织经验交流，还举办各种学习班，这算不算封资修那一套？你再去问问李校长，他为什么要动员我去你们学校教初中，不抽杨培亮去？"
林新成是越说越激动。张玉芹是一言不吭，只静静的听，听到林新成停住了，反而用手作了一个动作说:“继续往下说，继续往下说。"
“好。"林新成又往下说了，“关于说我打击别人抬高自己，我想可能有这么两回事。第一个事是，我刚一到学校让我接毕业班的时候，我为了教他们好心中有数有的放矢，对学生采取了两种措施，一是文化测试，二是实检。我想我们的老师接住新班的时候，大部分会这样做。我出的数学卷子，一百二十多名学生，没有一个考及格的，最多的才考五十多分。让他们利用学的知识到生产队实检，没有一个能圆滿完成的，"
说到这里，林新成看了看坐在东间地上的孟庆智，才往下说，“这可能伤了原来教数学的校长，后来调到柳林岗学校的孟庆智老师的面子，"
孟庆智慌忙插话:“我没往那想，我没往那上想。"
林新成继续往下说:“孟校长沒有往那想，可能杨培亮想了，我是为了抬高自己而故意贬低孟校长的。"
孟庆智又接道:“我教数学确实不行。"
林新成说:“当时我就说，这责任不全在孟校长，大气候影响是主要的，再加上我们大队每天让学生到生产队劳动。我也不是故意揭那个时候的疤的，在我去学校不久，咱公社第一次考试招生时，我们学校一百二十名学生，沒有考上一个，这总不是我为了抬高自己而打击贬低别人所干的吧？"
屋子内鸦雀无声。
林新成还往下说，情绪上来了，总是光想说，不说出来心里不好受，只听他又说道:“这一百二十多名学生，有的学生六年级就上了三年，却没有一个考上初中，虽然以前不是我教的，但是，当时我心里是多么难受吗？我心里在流泪，我心里在滴血。为了让他们再有一个考初中的机会，我向大队建议，再让他们回校复读一个学期或者一年，参加下一次初中考试招生，我和孟校长两个共同把他们耽误学的东西补过来，得到了大队的批准。报名那天，缺四个学生没有报名，我冒着酷暑严热一户一户去动员，不漏掉一个学生。为了给他们赶时间补知识，我和孟校长把暑假利用起来，从四年级内容开始补。可是没有两天，孟校长因得了肺结核住了院，这一百二十名学生的语文和数学两门课由我一人承担，为了这一百二十多名学生，你们知道我作了多少难受了多少累吃了多少苦付出了多少吗？"
说到这里，林新成又放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我废寝忘食，我搭夜连轴转，我累得头晕眼花，我把作业拿回家，让我怀孕五六个月的妻子帮助改，为此，我妻子在往学校送作业的路上，又为救四个儿童被狂奔的牛牴伤早产，我们失去了第一个孩子，第一个儿子。我要是单单为了抬高我自己，我至于这样干吗？你们愿意这样干吗？你们有谁这样干了？"
林新成情緒失控，蹲在地上大哭起来。很多老师都落下了泪，包括孟庆智，包括张玉芹，巩建荣更不用说了。
林新成哭了一阵，情绪稳定了，又站起来说，“还好，我的付出没有白付出，下次考试招生中，这一百二十名学生全部考上了初中，当他们听到了这个消息，把我抬了起来。当回大殿发给他们通知书时，他们一个个激动的与我相抱，他们齐声高喊:“林老师，我们最敬爱的人。"当时我就觉得我的付出，值了。"
“说我打击别人抬高自己的事，我知道还有一件。那就是第二年我又接新的毕业班时，我想，为了提高教育质量，光我自己不行，教低年级段的老师也得努力，他们把基础打好了，我就不用再从低年级的课程补起了。于是我就向杨培亮提建议，从下一年升级开始，由上一级段的老师，给下级段的学生出考试卷，并监考改卷，两门课程总分达不到一百分的不准升级，仍留给原老师教。当时老师们沒意见，杨培亮也同意并釆纳了。我提建议只是为了提高整个学校的教育质量，并没有想着打击和贬低別人抬高我自己，如果你们说是，我也没办法。
“张校长，我知道杨培亮对我有成见，运动刚开始，他就受大队支书李朝阳的指使，在学校贴了我好多大标语大字报，我一直不服气，我们俩个已经争论了好几次了。现在我又为我的问题辨护了这么多，你向运动办公室成汇报了，怎样处理，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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